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的救赎》戒糖真人谢维

17、第二章（7）

　　“你，最好还是离林雨远些吧。”
　　那是贺泽再次找到华天。他叹口气，低低地非常认真地说。
　　其实华天和贺泽早就认识，曾经中弹时，贺泽为他疗过伤。
　　“……”华天再度缄默，“……理由。”
　　“你和他，根本不是一路人。”
　　“何以见得？”华天居然轻笑一声。
　　“他和你不一样。”
　　华天只是安静着。
　　“林雨虽然是个混混，但他是一个很干净的孩子，华天，他和你完全是不同世界的人。我不希望林雨成为和你一样的人。”
　　……不希望林雨成为和他一样的人……

　　回国后日子依旧没变，林雨依然如以往一般平常的过日子，只是，在平凡的日常生活中，心中却豁然空出一块，失落无已。
　　他清楚知道那是为什么。
　　几次经过那一家酒吧，大门深锁，招牌上的灯管颓然的熄灭着。
　　已经很久，没有营业，自然也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里面那个人。
　　店面没有出租也没有重新开张，每日里就那样不声不响地安静着，仿佛只是暂时关闭，等它的主人回来后又会重新营业重新运作。
　　仿佛那时一切又会如常。
　　只是心里却有种预感。
　　不会的。
　　不会再与以往一样。
　　不会再回来了。从前那段时光。再也不会回来。
　　再也不能回到从前。
　　不能再像从前，走入酒吧，到吧台前坐下，然后便会对上男人一脸邪魅诱惑的笑意，再然后便会接过男人亲手调好递给自己的那一杯金黄色酒液。
　　不能再像从前，因男人轻佻的调戏而脸红，好气又好笑的同时内心却深深地悸动。
　　为什么呢。当时被男人气得不轻，现在回想，却会不自觉微笑。
　　那微笑里竟有丝甜意。
　　然后那微笑会转为苦涩。
　　因为思念。
　　不想承认自己想念他，不想承认自己倚赖他，不想承认自己眷恋他。
　　他轻佻的眼神他魅惑的笑容他强势的吻，实在让自己想念得接近崩溃。
　　原来，想念一个人，真是很辛苦。
　　非常辛苦。
　　口袋里时时揣着那一张已经揉皱的小纸条，那上面有着一个号码。
　　几次很想按下那号码。只是都没有拨打出去。
　　拨通后又如何呢。
　　他们之间，终是隔着那么远的距离。
　　就如同贺泽说的，他和他，是不同世界的人。
　　的确是。
　　日子在思念中照样平平淡淡的过去。
　　直到那一天。
　　毫无道理的，就是想见他一次。
　　于是那一天，林雨站在关闭着的酒吧门前，靠在招牌下的墙上，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只响两声，而后便被接起。
　　“林雨？”
　　听到那声音时，心竟似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了一下，瞬间沦陷，眼框立时被温热的湿意包裹着。
　　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平静的直接的，说出四个字。
　　“我想见你。”
　　我想见你。
　　如此直白的毫不拐弯抹角的，没有任何煽情也没有任何犹豫的脱口而出，我想见你。
　　华天沉默了半晌。
　　“等我。”
　　电话挂掉了。
　　简单的两个字，却没有经过犹豫没有经过为难的，直接而笃定的，最深刻的一个承诺。
　　为着那一句简单的“等我”，林雨居然真的就站在酒吧门口，静静等。
　　他说，等我。
　　那一句话，便让他有了不管多久都能等下去的勇气。
　　等他。
　　于是安静的站在窄窄的檐下，等他。
　　全然的信任，信任能等到他。因为他说，等我。
　　发了短信给贺泽，说今晚在朋友家过夜。于是便安然的执着的等着。
　　初春的空气依然凛冽，隔不久便飘下细细的雨来。
　　细而尖锐的雨丝斜斜飘入檐下走廊。林雨的衣角很快便渐渐湿透，凉意一阵阵电一样传遍全身。只是他不闪不避，依然安静的淡然的站在那里，他没有走，因为他要等一个人。
　　他站了许久许久，久到不止双腿连全身都开始麻痹。只是他依然没有走，因为他在等一个人，他想见他，很想很想见他。
　　他知道那个人在法国，他知道就算立刻赶回来也必是很长时间后才能回到，只是他什么也不在乎了。
　　因为那让他接近崩溃的想念在听到男人的声音后便直接倾泻而出势不可当，让他近乎倔强的顽固的就定定站在那里等。目光望向很远很远的天。
　　华天接到林雨的电话时正在调解酒吧中一场斗争，混乱中接起电话，脸上挨了一拳，鲜血直流。只是他没有在意，挂掉电话后以最快的速度最狠的手段硬生生将那一场斗争解决掉，然后直接走出去让阿九安排回国事宜。
　　只是，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那个男人一通电话，一句简单的“我想见你”，便让他放下手头所有的事，马上动用所有手段，启程回国。
　　为什么那个男人，对自己有这么深这么大这么可怕的影响力。
　　然后他知道，他完了。
　　华天，你完了。
　　让一个跟自己毫不相干的男人影响自己，左右自己，变得一点也不像自己。
　　从自己开始在意那个男人开始，他已经注定，要输了。
　　他坐在车里，心中烦乱已极，但回国的念头没有丝毫改变。脸上直直淌下的血，他一直没有擦掉，于是那血迹干透后便稠稠的糊在那里——他知道自己看起来很可怕而且很狼狈，只是他根本没有在意。
　　利用自己在法国的关系与人脉，多多少少运用了一些手段，轻易的便让一个人“自愿”把机票转让给他。
　　虽然如此，自法国到中国，并不是能说到就到的。
　　当他终于辗转抵达虹桥机场，没有丝毫犹豫的，立刻打车，说出酒吧的地点。
　　林雨并没有告诉他，他在哪里等他。
　　他也没有告诉林雨，要去哪里等他。
　　但是，如此理所当然的，就是知道，那个人会在那里。
　　理所当然的，没有丝毫犹豫的，知道他在那里。于是他便会在那里。
　　几经转折终于来到那个地方，便是当初第一次遇到林雨的地方。
　　如今重来，相隔才不到一个月，隐约间却已恍如隔世。
　　天气阴郁，飘洒着一片细细的雾般的小雨，他匆匆交钱，下车。
　　然后他的脚步忽然顿住。
　　下一秒，他感到心底蓦然掠过一大片酸涩怆然的刺痛，很快漫上来，眼眶湿热。
　　他怔怔站在那里，看着PUB门口安静的一抹身影。
　　林雨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站了多久。
　　林雨亦不知道自己到底等了多久，脑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只剩下那一句“等我”。
　　等我。等我。等我。
　　不断不断在脑里一遍遍回播，蛊咒一样。
　　维持同一姿势太久，全身都已经麻痹到失去知觉乃至开始僵冷。
　　闭起眼，感觉到发梢衣角渐渐洇润开的湿意。
　　那两个字还是不断不断回播，天知道，等了多长时间，他真的一点概念也没有。
　　什么时候，感觉到有人缓缓靠近他的，也一点概念都没有。
　　什么时候，感觉到有人缓慢却有力的，紧紧的抱住他麻痹僵冷到极点的身躯，也一点概念都没有。
　　他听到那个人俯身在他耳边低低的骂了一句，“笨蛋！”
　　近在咫尺的声音没有任何阻隔的传来时，一股安然的晕眩很快漫了上来。
　　于是下一秒，他近乎释然的叹息一声，软软地瘫痪在男人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