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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追求之四八 ...

  •   裴羽枢独自漫无目的的走在路上,方才哥舒瑜哥舒瑾被一弟子匆忙叫走,燕且歌也因心情不佳先一步回了住处,只留他一人在外。

      虽自借李潭身躯重临于世已近二十年,但先前一直待在啸霜宗内,资讯堵塞,至于目前仙门的格局形势,他也是在近日才认识清楚的。

      正如燕且歌所说,如今的仙门,跟他那时相比,差的不止一星半点,可谓是各自为政,一片混乱。各家不再同仇敌忾,而是更倾向于各扫门前雪——就比如青玄宗的事,青玄宗失踪弟子人数不断上升,除了四象,别家都冷眼旁观,人人自危,毫无一丝出手相助之意。

      这些年间姬氏各项动静也隐约有统领四象之意,裴子桓性情温吞不喜与人相争,百印谷整体更是谨遵“悯人济世”四字教诲,淡薄名利;颜氏横跨商仙二界,颜子疏对修仙界的地位之争更是不加在意,与其去跟姬左颐勾心斗角,他还不如用这时间多谈几单生意;如此就剩下一向特立独行的啸霜宗被顶在了风口浪尖,成为了姬氏的眼中钉肉中刺,裴羽枢入魔让啸霜宗声誉大跌,更是直接削弱了啸霜宗的实力,因此,姬氏借着舆论与逐渐积累的势力,逐步打压着啸霜宗,就怕它有“复兴”
      之势。

      裴羽枢原本以为修仙之人都如林易般兴致单纯,一心修道,不问其他,如姬左颐这般满腹花花肠子的人他觉得颇为稀罕,也难为他修为不怎么高,还整天一心扑在这种无聊事上。

      说起来他幼时曾有幸在屠妖宴中见过姬左颐的父亲,那人芳兰竟体,古道热肠,举手投足中的闲雅丝毫不下裴子桓,只可惜不知如何染了怪病,无人能医,便早早羽化升天。也不知为何,如此优秀的人竟会有个这般的儿子……裴羽枢真是由衷的替姬先生感到难过。

      姬氏中有人已经识破了他,并三番五次想要激他入魔,裴羽枢不知幕后那人究竟想要干什么,他现在在意的只有自己的状况——

      他越发控制不住体内的魔气了。

      以前他虽坠入魔道,但还能保持清醒,留有自控能力。而现在他但凡遇到些不顺心的事,就常常会感觉魔气上涌吞噬理智,就想刚才姬闻润经历的事,他险些没控制住自己。

      按这速度下去,不出三年,他可能又会变成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恶毒魔尊,只不过这次,是真的恶毒。

      裴羽枢越想越愁,他揉了揉太阳穴,自己变成这般,原因自然离不了林易。林易的一言一行都会对他造成颇为深重影响,如果想避免失控,就应该离林易远点,但他又无法离开他。

      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吸引了陷入自我纠结中的裴羽枢的注意力,他驻足四视,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走到了一处狭窄民巷中,这里离当街店铺较远,四周只有鸡鸣狗吠声。

      裴羽枢顺着香气寻去,只见路边有几棵合昏树,现在已邻近傍晚,深红浅白的花叶微微向内合卷,半露半藏,缕缕牵丝,明艳柔婉,似是新织锦缎,又似美人醉颜羞涩敛在叶底。

      合昏,又名合欢,朝开夕闭,叶细似羽,绿荫如伞,红花成簇,秀美别致,清香袭人。

      裴羽枢隐约记得合昏能安神助眠,便踮起脚摘下几朵花枝,握在手里,想着回去后将它们抽干水分放在林易枕头里。

      据说合昏还能入酒,就是不知林易喝的喝不下。裴羽枢一想到林易,顿时将入魔等忧虑抛到脑后,车到山前必有路,他总不能为了让自己不入魔,一辈子不去见林易吧!反正早见晚见都是见,现在去见,比入魔后再见好多了。

      他一门心思又重新飞回了林易身边。

      不知道现在师兄在干什么呢?

