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便终身》苏拾一

3、慕你已是很多年

　　【他的师傅来提亲了】
　　赶到医院后，断臂终究还是没能接回去。为了更好疗养，郭芙特意请了个专家到郭家专职医治杨过，以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更是亲力亲为照料他。
　　杨过衣服全部她来洗，吃食全由她来做，味道不好再炒一遍，再不好就继续炒，直到能吃，她才欢喜端给杨过。
　　“其实我少了右手还习惯些。”说完杨过还特意拍了拍右边空袖，“而且洗衣做饭这种粗活，让下人去做便是了。”
　　郭芙果断拒绝了，把菜摆放好后，拿起筷子给杨过喂饭。以前杨过喜欢他师傅是因他师傅照顾他疼惜他，而她却错过了他最需要人关怀的时光，现在她要一一补回来。
　　杨过耳垂泛起淡淡红晕，嘴上虽然说着不好，身子却还是诚实倾了过去，乖乖让郭芙喂饭。
　　一顿饭吃了快一个钟，郭芙正收碗，管家便一脸慌张跑了进来，“穆先生，这可如何是好啊……”
　　杨过皱了皱眉，往嘈杂楼下望了眼，“何事？”
　　管家悄悄瞥了眼郭芙，整张脸红得冒汗，“欧阳小姐……欧阳小姐带着聘礼来提亲了。”
　　闻言郭芙怒了，握紧拳头往楼下跑，正好听见欧阳悦说，“郭老爷，我听闻您收了从之当义子，那他婚事自然由你做主。上次生意虽然谈成，但您要想独霸上海滩，还是远远不够。可我要是做了您义儿媳就不一样了，花旗银行便是您的，这笔买卖可划算？”
　　郭芙冷笑一声，“不就金子吗？我家埋在桃花……”话没说完，她便呆在了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欧阳悦。
　　她见过欧阳悦几次，都没在意过她的容貌。恢复她本身记忆后，也是第一次面对面看清欧阳悦。
　　“这就是传说中的郭大小姐吧。”欧阳悦笑意盈盈伸出手。“你好，我是欧阳悦。”
　　郭芙摇着头往后退了几步，整个人如坠冰窖。难怪杨过愿意同她跳舞约会，还对她笑得那么温柔。欧阳悦这模样，和他师傅不说十分像，也至少八分像了。
　　“怎么了？”杨过下楼见郭芙惊慌失措的模样，不由得皱起眉头，“是不是近来劳累过度了？”
　　郭芙抓紧衣角，再也不多看杨过一眼了。她一直以为现在只有她和杨过，万万没想到竟还能遇上和他师傅相似的女子。想着她竟心口一疼，一股铁锈之味从喉咙窜了上来。
　　郭芙咬着牙，把血又咽了回去，再抬头时脸上已是春花笑颜，“昨夜没休息好，你们聊吧，我再去休息下。”转身前，她又深深望了眼杨过，她不是不想努力，可前尘往事里，他爱他师傅爱到纵身一跃的画面她记得清清楚楚。
　　她一个被他讨厌厌恶的蛮横大小姐，又在奢望什么呢？
　　回到房间，郭芙留下封信后便带着海上宴会时杨过送的明珠离开了郭家。有她在，郭老爷必不会同意欧阳悦的提亲。
　　只有她消失，杨过才能和他爱的人在一起，不用再错过十六年。

