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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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认识TERU的时候,觉得他傻透了,简直就一冬瓜头.看他那头发,明明不是美人还要留那么长,一飘一飘的,做作死了;再看他穿衣服那德行,明明身材不算高大还老喜欢显身材的皮裤;另外他怎么看也让人觉得他未老先衰,明明不到年龄脸上却有很明显的皱纹.我当时哼了一声,轻蔑的别过头去不再看他,只顾喝酒,以冰冷的态度拒绝了他投来的友好的目光.
后来他经常找我--"HISA我们一起去喝酒吧.""HISA咱们去CD店逛逛."……最先我没有什么兴趣，他邀请十次我拒绝十次。后来有一次，他又约我去一个什么地方玩，我正要如往常一样说“不要了”，TAKURO岔了一句进来：“TERU你别约了，人家哪有时间陪你消遣去啊。以为都像你这么清闲？”其实这话本来没有什么，但是当时我听了，不知道为什么就产生了一种逆反的心态，于是我马上就说：“好啊，去啊。”他听了以后很高兴，得意的回过头去嘲笑TAKURO，那表情就像是小孩子赢了苹果，不是一般的傻逼。我在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笑和不屑。
结果那天是去了东京铁塔看夜景。很久以后我问过他为什么那天想去看那个，他自然是深情脉脉的说：“因为我想和你一起在夜晚看这城市啊。”当然这是以后的事情了，如果他最初和我这么说，我肯定吐一地，扫都扫不完。但是后来我起码还可以忍受他这一点。当然，当然，是后来，后来的事情。我再三说明。
之所以要一再强调是后来，是因为这个傻逼的男人，使用了某种他自己也没有察觉的小手段，使我后来掉入他的某种陷阱中。现在我暂时不多说。
那天我们就站在了望塔上，俯视着这个城市。气氛有点尴尬，大概是我造成的，因为我一直持冷淡态度。他先问了一句“要喝点什么吗”，我没说话，懒懒的摇了摇头。然后他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大概被我吓到了。后来他正要开口的时候我打断了他。
“你干吗老找我？”这是我发的第一句话。
他愣了一下，说：“没……没什么原因啊，找你一起玩玩什么的……不好吗？”
我指着他鼻子说：“你变态。”
他吃惊的望着我。
我继续说：“是吧，你一定是的，不然干吗天天跟在我后面转？一次又一次的找我？你肯定有不正常的想法！”
他整个人呆了。
然后我就走了。
这就是我和他的第一次约会，别扭而尴尬。后来想起来我都要笑，再想想又会想哭。也许你觉得我神经病，但是我就是这样了。有人说我心里明明已经在渴望，但是绝对只做出拒绝的状态，恩。对，对，我想我是这样。
之所以说我就是这样的人，是后来的事实证明了的。从那次以后他就不再找我了，我好得意。但是得意的冲劲一过去了，我居然有一点失落，我心想这个衰男怎么就再也不来找我了呢？难道是我的魅力值降低了？心里怪怪的不爽。
他生日那天，乐队的人说好了一起去庆祝。我本来不想去，但是一来没有拒绝的理由，二来我自己心里也希望刺激他一下，所以还是厚着脸皮去了。
他那天特别的高兴，我们四个人在KTV包间里，他唱的歌最多，喝的酒也最多。我几乎没怎么说话，只是在大家一起举杯的时候混着说了句“生日快乐”，我记得我当时发音之勉强，之含糊，自己都听不清楚，他肯定没听到的吧。
他一直没看我，连话也没和我说一句，只顾着笑，喝酒，唱歌。我还从来没见他这么兴奋过呢。我简直快被他气疯了，他和TAKURO喝了一杯又一杯，和JIRO连连猜拳，惟独对我视而不见，就好象我是空气，或者连立在桌上那个半空的酒瓶还不如。
你他妈的什么意思！
他唱歌的时候我愤愤的盯着他，我不停的在心里用最恶毒的字眼咒骂他的歌声，虽然他明明是唱得非常好的；然后我由他的歌声转为诅咒他的长相，他的衣服，他的身材，他的表情，他的那些兴奋的动作，反正就是他现在表现出来的每一个能够让我诅咒的东西。其程度比我平时对他的蔑视和不屑还要强烈无数倍。当我浑身发抖的把他所有可以被用来诅咒东西都诅咒完一遍以后，我开始进行第二遍，然后第三遍……