      裴羽枢想起方才自己说的话,不知林易有没有听懂,只希望他那情商能理解出自己并不是在怨他,便最好不过。

      巷子幽深曲折,他也不知道哪里是个尽头,却又不想转身沿原路返回,就带着好奇心向前走去。走了不远一段路,叽叽喳喳的声音从路旁的围栏里传出,裴羽枢站在围栏前,探头看进去,只见地上有一堆小鸡崽正跑来跑去,不时在地上啄着米。他玩心上来,便把手中的合昏伸入围栏,晃了晃,吸引来一大批小鸡崽,小鸡崽没见过这东西,好奇的追着合昏叶子跑,有只小鸡崽站在一旁,头一歪一歪的,好似带着人类般探究的神情在研究着那串不断抖动的叶子。看见它那憨傻的样子,裴羽枢脑海中不知为何,浮现出了林易认真听他说话时的样子。

      “噗。”

      “那孩子,别逗鸡!小心啄你!”院里乘凉的老伯听见裴羽枢的笑声,见他正逗小鸡崽逗的不亦乐乎,急道。

      裴羽枢看了眼巴掌大点的一团团黄绒,心想,这么大点的东西能把他怎么着,但手上还是收起了合昏,并问老伯道:“老伯,你这小鸡崽卖吗?”

      “不能卖嘞,这都是给我小孙子养的,他要是看见少了一只,能把房顶哭翻呢!”老伯乐呵呵道。

      “唔。”裴羽枢脸上布满失落神色,不舍的看了眼小鸡崽,他天生便对这些小动物万分喜爱,只是迫于没空没精力养,便耽搁了一辈子,他下定决心,这辈子怎么说也要有只属于自己的小动物——那只能变人的鸟不算。

      其实他以前有过一个愿望,就是能和林易一起过田园生活,养几只鸡几只鸭,种种菜看看花,远离尘世喧嚣。他记得他当初跟林易说过,林易问他为什么要选自己,他是怎么回答的来着……对了,他说林易剑术好,肯定能砍得一手好柴。

      老伯看裴羽枢清秀小脸摆出一副难过样,直叫人心疼,便于心不忍道:“我这儿还有几颗快孵出来的蛋,你要是喜欢的紧,我送你一颗,你家里有禽类吗?”

      裴羽枢听见有小鸡崽,顿时高兴起来,禽类嘛,他家里当然有啊!保险起见他还是问了一句:“雀儿可以吗?”

      老伯思索了片刻,一边从一旁鸡窝里给裴羽枢拿了一颗蛋,一边犹豫道:“母的应该都会孵蛋吧。”

      “那就好。”裴羽枢接过蛋,将合昏放在地上腾出只手,从衣服里摸出一张符放在老人手里,礼尚往来:“老伯,这是张平安符,你收着。”

      黄纸上用朱砂画出奇异纹路,不时有光顺着纹路流动,散发出异彩。

      老伯只是个普通人,哪见过这等仙门之物,当下拒绝道:“这……这可受不起。”他虽没见过,但却也听过仙门中的符咒,是多么神奇的存在。

      “别推了,收下吧。”裴羽枢把平安符塞在老人手里,这个平安符能帮持有符咒的人躲避三次灾难,虽然对修仙者来说如同鸡肋,但对普通百姓,则是再好不过的的礼物。

      老伯道了几声谢,收下平安符,屋中传来他老伴呼喊他的声音,他匆匆向裴羽枢道了个别,跑回屋中。

      裴羽枢小心翼翼握着鸡蛋,心满意足的准备拿起他的合昏后回住处,一低头,却发现地上的合昏通通不见了踪影。

      “……”裴羽枢皱起眉头,虽然这巷子住的里不止老伯一家,但他方才和老伯聊天时,附近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他没有感受到第三个人的气息。

      那这合昏花,难不成会凭空蒸发不成?

