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花阁》悦乐赏月

46、名字可衷情难衷（下）

　　不过从那天以后，刘瓒便留在了酒坊住，还特意找了他出生时的奶娘，让她时时刻刻注意陆荷的动态，
　　那个奶娘从小就跟在他身边，而陆荷的事情她是不会说出去，所以他很放心在上朝时把小荷交给她，况且孩子出生时也需要她来接生。
　　或许是动了胎气，身体一直调养的不好，也许是陆荷自始至终心里都没有放下过，自那天后没过多久，陆荷突然有一天腹痛难忍，叫了医大夫过来，竟然说孩子要早产了，可现在才七个多月。
　　“奶娘，请您一定……一定要……保住……孩子。”陆荷痛的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她心里在懊恼，都怪她，为何不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在他还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来到这个世界上。
　　“小荷，别说话，用力。”奶娘哪能答应陆荷这等事，所以只能让她转移注意力。之前她看情况不好，已经禀明了刘瓒，他说过，无论如何都要先保住大人。
　　房间里充斥着叫喊着，血汗味，可陆荷仍旧生不下来，终于她没有了力气，“奶娘，是不是……可以剖……剖开我的……小腹把……把孩子……取出来。”
　　“小荷，这怎么可以，你会没命的。”奶娘也很着急，要是孩子死了，她对不住的只是陆荷，可要是大人死了，那她怎么向刘瓒交代。
　　“奶……奶娘。”陆荷的哀求声，让奶娘有些心软，可……
　　“这样吧，小荷，我们再试一次，来，把这药喝了。”这是医大夫开的催产的药，之前喝过些，可是这么久都能生下，只要再加大剂量试试。
　　“啊。”刚喝完，陆荷又开始痛的叫出声。
　　“用力，好，用力，继续。”奶娘有些欣喜，可能经过刚才的休息，再加上陆荷的心念，孩子已经露出了头。
　　“太好了，小荷。”奶娘抱着刚出生的婴儿想拿给陆荷看看，却发现她已经晕了过去。
　　将孩子包好，奶娘心里有一丝不安，所以赶紧出去告诉刘瓒，“生了，是个公子，可是……”
　　看着奶娘欲言又止的样子，刘瓒心里大惊，难道小荷……
　　“小荷。”刘瓒进屋直奔床上。查看陆荷状况。
　　“王爷，小荷没事，你放心，她只是用力过度，睡一会就好。”奶娘解释道。
　　“那就好。”刘瓒终于知道什么叫害怕，这一生他从未像刚才那样失态过。
　　“只是……”
　　“说。”只要小荷没事，那就好。
　　“这孩子从出生到现在都未哭过。”奶娘看着怀里安静睡觉的婴儿，似是还有呼吸，可就是不哭，一般婴儿出生不哭，那就意味着活不长久。
　　“叫医大夫进来。”刘瓒吩咐道。
　　看医大夫为孩子诊断完，刘瓒又问道，“如何？”其实他怕这孩子要活不成，那小荷恐怕也活不了。
　　“看样子生命还是很平稳的，至于为何不哭，可能是由于原本小公子就未足月出生导致先天不足，再加上在母体时间过长，导致气息缺失，估计过一阵应该能好，只是……”
　　又只是……他们为何总爱说话说一半，刘瓒有些不耐烦，“快说。”
　　“以前也有这种病例，孩子长大后在智力方面会有所缺陷，不知……”医大夫被刘瓒的气势吓到，说话犹如惊弓之鸟，可能他们从未看过如此凌厉的新平王吧。
　　“行了，下去吧。”刘瓒一挥手，又继续守在陆荷身边。
　　忽然间，孩子大哭，这让刘瓒放下心来，因为他知道这是小荷的命。
　　“王爷，哭了哭了。”奶娘摇晃着抱着婴孩。
　　可能是哭声吵醒了陆荷，她睁开眼睛第一句便说，“让我看一看。”
　　刘瓒一示意，奶娘抱着婴孩来到床前。
　　陆荷笑看着自己的孩子，不敢相信，他昨日还在自己的身体里，今日便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起好名字了吗？”刘瓒笑问，今后他不会让他们母子俩吃一点苦。
　　说起名字，陆荷收起笑意，然后道，“衷儿。”
　　司马衷？刘瓒明白这个‘衷’字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可是一切真能如她所愿从一而‘衷’吗？

