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还是没想出标题，然而让狮子放个假吧（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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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巧平儿捧着羹进来，搭眼觑见凤姐脸色，不由得骇了一跳，却碍着应甄还在这里，又不好问，又担忧是应甄惹得了她生气，略一思忖，上前摆了羹，笑道：“我原说我们奶奶是天下第一等的大忙人，果然一刻也是不能闲着的——旺儿媳妇-方才来了，正在外面候着呢，我只说奶奶现下没空儿，要她过一时半刻再来，她偏说有一宗要紧事儿要回奶奶，好说歹说的，我竟打发不动了，只得过来烦劳真佛去降她了。”
王熙凤脸色稍稍好转，知道她是故意打圆场，笑骂道：“你这猴儿！我看该先降了你才是。她能有什么要紧事回我？左不过就是那几百两银子，你收了就是，别来烦我。——倒是让厨上用心治些好菜，应姑娘可是稀客，难得出门一次的，偏又到了我这里，你们若是怠慢了，日后她再不到我这里来，我可是要罚的。”
平儿笑道：“她们是向来乖觉的，怎么敢怠慢奶奶的客人？”
这一对一答，明说暗喻的，应甄心里明了，勺子略在羹里摆了摆，便笑道：“人常说凤姐姐是最好客的，果不欺我，只我大病初愈，还离不得药方药膳的，就不厚着脸皮蹭凤姐姐的饭吃了。今日前来叨扰，本是有事要求凤姐姐的，既然凤姐姐正忙着，我便改日再来，也是一样的。”
话虽说着，她却没甚要走的动作。凤姐觑着平儿道：“可见我没个真心要好的姐妹了，凡来我这儿的无不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平儿是最知道应甄处境的，心里可怜应甄，却帮着应甄说话，笑道：“奶奶前儿可还说现下世情如此，心里想着和谁亲近，没个由头却还不好上门，便是和小蓉大-奶奶那般要好，如今她病了，倒还走动得比常日里更频繁些。奶奶自己也说了，应姑娘可是难能出一次门的，头一遭便来看了奶奶，这可是难得的情谊呢！”
应甄不由得看了她一眼，领了她的好意，心下又有些惋惜。若她不是贾琏房里的人，又是凤姐的得力臂膀，应甄倒真想把平儿讨了来，做自己身边的大丫鬟呢。
平儿却又被她这一眼看得心头鹿撞，暗骂自己今日是魔怔了，却又忍不住贪看了几眼，只觉得这般容颜绝世，便是个无情的物件也能为之所迷，更何况是人呢？
独独凤姐心有忌惮，反倒对此无动于衷，但平儿这般劝她，让她思及到了应甄身世，也不好再摆着冷脸胡乱撒气了，笑道：“应姑娘有什么事求我？求我倒不如去求老祖宗，我在这府里是最说不上什么话的。”
应甄微微笑道：“旁的事情都好，只这一件不好在老祖宗面前提，就是跟凤姐姐说，也还怕污了凤姐姐的耳朵呢。”
凤姐心里大概有了数，知道她必是为珊瑚的事来的，心里不由腻歪。她向来同宁府的小蓉大-奶奶秦氏交好，如今秦氏病得一日重似一日，倒有许多牛鬼蛇神趁此兴风作浪起来了。脸色便淡了下来：“这倒稀奇了，什么事还污得了我的耳朵？我还怕我倒污了谁的清言妙语呢。这里不过你我姑嫂两个，平儿又是我心腹的人，有什么话不好说？但凡有些道理在，嫂子必然给你做主。”
应甄道：“正是亲近的人，方才不好启齿呢。我身边的珊瑚，近日里做了些污糟事，凤姐姐怕是听说过的。”
凤姐一声冷笑：“这我是不知道的，珊瑚原是老太太身边的人，如今被老太太给了你，她做了什么、该怎么发落，原该你和老太太商量才是，怎么来找我了？”
应甄忧愁叹道：“若说发落也太过了，她毕竟服侍了我一场，平日里也算尽心，眼见得在我这里是没什么前程才另有想法的，我又怎么好耽搁她呢？”