      裴羽枢没有过多纠结这个问题,再回去摘一点便是,但当他刚准备往回走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昙,这里。”

      裴羽枢听到如此熟悉的声音,身子一僵,慢吞吞看向那边,语气中透着浓重的不情愿:“你怎么逃出来了。”

      “什么叫逃出来。”池浔闻了闻手上的合昏花,做出一副陶醉样,道:“不知道昙花会不会同它一样香甜。”

      裴羽枢也没指望千重能制住池浔多久,但也绝对没想到池浔能出来的这么快。

      “看见我你很失望吗?”池浔一步步走到裴羽枢面前,道:“我会难过的。”

      “看见你不是很难过……”裴羽枢一字一句道,“看见你没死才是真的难过。”

      “昙越来越幽默了。”池浔微微一笑,虔诚的将合欢以献花式献向裴羽枢,裴羽枢冷漠一挥手,风聚成刃将池浔手里的花切的细碎。

      “哎呀。”池浔嗅了嗅掌心的花屑碎末,随手将它们扬在空中,道:“魔尊大人可真残忍。”

      “滚。”裴羽枢自知凭借现在的实力肯定打不过他,魂魄带来的力量再加上这些年的修炼,虽然他已经比同龄人修为高出了不少,但是与天生就有灵力的池浔来说,丝毫没有可比性。

      “地上太凉。”池浔道。

      “你来这里是想干什么。”裴羽枢不想与他过多说话,就直接切入正题。上次池浔来,便在试炼的法阵上动了手脚,也不知他动的是哪条线,修复工作也就变得万分艰难起来了。

      “想告诉你,不要参加试炼。”池浔将裴羽枢的碎发撩在他耳后,柔声道:“我是为了你好。”

      裴羽枢拍开他的手,冷冷道:“你管的太宽了。”

      “我只是不希望你去送命。”池浔委屈的摸着自己的手,不知有何心思,他慢慢道:“心心相念的兄长近在咫尺,而你却为了顾及他人,一味躲避,迟迟不能与他相认,真是可怜啊。”

      裴羽枢面无表情看着他,仿佛对他这段话没太多感想。

      “当年你入魔后逃到你兄长那里,你兄长试图帮你恢复,但你非但没有恢复理智,还打伤了他。”池浔笑的开心:“就给你亲爱的哥哥剩了口气,对不对。”

      “你别激我。”裴羽枢心平气和道,他猜测,池浔是想让他在情绪波动下更早入魔,虽然他不知道池浔让他入魔是想要干什么,但他绝对不会让他得逞。

      “我没激你。”池浔一副无辜模样,道:“我就是恰巧想起来罢了。”

      “呵。”裴羽枢轻呵了一声,不置可否。

      “你一会儿是不是要去绶纹?还是不能见到裴子桓吧,据说绶纹者为了不被主观映像影响到发挥,因此他们和纹者不能见面,哪怕是两人坐在一起,中间都要隔一层纱。”

      “你到底想说什么。”裴羽枢想着要回去孵蛋和绶纹,而被堵在却在这里走不了,语气自然好不起来。

      “我说,别参加试炼。”池浔认真道:“具体的我不能说,但某些方面我还是可以帮你的。”

      “比如?”

      “比如不让你去参加试炼。”

      裴羽枢扭头就走。

      池浔如鬼魅般又出现在他面前。

      裴羽枢想要绕过他,却一次次被拦了回来。

      “你要是完全入魔,”池浔循循善诱道:“打到我就不是难题。”

      裴羽枢握拳:“说来说去,你还是想激我入魔,我就不明白,我入魔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

      池浔很认真的思考了片刻,道:“没有什么好处,只是我更喜欢那样的你,那个时候的你,才是最强大,最漂亮的。”

      ……神经病。

      裴羽枢被挡的走不掉,干脆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和池浔耗,他看了一眼天色,不只这样一拖,还赶不赶得上绶纹。

      池浔坐在他旁边,静静地看着他侧颜,道:“他一个眼神便能荡起你心绪万千,而我费劲口舌也不能让你有些许动摇。”

      “不要把他和你放在一起。”裴羽枢道。

      “但这样更好。”池浔自顾自笑道:“若不是林易能更好的让你产生魔念,我便会在你返魂的第一时间便会把你囚/禁在我身边。”

      裴羽枢抿唇,身侧的拳头紧握。

      “好吧,说点你可能会感兴趣的,我找到了那个从我身边偷走你的人。”裴羽枢死后,他将他的魂魄关在一个小瓶子里,而那个小瓶子不知在何时突然失踪了,多年后,裴羽枢便借着李潭的身体“活”了过来。

      “所以?”