　　这些时日，陆荷的身体养的不错，可能是看到自己孩子，所以胃口也变好了，也能独自照顾他。
　　在花园中，刘瓒看着陆荷抱着孩子逗笑他的模样，他也跟着笑起来。
　　记得昨日他跟小荷提过医大夫诊断衷儿将来可能会智力不足的事情，但她全然未放在心上，她只说了一句，‘不管他将来变得如何，都是我的衷儿。’
　　“衷儿，衷儿。”陆荷高兴的唤道，接着幽幽开口，“是不是因为娘的聪慧才害的你这样，其实笨点好，这样你就不会被卷入这个纷争的世界。”如若当年她的才华未被孙权赏识，她就不会出谋划策，也不会让一切变成现在这样。
　　“衷儿，你知道吗，再过不久，我们就要回到故乡了，娘要带你回到吴郡，以后再也不管世事，好吗？对了，亮儿舅舅，一定要让他看看你，他是娘最疼爱的弟弟，还有啊，每年娘都带你去淳南山看黄花可好，像娘小时候一样……”就这样，陆荷一直在说着，虽是说给衷儿听，但其实就是在自言自语，而这些话语中唯一没提到过的就是他的父亲。
　　或许是不知该说什么，或许是不想打扰他们，刘瓒默默转身离开，小荷终究还是要走。
　　刚回到屋内，刘谌已在房间等候，“听说小荷生了，是个公子，给我看看。”
　　“你以为是东西吗，想看就看。”刘瓒没好气的回答。
　　刘谌不明所以，今日他这四哥怎么这么大火气，不看就不看嘛，反正他会去找小荷去看的，不过话说回来，他来可是有重要事。
　　“我来是说正经事的。”刘谌恢复认真的神态。
　　“何事？”看到刘谌不同以往的神情，刘瓒隐约感觉不妙。
　　“司马昭派了他大公子司马炎去了吴国，不知道是不是和公主失踪的事情有关？而吴国那面仍在找寻，似是已把目标又转向了我们。”
　　刘瓒听完并未说话，小荷说的没错，孙休真是不会罢休的，一开始他们都以为是司马家，可是一直找寻未果，便又怀疑到了他们头上，若小荷一直不出现，弄不好，三国鼎力的局势会逆转，或许一国将被消灭。
　　还有就是司马炎去了吴国，可是小荷也说要去，他们会不会因此遇见？
　　“你说我们要不要告诉小荷？”见刘瓒一直不说话，刘谌有些着急。
　　“小荷已经准备回吴国了，明日我会启禀父王让我去两国交界监军，顺便送她回去。”既然该来的躲不掉，那他一定要在她身边保护她。
　　“四哥，你喜欢小荷吗？”刘谌突然问的认真，一点不似平时呆头呆脑的模样。
　　刘瓒心里一惊，他表现的如此明显吗？为何一开始他都没有发现。
　　“我其实不太懂情爱，只是感觉是这样，四哥你应该是从小荷救你的那刻起，就喜欢上她了吧，不然你不会告之她真实身份和姓名，至于为何你从未表示，是不是你觉得小荷她从来就只是当你是朋友，所以你也应该以朋友相待，可惜她后来喜欢上了马兄，可是这马兄也太不靠谱了吧，怎么如此轻率，就这样一走了之，留下他们孤儿寡母的，还有……”刘谌说的滔滔不绝，而刘瓒陷入沉思。
　　“四哥，四哥。”刘谌摇晃着手，见刘瓒没反应便说，“我去看小荷和孩子去啦。”
　　直到刘谌走，刘瓒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到现在才明白，真是当局者迷。
　　小荷，怪我当初不够勇敢，未曾努力让你喜欢上我。
　　或许他若一开始便明白，就不会让她陷入这么沉重的伤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