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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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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来都不曾知道,你面对阳光的沐浴的时候,那远方的人在思念着你;
你从来都不曾知道,你面对黑暗的侵噬的时候,那远方的人在思念着你;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两相思,两不知
母亲的去世给文新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他经常半夜惊醒。
月光透过窗户照射在他的脸上。
苍白的。
像被浸泡了的死尸的颜色。
豆大的汗珠在苍白的额头上。
它们开始缓缓的下滑。
文新用袖口擦掉额头的汗珠,长出一口气。
一头又载躺在床上。
夜,静的让人畏惧;
月,美的让人惊叹。
双眼凝视着天花板,黑暗中的天花板是暗灰色的,就像是文新的人生,一直都在一条冗长、逼窄的路上行走,灰蒙蒙的雾充斥着这样的空间,像是有无数人将抽过的烟吐进这个空间里。
窒息、压抑......
冗长而逼窄的路,文新从来都没有走出来过,他也不知道何时才是尽头。
在离开家乡后,心情跌落到了最低谷,但却依然到了考上大学的那个城市继续念书。
为了母亲,为了未来的自己。
没有多少人能够真正的控制自己的心性和情绪,那些沉默而平淡的性情的人,他们所见的事物其实并不足够引起他们的情绪波动,但并不代表以后发生的事情他们就没有情绪,可能有朝一日也会被情绪所控制。
在念大学的半年后开始,文新就经常做噩梦,常常梦见母亲满脸鲜血的面孔,那面孔时而温柔如水,时而狰狞如魔,时而慈祥的说:“文新,好好念书,妈妈会想你的。”时而又歇斯底里的说:“臭小子,你要是辜负了我,我做鬼都不会明目....”
他还梦见了小可,他梦见小可嫁人了,嫁给了隔壁村子里的二愣子,二楞子是个傻子。
“小可......”
在你的生命里有人在见到你后,会为你小碎步的跑过来吗?
每每想到小可,文新的心就会很痛很痛,就像心脏有个洞,有人用盐去填满它。
黑暗中天花板的轮廓越来越模糊,窗外的月光越来越朦胧,黑暗中的一切都开始变得迷离起来,噙满泪水的双眼也开始缓缓的闭上。
文新在这个城市里只念了一年的大学就被学校开除了。
因为女人,因为打架。
是不是每个人在伤心过度的时候都会和酒成为朋友,都会毫无防备的让这位朋友来安慰自己?
文新自从上大学后就喜欢上了酒,喜欢上了去酒吧喝酒。
他觉得酒真的是他的朋友,起码醉了之后,醒来之前自己什么都不用去想,什么都不用去做。
就在这段小时光里醉生梦死的活着。
双双是酒吧的DJ,第一次见到文新的时候是在她家楼下。
文新就躺在橘黄色的路灯下,看不清脸的轮廓,好像是被一层苍白而朦胧的光罩住了一般。
双双一靠近文新就有一股浓烈的酒精味道像是黑暗中游荡的恶鬼突然找到了食物一样兴奋的扑面而来。
“喂。”
微微蹙眉,蹲在文新身前伸出手推了推他。
没反应。
双双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她明白这种情况,但她却也不能任由他在这里躺一夜。
每天都是一样的生活。
早上醒来头就会疼痛,身下是硬硬的床板,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天花板上那些清晰的纹路,就像身体里面复杂而扭曲的经脉。
但今天似乎不一样。
身下是软绵绵的,映入眼帘的是白净的天花板以及那粉红色的吊灯。
“醒了?”
亮丽的声音如同拨动的琴弦之音传入文新的双耳。
“喝杯茶吧。”
文新在得知情况后,淡淡的跟双双道了声谢就匆忙离开。
他已经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他也知道昨晚没有发生的事情。
发生的事和没有发生的事对自己并不重要,对自己来说已经司空见惯了。
自己的生活就像是打了麻药的食物,吃下去身体就会被麻痹一样。
他不想欠这个世界上任何人的。
他知道那种亏欠的感受有多么的难受,就像梦魇,每天都会伴随着自己。
他欠母亲一个梦想。
他欠小可一个未来。
这个梦想、这个未来就像是身处一个充满了白色的光的空间,空荡荡的只有自己,眼前是一面伸向苍穹尽头的墙,一面黑色的墙。
梦想和未来就在墙的后面,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及。
这个世界有个定律,就是你经常去一个陌生的环境,周而复始的去,即使你不和那个环境里的任何人交谈,时间长了,你也一定会和一些人建立一些关系。
“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爱上你的吗?”
“不知道。”
“就是我第一次见你的那天晚上。”
“恩。”
“你有一种特别的气质。”
“颓废的气质。”
双双拖着下巴,眼珠转动了一圈后,说:“咦,好像是这种气质。”
“我不会爱上你。”
“没关系,我爱你就行了。”
“随便你。”
“你女朋友也在这里念书吗?”
“没有。”
“没有?是没有女朋友还是女朋友没有在这里念书?”
文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从钱包里拿出钱,放在餐座上。
站起来用手向下轻轻扯了下衣角,转身便离开。
你的内心并没有大家认为的那么坚强,你也会在你爱的人转身不辞而别后而默默落泪。
文新今天没有喝酒,麻木的躺在床上,麻木的看着天花板上清晰的纹路。
他又想起了小可,他一直都会想起小可,即使在梦里他也会想起小可。
当你突然开始非常想念一个人,非常想见到那个人的时候,她一定已经在你心里占据了重要的位置,甚至你的心脏都是为她而跳动。
文新准备入睡的时候收到了一条信息。
来信的号码没有显示名称。
来信的内容只有两个字:救我。
他没有存姓名,因为他知道这是谁的号码,他淡淡的看了看信息内容,像是扔垃圾一样将手机扔在了书桌上,然后将被子整个盖住头,世界瞬间陷入了黑暗。
睁着眼,看着黑暗,它那么陌生又熟悉,那么安静又恐怖。
在这安静的黑暗中似乎有一种声音在呼喊。
熟悉又陌生,咫尺又天涯。
文新明白自己被学校开除的真正原因不是因为打架,而是因为被打的人。
那人的父亲和校长关系很好,有生意上的合作来往。
自己虽然不爱双双,但自己却还欠了她一个人情,还了之后一了百了也好。
酒精会将一个人的意志消磨,岁月能将一个人的棱角磨平,酒精+岁月一定能将一个人废掉。
文新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学校开除自己的那一瞬间,自己感受到了轻松,像是心口悬挂的石头终于消失了,压力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没有去想应该如何面对母亲。
心里有个叫责任的声音在那一刻告诉他:去求学校不要开除,完成母亲的梦想。
另一个叫做自由的声音在那一刻告诉他:从今以后为自己而活,不念书一样出人头地。
“是啊”
文新松了口气,他突然明白,现在念书是为了完成母亲的遗愿,母亲的遗愿不一定是让自己念书,而是让自己有所成就,活得更好,自己不念书,独自去闯荡一定也可以有所成就,活得更好。
突然他又觉得可笑。
曾经不想念书是为了一个爱自己的女孩。
现在不念书了,却也是为了一个爱自己的女孩。
“双双......”
文新抬头望着清澈的天空,寥寥的几朵白云缓缓飘动着,在轻念出“双双”这个名字后,嘴角微微上扬,罢了摇摇头,踏步而去。
走了没多远,身后传来一个亮丽的声音:“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