      “所以,我会一个个消灭从我身边带走你的人。”池浔说这句话的时候,异常认真,他盯着裴羽枢的眼睛,看的裴羽枢浑身发毛。

      “池浔!”

      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两人均被吓了一跳,池浔道:“丹枫,别一惊一乍的。”

      “啧。”谢丹枫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两人身边,他身上散发着血腥味,臭着脸道:“他跑了,不过中了我的毒,应该跑不了多远。”

      “多谢。”池浔起身行礼道。

      “那些虚的都免了吧,你什么时候给我我要的东西?”谢丹枫急躁道。

      “活的弟子我得慢慢给你找……三天之内必定会交给你。”

      “那你们快点,上次低估林易那厮了,好不容易练的百只尸人,被他都打死了!”谢丹枫咬牙切齿道:“没一个有用的东西。”

      池浔愕然:“上次你可是一口气要了那些人,现在连一个月都不到,都用完了?”

      “用完了。”谢丹枫不耐的掏了掏耳朵,“不听话的都杀了,听话的做成尸人,都被林易杀了。”

      裴羽枢听二人将人命视为草芥玩物般的话语,不知该作何反应,丹枫他……怎么会变成这般?

      而谢丹枫自来了后看都没有看裴羽枢一眼。

      池浔无奈道:“我的小祖宗,你还是省着点用吧,现在抓点弟子不容易。”

      “我不管,我跟你合作的条件是你们给我新鲜材料。”谢丹枫抱臂瞪着池浔,仿佛他一有食言倾向,就会把他也做成尸人一般。

      “你看,旁边就是试炼的地方,那么多弟子,你自己去抓好不好。”
      池浔好声好气道。

      “我不去。”谢丹枫哼了一声,扭过头,“你要是不给我,我就不帮你抓人了。”

      “我的小祖宗啊……”池浔扶额,“我给你,你可别放跑他。”谢丹枫是他所知的目前唯一一个能标记魂魄的人,只要魂魄被他标记了,那人那无论如何都不会掏出他的手掌心。若不是谢丹枫的这个本领,池浔可能在他第一次坐地起价的时候就已经把他扔进长谷了。

      长谷则是一个狭长深邃的深渊,妖族们一般视长谷放逐之地,进了长谷,你不会死,但也永远出不来。

      “这还差不多。”谢丹枫打了个哈欠,道:“他快离开这个镇子了,你追不?不追来不及了。”

      “……追。”池浔看了裴羽枢一眼,道。

      “走。”

      “你的玉佩拿到了吗?”池浔道。

      “拿了,别多管闲事,你走不走。”谢丹枫上前拽住他,掐了个诀。

      当两人准备离开的时候,裴羽枢小声道:“丹枫……”他感觉声音仿佛被什么东西堵在了嗓子眼一般。

      谢丹枫看了他一眼,那一眼中蕴藏着千万种情绪,最终归于平静,他没有回应裴羽枢,只是静静消失在他面前。

      ————————————
      “敛尘君?”为首的仙姑试探的问道。

      “在。”林易见门外如此多的女性,不自觉后退了一步,他尚不知她要做什么,应道。

      “你可有道侣?”那个仙姑没有寒暄,直接开门见山,直奔主题。一开口便能听出来她是个胆大的主,一般这种直白的问题,连男性都很少能如此直接的问出口。

      “……”林易知道自己有,但他不能说,只好保持沉默。

      仙姑的目光自然就移到了他腰间的锁情佩上,换做一般姑娘,看到锁情佩时估计就已经放弃了,而她则是穷追不舍的问:“你们两个只是定情,还没结为连理吧。”