最后我发现诅咒也是需要体力的，我已经感觉到了虚弱无力。
我站起来说我要回去了。
TAKURO和JIRO面面相觑，而他没说什么，也没看我，端起酒杯来喝了一口。
我的头晕乎乎的，站起来整个人直摇晃。TAKURO拉着我说：“HISA……别这样，你这样怎么回去。一会我们大家一块儿走，你现在开不了车。”
我说我叫计程车。
TAKURO也说不出什么来，拉我的手也松了下来。JIRO还在劝着说“别这样”，我已经摇摇晃晃的走出去了。
刚走出去几步，他从后面追上来，一把拉住我，把我扯过去，对着我吼道：“那你要我怎么样？怎么样？”
我说我没要你怎么样，你有病啊。
他继续说：“我怎么做都不对是不是！怎么做你都看不惯是不是！”
我说咦？这次说对了也，我现在稍微看得惯你一点了。
他很难过的望着我，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然后他问我他哪里得罪我了，哪里让我这么的讨厌他。
我就说你没得罪我，但是我就是讨厌你你能怎么样。
我也看出来他是伤心了，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都要出来了。我心里顿时又涌起胜利感，乐得不得了。但是另外一方面我又有点急，生怕把他打击太重，以后两个人的距离更远。那可不是我所希望的。
他说：“所以你说你要我怎么样。”嗓子哽哽的。
一时间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才好。总不能说“我就要你不停的厚着脸皮来找我，然后无数次被我骂回去”吧，这个也太过分了一点，我自己都觉得。
于是我脱口而出给我滚。
他这次没有吃惊的表情，听了这句话以后，他默默低着头想了一会，然后回答说“好的”，就转过身去，慢慢的走了。
我觉得我又做错事了。
我怎么就叫他滚了呢？
但是眼下这样的情况，我是无论如何拉不下脸来说“TERU你回来，我错了”这之类的话。但是他这个人简直是笨到无敌的程度了，怎么我叫他滚他就真的滚了！我呸！世界上怎么有蠢到这种程度的男人！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我在他背后骂了一长串的“去死”，又把皮鞋脱下来，向他狠狠的扔过去。鞋正好砸在他背上，他回头来看了一眼，手抚上了背。他脸上的表情很是痛苦，我一看就知道我出手太重了。“对不起”三个字已经到了嘴边，但是我偏偏说不出来。
他就歪着身子站在那里很久，然后，很困难的埋下头去。
我看着他费力的弯下腰去，拣起我的鞋子，然后又很费力的站直身体。然后他慢慢走回我面前来，蹲下去把我踩在地上的脚轻轻抬起来，小心翼翼的放回鞋里，再把鞋带系好。
天气很冷呢HISA，然后他很温柔的在说，别光着脚这样踩在地上。
我还能说什么呢？虽然道歉或者让步对我来说从来都是不允许发生的事情，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地步了，难道我还能脱下另外一只鞋去扔他的背？
然后呢？然后一定是他把鞋拣回来再给我穿上。
TERU就是这样的男人。傻逼和温柔到不可思议的男人。
他站起来准备转身按照我的命令“滚开”的时候，我伸手去拉住了他。虽然我窘得要命，又觉得自己衰死了，但是我没有别的办法。我把头埋得很低很低，咬紧了牙，从牙齿缝里蹦出来：“别走——”
局势就这样改变了，因为我的这两个字，因为我这种方式的妥协。虽然那以后我一百次在心里谩骂过自己的无耻和懦弱，但是我当时却没有办法不那样做。并且，我清楚，如果事情重新再来一次，我一定还是照做不误。
这就是这个名叫TERU的男人的陷阱，手段，连他自己也浑然未觉。但是他自己不知道并不等于他就无辜，我就该倒霉。所以说，知道我和他的故事的人，请你们千万要记住，我是受害者，他是施害者，我是被他拖下水的。任何事情都有得商量余地，唯有这点没有。