　　【慕你已是很多年】
　　离开上海已有十日之久。郭芙到处在海边打探去东海之滨的船只。
　　“这位小姐，最近都在涨潮，大家都不愿出海的。”一来二去，海岸渔夫都识得这个美貌少女要去个无名小岛。
　　郭芙笑了笑，拿出身上所有钱给渔夫，“您看这钱可够买这船？”
　　渔夫收下钱，纳闷把船给她后，还是不放心地叮嘱她不要随意出海，等天晴再去。郭芙笑着应允了。
　　在海边呆坐了一早上后，她撑着船便划了出去。她攥紧手中明珠，眼圈又红了圈，她这次是要去寻桃花岛。那里有她外公爹娘埋的抗蒙黄金。她知晓杨过和郭老爷在做不得了的事，需要无数钱，而不是明面上想要涉猎医药业。所以那笔黄金，她一定要找到送给杨过。
　　这也是她最后能为他做的事了。
　　想着郭芙捂住心口，那日她气得呕血，身子就不大好了，她也不想医，等把黄金找到，她便常埋桃花岛，那里有外公，爹娘，她，少年杨过，还有他们的小黑鬼……
　　“芙妹！”这时只听身后传来杨过的呼喊。
　　郭芙抽了抽鼻子，慌忙往后瞧去，那驾着一叶扁舟的男子，可不就是杨过！她捏紧明珠，终于还是大声叫了起来，“杨过！杨哥哥！”
　　这话一喊，杨过立刻跳入了水里，不多会儿便游到了郭芙船边，他双眼发亮地看着郭芙道，“你刚才唤我什么？”
　　郭芙咬咬牙，“我想起来了，我就是那个砍你右臂，毒针刺你师傅的郭芙！”
　　杨过眼睛更亮了，一跃而到船上，“再唤我一遍。”
　　因着杨过突然跳上去，小船微微晃了晃，郭芙下意识拉住他衣服，“杨过？”
　　杨过静静凝视她许久，眼角忽地划下行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把她搂到了怀里，“芙妹，你终于想起我了。”
　　靠在湿漉漉的怀中，郭芙却觉得异常温暖，她把耳朵贴在杨过剧烈起伏的胸膛上，一个大胆念头猛地冒了出来，“杨哥哥，你……是不是有点点喜欢我了？”
　　杨过低头在郭芙头顶吻了吻，他何止点点喜欢她，简直喜欢得恨不能把整颗心都掏出来送她。
　　从破庙初见，他便一眼钟情于郭芙。后来在桃花岛上，和她摘花斗蟋蟀，都是他最美的回忆。可他一小叫花子又怎配得上郭家大小姐，于是常常和她斗嘴，装作不在意她。
　　后面又阴差阳错发生了许多事，他不得不照顾姑姑，只能把对她的情意压在心底。好在襄阳城破那天，他赶得及去救她，却不想救下昏迷郭芙后，一阵白光闪过，再醒他们就到了民国。
　　“我想定是上苍怜我爱慕你之心，特意让我们回到二十年华再相爱。”说着杨过温柔摩挲着郭芙红肿的眼角，“我醒来时发现我们俩都在火海中，而之前那个郭小姐已经在火灾里故去了，可你也没了之前记忆。我把这事直接告诉了郭老爷，他确认后，这才愿意帮我接近你。”
　　杨过的话信息量太多，郭芙消化很久才反应过来，她抓紧杨过领口，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也一直欢喜我？”
　　“喜欢，一直喜欢。”说着杨过笑着把船桨接了过来，“喜欢到那次断臂都是我安排的。”
　　是了，无论他如何暗示，郭芙都一直没有起色，于是他和郭老爷商议许久，觉得还是用郭芙和他最具冲击性的场面来刺激她最好，所以他故意利用和欧阳悦的约会来绑架郭芙，让她以为还是之前的仇家，再在她面前来出断臂之戏，她定能回想起一些。
　　郭芙惊得咬到了舌头，她气急抓住他的空袖，“你是不是傻！这可是你的手！我想不想得起来有那么重要吗？”
　　此话一出，杨过沉默良久，须臾看着前方不远处的雾气轻笑道，“你比我整个人都重要千万倍，何况一只手。”
　　郭芙再也说不出话，只痴痴看着杨过，从未觉得如此满足过。杨过轻松破解了海上五行八卦阵后，鸟语花香的桃花岛就到了。
　　他眼神一柔，想起来时和郭老爷的约定。之前郭芙遇袭，都是潜伏在上海的特务，他们得知郭老爷暗地里给联合军提供药品和武器，便几次准备杀了郭芙威胁他。于是两人合计，只要杨过把桃花岛上的黄金拿出来做抗日资金，郭老爷便同意他带着郭芙隐居桃花岛，只当他女儿在那场火灾故去了。
　　踏上久违的岛屿，郭芙仿佛回到了那些年的时光，她调皮地眨着眼睛道，“杨哥哥，你接受欧阳悦的约会，真是只为气我，没有一点点私心？”
　　杨过顿了顿，双眸闪过泪光，他的芙妹确实回来了：“我杨过，一生一世只爱一人，而她叫郭芙。”

　　【尾声】
　　后来，郭老爷收到了大笔黄金，他加上全家家当全捐联合军，此举感召了大批爱国商人，纷纷慷慨捐赠，一时上海滩掀开了另一篇章。
　　此时东海之滨也流传着个传说。听常出海的渔夫说，捕鱼遇到台风差点丧命时，有一男一女救了他。又有人说，敌国开的物资船队，被一男一女在海中心击落……
　　但待人再问起那一男一女容貌时，说话者却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只说了几个字，“那才是真正的神仙侠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