      林易认为他和裴羽枢都已经有了实质,应该和连理差不了多少,但他不能说,于是继续保持沉默。

      裴子桓看他屡次不理会人家,小声道:“云破,这样不好。”

      不好能怎么办,说了你又不听。林易继续继续保持沉默。

      仙姑见林易一直不说话,急了,跺了跺脚,索性道:“在下秀春阁柳听筠,心仪敛尘君已久,不知……”

      “不行。”林易听了前半句,便知后半句柳听筠将会说些什么,这些事经历多了,自然就懂了,他只是情商低,而不是智商低。

      鸢珞在一旁小声道:“委婉点!”同为女性让她更能理解柳听筠的心情,当众被如此不留情面的拒绝,想必很不好受。

      柳听筠垂着首,揉捏着衣角,站在原地不动弹,她生得一副仙姿佚貌,双瞳剪水,靡颜腻理,此刻站在那边,一副我见犹怜样,让人心生不忍之意。

      林易犹豫半晌,几次想从柳听筠身边走过,但每每迈出脚步,最后都还是被收回到原处。柳听筠站在路的正中间,其实不算挡道,要想过去,可以选择从两边走,但无论是选那边,都会和她擦肩而过。

      “没想到敛尘君就是一个这样不懂礼貌,不通气情理的人!”一旁的姑娘阴阳怪气道,她穿的和柳听筠差不多,想必也是秀春阁的人。

      秀春阁是仙门中唯一一户全由女性组成的门派,因此总是被奉为道友的天堂,大多男修做梦都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得到秀春阁仙姑的青睐。

      但林易显然不是他们其中的一员,他目光飘忽不定,精神紧绷道:“某可以走了吗?”

      “不可以!”柳听筠大喝一声,震得在场的人都怔在原地。

      “柳听筠,柳听筠……”裴子桓觉得这名字耳熟,便在口中反复念叨着,“柳……原来是她。”最后一句话带着几分笑意。

      鸢珞凑过去问,“她是谁啊。”

      “秀春阁大师姐,江湖人称小辣椒。”裴子桓看着僵持在一起的林易和柳听筠,笑道:“别看柳听筠长相可人,性格可火爆的狠,不知道云破应付不应付的过来。”

      “云破他……”鸢珞有些担忧的看着林易,这种事他们也不好插手去管,只能由林易自己处理,而林易以前对某些事有着心理障碍,不知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
      四君的故事,柳听筠从小听到大,其中给她映像最深刻的,便是敛尘君。

      她的房间满满都是从画本上剪下来的敛尘君的画,还有专门雇人偷偷去照着敛尘君画的各式肖像。

      她放弃了原本优渥的大小姐生活,师从秀春阁,也是想有朝一日能够让他看见自己。有人笑她天真,非要全身心沉浸在一个比自己大了不知多少的“老”男人身上,更何况,她和这个“老”男人有结果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她还是没有放弃,她认为时间能够证明一切,能够证明她对他的决心,也能够让他看见自己。

      然而时间只证明了一点,那就是……他瞎。

      于是今日,她准备主动出击了。

      她就不信,自己在他眼皮子底下,难道还能被继续无视吗?

      “那……?”林易看向柳听筠的时候,眼中写满不解。

      “我们来比武!”柳听筠十分兴奋的说着,她期待的看着林易:“要是我赢了,你娶我,要是我输了,我嫁你。”

