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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1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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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修斯顿到办公室,照例先泡了杯红茶,呆呆坐在窗前望着外面的街道。
从前他早上都喝咖啡的,这段时日也不知怎么,每天都想喝红茶,搞得自己像一个英国人一样,无疑是被特蕾西带跑偏了。
特蕾西又为什么会喜欢红茶呢?或许早起冲泡红茶是阿尔纳的习惯,他看起来倒是个道地的英国人。
他无所事事地思考着这些事,眼光瞟见楼下一个身影,竟然是特蕾西,前天她还发烧躺在床上,修斯顿本以为她今日不会来的。
他连忙起身来回踱了几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制服,实际上他的装束一向非常齐整,根本无需再修饰。他在桌前站了片刻,重又坐下。
几分钟后,他眼前那扇门打开了。
“早上好,将军。”特蕾西看着他,说话的声音似乎比平时更轻了些。
“早。”修斯顿说,“吃早饭了吗?”
“在家里吃过了。”特蕾西掩上门,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桌,她没有提起维诺,修斯顿看了她半晌,也打消了谈及这件事的念头。
二人开始各干各的,就好像之前那些事从未发生过一样。
——
九点一过,安格斯送来一批需要整理的文件,顺便问候了特蕾西的病情。修斯顿今天闲着无事,坐在办公桌前捧着本书一页一页地翻阅,那些字句却鲜少能进入他的脑海。
过了一个多小时,他看了眼几乎已经埋在纸堆里的特蕾西,终究坐不下去,轻叹了口气。
特蕾西正在打字机前埋头敲字时,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放在了她跟前。
“你病才好,休息一会儿。”修斯顿直接拿走了她面前那份文件,“这些都不着急,明天再说。”
特蕾西愣了一下,没有说什么,拿起杯子试了试温度。
“不烫的,我掺了些温水。”修斯顿说。
她喝了一口,抿了抿嘴。
“是不是……有点苦?”修斯顿觑着她神色,转身去拿茶具柜上的牛奶和白糖:“抱歉,我不知道你的口味,你喜欢甜一些的?”
特蕾西无言地接过白糖和牛奶,倒了一些进去,搅拌均匀后再喝,味道好了很多。她喝了几口抬起头,发现修斯顿还站在她桌子跟前,看着她。
特蕾西:“……”
修斯顿清了清嗓子,走回自己的座位上。
之后几天,他一直是这个态度,端茶倒水之类的就不必提了,有时他甚至会亲自出门买点心,回来先悄悄地让特蕾西挑一些吃掉,剩下的他和安格斯两个人分了。
特蕾西为此战战兢兢了好几天,一在自己办公桌前坐下来就感到头皮发麻、如坐针毡,她有点想撕毁合同直接辞职。
又过了一周,某天清晨,她先到了办公室,正在泡茶的时候,修斯顿走了进来,看了她一眼。
“我从明天开始要出差去米兰,时间大概四五天,安格斯也一起去。”他说,“我把那边办公地点的传讯机号码留给你,有事联系我。”
他走到桌边,在便签纸上写下一串数字,特蕾西转身看着他,没有去接。
“如果维诺那边出了什么事,一定要联系我,我会尽快赶回来。”他神色郑重地走到她面前。
特蕾西平静地看着他:“将军安心工作,维诺的事我自己会处理。”
修斯顿怔了怔,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地拒绝,伸出去的手放下来,低头沉默了片刻。
特蕾西意识到自己的态度过于冷淡,不甚自然地回过身去,继续往茶杯里放茶叶。
“我放在你桌上。”过了片刻,他说。
特蕾西的动作停下,蹙了蹙眉,忽然感到心里有些不安。
——
当晚她回了别墅,坐在沙发上问阿尔纳:“你说,将军真的是为了救维诺才来罗马?”
“不然你觉得呢?”阿尔纳背对着她,正在将新买的红茶放进柜子里。
“纯粹是为了这件事?”特蕾西说,“他为了维诺特地跑到罗马来?”
阿尔纳关上柜门,回过身来微笑:“你认为他动机不纯?”