这是我很久以前的想法。那个时候我还不懂得很多很多东西，比如失去，比如珍惜，比如幸福。反正不懂的东西很多就是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一直愤恨的认为，是TERU勾引了我，用他那蠢男人特有的某些无辜的表情和傻温柔。这个概念一度在我对他的印象中占据统治地位，坚不可摧。
之所以我认为是TERU勾引了我，是因为那天晚上我拉住了以后，他不知用什么手段把我骗去了汽车旅馆。然后在那里，我生平第一次和一个男人□□。这是何等羞耻的事情！
我记得那天我拉住他以后他便上来紧紧抱着我，他在我耳边说了什么我都不清楚了，我只是昏昏然的跟着他走，浑身发着抖。我记得那天我们的手一直牵在一起，这即使是在以后，我们确立了情人关系以后，都不曾发生过。
所以说我那天晚上是撞邪了。
在房间里，他把我脱光，他抱我到床上去，他的嘴唇一次又一次覆盖而来，让我连说不的机会都没有。他很温柔的做，我几乎都没怎么痛。其实我看得出来他是为了怕我痛而压抑着，我一边感动一边觉得他愚蠢得无药可救。
是的，就连这个时候他依然是个温柔的蠢男人。（情人原谅我吧，我连SH的H都写不好，你就不要强迫我写这两只了。）
第二天一醒来就是打架。我把他从身上推起来，毫不留情的一拳挥过去，他还没睡醒，捂着脸问我怎么了怎么了。我说我要杀了你这□□犯。他捏住我的手，把我压到地上，听凭我又哭又叫，然后逐渐的安静下来。然后他说，我爱你，HISA。
听了这话我便没再哭，也没再出声。
后来我基本上就默认了我们这样的关系。
但是我没有停止对他的憎恶和蔑视。我每天每时每刻，不停的在骂他，找他麻烦，跟他较劲。他快被我郁闷死了，我知道。这个时候我就很高兴，从头爽到脚。有一次我和他吵，我说你别臭着一张脸好不好，人家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呢，其实该痛苦的是我吧，我的幸福都被你毁了。他马上抬起头来说我会让你幸福的我会让你幸福的HISA，那表情之认真，那眼神之认真，让我不由哆嗦了下。但是我立即说你凭什么你去死！他有点失控的喊出来我会的我真的会的！
后来事实证明他是那么去做了，一直都是，只是我一直觉得他做得不够。
以后任何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们都只有不停的争吵，不停的□□，和不停的伤害。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时刻都觉得他烦透了，碍眼死了，每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看到他我就想，他应该去死；每天晚上睡下去的时候我又想，他怎么还没死。
但是，他一旦不在一旦离开我的视线的时候我又会烦：这个男人死到哪里去了？怎么还不快出现来抱我，来亲我？他是不是在外面沾花惹草？他是不是已经烦了我了？一想我就火冒三丈。等他一出现我便用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去找他吵架，去郁闷他。
他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坏，他经常喝闷酒，有时候一喝起来就连和我争吵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在他旁边跳着脚骂他是酒鬼，然后去把酒瓶从他手里夺下来摔碎，他也只是愣愣的望着我，眼里含着泪，反反复复的问我HISA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我便哭了，他就抱着我说你不要哭，是我不好，我做得不够好……你别再用这样的哭声来折磨我惩罚我了我什么也愿意做……
这样的情况持续到有一天终于结束了。
那天早上他说他出去买东西，我说你不要忘记我的唇彩。他说恩。然后他回过头来笑着说，HISA，来，让我亲亲你。我说你恶心，快滚。他没有说话，只是拉我过去，抬起我的脸，嘴唇热热的盖过来。我一边别扭的推他一边觉得微微的甜蜜，难得的这样的甜蜜感。多少年以后，也许我连TERU长什么样子也会忘记，但是我一定会记得那天早上的那个亲吻，在那一瞬间我的心情，和他满意而幸福的笑。