      “……不。”林易实在不懂这种赌的意义在哪里。

      柳听筠听见林易说不,脸立马拉了下来,她不等林易再说其他的就拔出佩剑,袭向他,林易躲闪不及,堪堪躲过剑锋,他在柳听筠的攻势下一味防守躲闪,不与她发生正面冲突。

      “敛尘君只会逃吗。”柳听筠恼羞成怒道。

      “不想与你发生冲突。”林易道,他的剑向来只对敌人出鞘。

      “你是在看不起我吗?”柳听筠见他双手空空,自己攻的费力,可他守的看起来却轻松至极——自己完全近不了他的身。

      不过饶是这样她也很满足了,能够和自己崇拜的对象来上一场,可不是人人都能有这机会的。柳听筠泄气的收了剑,道:“能不能不要敷衍我。”不明所以的人听她这语气,估计都会认为她和林易有仇,而不是她仰慕林易。

      “我没有想要道侣的念头。”林易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说服这个执拗的姑娘,他对姑娘真的是一窍不通。

      “你以后可能会有啊。”柳听筠执着道。

      “那是以后的事。”

      “做人要未雨绸缪。”
      柳听筠老神在在。

      “……”林易求助般看向裴子桓。

      裴子桓佯装四处看风景。

      “我喜欢你呀。”柳听筠歪头道:“所以我要争取,不然永远都不会有机会。”

      林易突然觉得她说的还有点道理,他无奈的揉了揉额角,这个年龄的姑娘普遍充满对爱情的自信,她们渴望一场轰轰烈烈的旷世恋歌,为了爱情能奋不顾身。而他……先不说其他,“某已经有心上人了。”

      此言一处,当下一片哗然,显然他们对林易有心上人这件事感到相当震惊,他们大都认为林易的锁情佩只是个为了防止自己受“骚/扰”的摆设,没想到,却还真有那么个意思!

      “她有我漂亮吗!”柳听筠坚持不懈道。

      “没有。”林易觉得裴羽枢虽好看,但也不能用漂亮这种形容女性的词去说。

      “有我厉害吗?”柳听筠有些得意,既然没她漂亮,那她可就有把握了,听师傅说,男人都是看皮相的,估摸着敛尘君也不例外?

      “有。”方才跟柳听筠过了几招,柳听筠可能没察觉,林易便已经知了她的底,她资质不错,后期也肯努力用功,修为比起参加试炼的其他弟子来说,算得上中上。

      “那……她有我贤惠吗?”柳听筠说这话的时候有点昧着良心,她性子火爆,虽不是与贤惠这词一点都不沾边,但也沾的不多,比起那些从小便修女红的姑娘,差的不止一点半点。

      “没有。”贤惠这个词也不能形容裴羽枢吧,林易觉得。

      “你怎么喜欢上了个空有一身修为的主!”柳听筠气道,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败在了一个只有修为比自己高的人身上!

      围观众人的表情显露出来他们的内心想法——他们显然也赞同柳听筠的话。

      一个小姑娘跑上前拽住柳听筠的袖口,小声跟她咬耳朵道:“师姐,算了吧,这样也不太好。”

      柳听筠不服气的咬着下唇,她不知林易说的是真是假,要让她放手,她舍不得;可若让她继续追求下去,她又觉得有些昧良心,方才她纯粹是觉得林易在骗她,而现在……她有些摇摆不定了,林易不像是会说假话的人。她踌躇道:“在比试一场,你可以不用剑,但不能小瞧我。”她决定,这次,她要是碰得到林易,她就继续追下去;若是碰不到,就放弃他。

      林易从地上捡了一段树枝,就那样站着,气势便扑面而来。

      柳听筠知道林易是认真了,面对这样的林易,她心中不免有些发怵——林易可是手刃过魔尊的人!自己这样作死真的好吗?!