凤姐道：“真是怪了，你本是主子，她是个奴才，能服侍你已算是她上辈子烧了高香了，就是陪侍你一辈子当牛做马也是应当的，前程自然握在你的手里，怎么倒算你耽搁了她？”
应甄道：“她本是老太太身边的人，若没有我，一两年里，升上一等也是可期的，我这里怎么好和老太太比？本就是委屈了她，既然她自有好的去处，我这里想求一求凤姐姐，若她自己情愿、又求到了凤姐姐手里，求凤姐姐便允了她吧！”
凤姐一向最看不惯的便是那等唯唯诺诺、没甚主见、任人欺负的人，闻言不禁暗中冷笑。这倒是很像传闻中应甄的性子，和迎春两个“应姑娘”“迎姑娘”的相似懦弱。可这却又不像是她此前接触过的应甄，话说得也颇有蹊跷。她想了想，收起轻视之心，有意试探道：“她若这般想，倒是个没福气的了。”
应甄垂眸笑道：“有福没福的，总归是她自己选的。她要走什么路，让她走去便是，我是留不得她了，结个善缘也好呢。”
她摆出一副面团团的模样，凤姐猜不透她心思，疑心她是老-毛病犯了，也没有应她：“八字还没一撇呢，你替她操心做什么？何况你知道她是要去做什么？与其求我，倒不如求老太太去。我这里还有事，就不留你了。”
平儿送了应甄出去，珊瑚正和几个二等说笑，手上又少了个镯子，看见应甄出来，老大不情愿地道了别，和银瓶两个跟了上去。还不到影壁，外面却转进个人来，打扮得油头粉面、生得面相轻浮，一眼看见了应甄，便呆在了那里，如同失了魂一般，一只脚抬到半截便忘了动了，身体直直地往前摔去，险些连累到前方引路的小丫鬟。平儿骇了一跳，回头看了一眼，大约猜到了是应甄的容貌惹事，连忙后退一步，挡在她身前：“这是怎么了？谁把瑞大-爷领进来的？”
小丫鬟吓得要哭了：“瑞大-爷打听到奶奶在家，要来请安说话，我正要回姐姐……”
贾瑞自己爬了起来，见平儿挡住了应甄，却仍不住地偷瞧，脸上挂着傻笑，应着小丫鬟的话：“是，是……”
平儿蹙眉道：“瑞大-爷也不知犯了什么症，快叫两个婆子来把他搀出去，回去请医问药，好了再来请安不迟。”便在那里挡着去路，直到婆子进来为止。婆子把贾瑞带了出去，贾瑞却还频频回头。
应甄对这种状况早已习以为常，并不放在心上，却有些在意这人为何会来凤姐院中，看平儿和一应人等对他不假辞色的样子，恐怕不是个要紧人物，又如此粗鄙轻浮，凤姐却允了他去请安说话？平儿送到了夹墙外，四下无人，应甄便捏住了平儿的手，笑道：“好姐姐，我有话跟你说。”
平儿顿时脚步一顿，抬首对上应甄的眼睛，心里又是没来由地一慌，脸上飞红。珊瑚和银瓶只好退开，隔了几步。
应甄捏着平儿的手，两人臂捱着臂，耳鬓相接，姿态亲密。她自然察觉到平儿脸上肌肤发烫，有意要逗她，便在她耳畔呵气：“好平儿，多谢你方才为我说话，又在那登徒子面前维护我。”
平儿满面绯红，只觉得心慌意乱，竟有些不敢看她，低声道：“不过是本分罢了，哪里能让姑娘在我们院里被冲撞了呢？”
“平儿的好意，我心里记着了，日后必然相报。”应甄轻笑起来，“只是那人究竟什么来头？怎么好让那等人物到凤姐姐面前说话？冲撞了我还是小事，污了凤姐姐的眼岂不是不好？”
她又捏了捏平儿的手，只觉得骨肉丰润，十分可爱，倒比凤姐还要柔软几分。
平儿道：“那是家学里司塾的代儒太爷的孙子，人称瑞大-爷的，许是学里有什么事要寻我们奶奶。”
当真么？应甄垂眸，只觉得这话有些不尽不实。小丫鬟口中明明报的是贾瑞来请安说话，平儿应当知道些什么，却不好说出来。她也听说过凤姐私下里有些不避讳的事，事情几分真假还难说，贾瑞却怎么也不像是能被凤姐瞧到眼里的……
心里有了些计较，和平儿道了别，回了自己院子以后，她换了衣裳在次间书房里写字，单独叫了珊瑚来伺候。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还是没想出标题，然而让狮子放个假吧（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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