“不,我只是觉得很奇怪,他竟然会这么在意之前的过失,甚至专门为此离开巴黎。”特蕾西说,“你又是为什么这么信任他?”
阿尔纳转身打开右侧的柜子,继续收拾茶具,半晌没有说话,他感受到身后的目光,为了减轻压力甚至轻声哼起了一支爵士乐。
特蕾西:“……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有。”阿尔纳笑眯眯地说。
特蕾西叹了口气,起身向二楼走去。
阿尔纳的目光跟随了她片刻,忍不住问:“你是怎么打算的?”
“那还用说?”特蕾西回头望了望他,“不能让他参与进来。”
“你还是不信任他?”
“不是。”特蕾西呆了一下,“他的为人我一直都知道啊。”
“那为什么不干脆接受他的好意?”阿尔纳问,“就凭我们现在的力量,根本无法与英诺森匹敌。”
特蕾西想了想,说:“因为很危险。”
“什么?”阿尔纳没明白她的意思。
“而且我还没搞懂将军真正的意图和这背后的隐情。”特蕾西没再解释,径自上楼去了。
——
自从特蕾西在黑猫指引下见到维诺,对方至少没再刻意躲着她。这些天她每逢傍晚就跑去找维诺,见到她时,维诺总是掩饰不住自己快乐的神情,但他仍不愿提起回巴黎的事。
某一日傍晚临别时,维诺说不要再来找他。
第二天,特蕾西也就没有去西岸,维诺既然不想让她找到,就一定会躲在别处,不会等在老地方,她去了也是白去。
她下班后直接回别墅,拆了几封信就睡下,结果第二天一早,还不到六点就破天荒地被阿尔纳吵醒。
她正睡得迷糊,神智还不太清醒,只觉得阿尔纳将她从被子里拽出来,使劲晃了晃,大声说:“阿尔萨斯酒吧昨夜被袭击了!”
特蕾西慢慢睁开了眼睛:“你再说一遍?”
“阿尔萨斯酒吧,昨夜被袭击了。”阿尔纳一字一顿地说,“同时遇袭的还有另外两个波吉亚的固定据点。”
特蕾西瞬间清醒了大半:“维诺怎么样?”
“线人说他昨天没去那几个据点。”
特蕾西一口气刚松了一半,他又说:“不过他也自在不了多久,Mars和波吉亚今天下午有一场约战。”
“维诺答应了?”特蕾西吃惊地抬起头。
“据说是答应了。”阿尔纳的语气低沉下来,“地点在西边奥雷利奥区,卢克斯旧公寓。”
特蕾西静默了半晌,想起来问:“英诺森和埃尔维斯通信有多久了?”
“从我们初次察觉到现在,差不多一个月。”阿尔纳说,“在那之前说不定也有信件往来,只是我们没发现。”
“应该不会太早。”特蕾西说。
埃尔维斯绑架她的那一天,竟然说黑狐是她的情人。如果他早就和英诺森通信,怎么会犯这么蠢的错误。
埃尔维斯要铲除黑狐,英诺森要杀死维诺,他们两者的目的看似相同,其实并不完全一致。只要维诺离开罗马,波吉亚就地解散,埃尔维斯想必就可以满意了,但英诺森并不满足于此。
他们的合作关系究竟是如何建立起来的?
“前些天向布鲁诺伯爵借的人都到了吗?”她问。
“到了,就安顿在罗马城内。”
“巴黎那边呢?他们老板回话了吗?”特蕾西跳下床,准备去洗漱。
“昨天夜里才收到回复,他答应了我们的要求,但是要传话到埃尔维斯那里,时间上未必赶得及。”阿尔纳跟上去,试图劝说她:“事发突然,以防万一,还是联系一下将军吧,多个帮手也好。”
特蕾西转头看他一眼,“将军出差去米兰了。”
“什么?!”
“是很重要的公务,不然他也不会这个时候走。”特蕾西说,“这一次我们只能靠自己。”
阿尔纳懊恼地叹了口气,即便他现在想办法联系修斯顿,对方也不可能在今天下午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