      “请。”

      事到如今,自己挖的坑要勇敢的跳下去,柳听筠硬着头皮施了套自己最有把握的碎花剑法。

      碎花讲究以柔克刚,适于力气相对弱小的女子使用,它讲究的就是一个缠字,紧紧缠住对方,让对方无法施展自己原本的那些招式。

      可她却缠不住林易。

      林易剑法看似以轻巧灵活见长,但其中蕴藏的力量却极其霸道,几次震得柳听筠险些握不住剑,林易的力道把握的极佳,既能将她的剑法打乱,又不至于伤了她,显然对她的修为知根知底。

      柳听筠心下暗叹,不愧是自己喜欢的人,短短几番交手便能把自己的实力看到如此清楚。

      林易在交手过程中不断的用自己的树枝调整柳听筠手中剑的位置,指点之意不言而喻,柳听筠在他的引导下摸到了一些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觉得这次哪怕是失恋,但也绝对值了。

      她将最后一式倾尽全力使出,但……忽略了眼前地上那块不大不小的石头。

      林易就看见柳听筠刚注入剑上的灵气像脱缰野马一样四散而逃,而它们的主人正直直向着他扑来,他怕树枝伤到柳听筠,就弃了它,开始思考恒古难题。

      扶,还是不扶?

      他不知道扶了柳听筠后,裴羽枢会不会生气。

      思索间柳听筠就已经整个人扑在了他胸前,林易感觉自己走错了一步,怎么看用手扶都比被别人整个扑在身上好解释的多吧,他还没来得及头疼,手腕上传来的痛感就吸引力他的注意力。

      柳听筠还握着她那细剑,细剑顺势在划开林易束袖,并在他手腕上留了道口子。

      林易:……

      柳听筠:……

      “对对对对不起!”柳听筠连忙跳来,但脚腕一疼,跪倒在地。

      她的师妹们连忙上前扶住她,柳听筠神色惶恐,显然没想到会这样。

      鸢珞走到林易身边,扳开他握着手腕的手,用自己的手帕将他的手腕裹起来,然后朗声对柳听筠道:“姑娘,莫要穷追不舍。”

      柳听筠眼里噙着泪,她也没想到会这样。

      林易微微皱眉,他不知道鸢珞这是要干什么——伤口还说不上是伤口,只是破了点皮,鸢珞这般未免太小题大做?

      “师兄,疼吗?”鸢珞柔柔的看着林易,声音似是能腻出水,问道。

      林易只觉一阵恶寒,鸢珞还在下面掐着他的手,他只能点头。

      “去鸢珞那里,鸢珞帮师兄上药可好?”

      能说不好吗。林易用眼神问。

      鸢珞眸中带笑看着他,仿佛在说,你猜。

      “好。”

      围观的一伙人当下了然,这鸢珞恐怕便是那个空有一身修为的、林易的那个神秘爱人。

      只不过……这怎么看,也都比柳听筠好看,比柳听筠贤惠吧,莫不是林易要求太高,鸢珞目前还达不到?柳听筠尚还带着些青涩,而鸢珞举手投足间无不带着成熟女性特有的魅力。

      柳听筠在众师妹的搀扶下走抹着泪走了,众人见没戏,也都散了。

      裴子桓也才毫不留情的笑道:“林易,你最近是不是水逆?”

      “可能。”林易抬头看了眼天空,最近他真的是有点背。出去吃个饭遇见尸人,出门开个会莫名被拉着打架,街上随便一走裴羽枢莫名甩他脸色,谁知道还有什么在等着他。

      “祝你好运。”裴羽枢怜悯的看着他。

      鸢珞见人都走了,便摘下她的手帕,道:“那小姑娘太可怕了。”

      “也很执着。”裴子桓想到方才那场闹剧,林易表现得还不错,到像是个坚忠不屈的人,对他的感觉好了不少。

      鸢珞也知道林易的心上人是谁,劝到:“下次万一遇见个杨什么莲什么的,没有我,你要怎么摆平?直接给人家姑娘摆脸色,还是让她们继续对你留有念想?我知道你是个钟情的人,但我还是想劝你,逝者已去。”

      “他还活……”

      鸢珞打断他:“我知道,他在你心中还活着,但你应该着眼未来,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该成家了,你看,若不是景琛君不能生育,此刻淮衍君孩子都不知道有多少了。”

      “咳,就算能有,也不会生一堆。”裴子桓纠正鸢珞语句中的错误?

      林易郁卒,裴羽枢还没死呢,为什么就没有人能好好听他说话?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追求之四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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