他出去以后很久，我开始骂他怎么还不回来。我在心里说TERU你不要回来以后说你被车撞了我不会相信的。你怎么还不快给我滚回来我要我的唇彩！
我骂到第六遍的时候电话响了，我去接起来，是TAKURO的声音。然后他告诉我说TERU死了。
我没有觉得他在开玩笑，当他告诉我说TERU死了的时候我确实相信他是死了。
他走在路上，握着给我买的唇彩，然后他开始站不稳，身体开始摇晃。然后他倒下去，死了。死得如此之简单而干脆，比他平时做人爽快多了。
后来TAKURO摇着我的肩说：“你在干什么？你在干什么？他生病已经一年多了，你一直和他在一起你不知道？？你居然敢不知道！！！”
我说我确实不知道啊他又没告诉我。
TAKURO哭着说你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人HISA，他说得对，你从来没爱过他。
我说对啊我是没爱过他啊我干吗一定得爱他我爱谁也不会爱他那个蠢货！
没错，他算什么啊？一个同居者。现在他终于死了，在我的万般诅咒下，他终于死了，多爽快啊。以后再也没有人来烦我了。
然而，当我一个人回到我和他同住的小屋时，莫名的空虚感如波涛汹涌一般，沉重袭来，让我无法呼吸。我越过窗户向漆黑黑的夜空望去，感到无比的害怕，无比的害怕。为什么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了呢？
我赶紧和自己说没有关系，没有关系，没什么不一样，只不过一切回到原来而已。
这么一想我就觉得轻松了。是啊是啊，我以前本来不就应该这样生活吗。所以现在又有什么关系呢！没有了他TERU，我一样可以好好过下去的。不，应该比以前还要好好多倍的。
于是很长一段时间，我没有再去想到他，那个已经死了的男人。我一个人在我们以前住的小房子里，幸福而愉快的生活。少了一个人吵架，我心情也平和多了。
这样不是很幸福吗。
直到有一天深夜，我被某种奇特的音乐声吵醒。我从只有我一人的空荡荡的大床坐起身来，将窗帘拉开。银白的月光洒进来，多么奇妙的夜景。我循着音乐声，仔细的辨认那乐曲的调子。先声音很小，后来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最后那声音似乎已经越过所有的空间，向我急速奔来，迫不及待的钻进我的耳朵里。
那是《happiness》，他还活着的时候，我们发的单曲。
那时候我猛然想到《情人》的结尾。她在回法国的船上，深夜听到肖邦的圆舞曲，于是她哭了，简直想投到海里去自杀。因为她想到了他，那个堤岸的中国男人。她一时间没有办法确定她是不是真的从未爱过他，是不是用她从未见过的爱情去爱过他。因为，他已经消失于历史，就像水消失于沙中一样。
然后我也哭了，我也想就那么跳楼自杀。因为我一时间，也无法确定我是不是真的没有爱过他，TERU，那个已经属于历史的男人，那个就像水消失于沙一样消失了的男人。
我俯视着这夜空下的一切，突然想起第一次与他在东京塔上的约会。他好象是问过我一句“要喝点什么吗”，现在他永远不会问我什么问题了。当我意识到的时候，我的幸福早已经随他远去，远去，如同水消失于沙中一样。
音乐声逐渐低去，低去，直到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虽然一如既往的好听，但是以后我也再也不会听到第二次。他的一切，都已经属于历史，属于过去，包括他在歌里那么深情的对我所唱出的表达——
“Don’t wanna hurt you anymore,tell me your meaning of happiness
你可能会成为我活下去的答案....
……
即使生活在只有被剥夺的每一天也要强烈地
对着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你献给你 HAPPINESS
我爱你....我爱你.... ”
（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