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什么恋爱，滚去睡》顾三七

5、chapter 5

　　苏溪记不清她第一次见到粟裕，是在什么时候了。
　　她只知道，那个时候粟妈妈搂着她，要收她做女儿。
　　然后，她就成了粟家最小的女儿，粟裕的小姑姑。

　　爸爸妈妈出车祸的时候，她刚好十岁。那天晚上，她坐在门口的楼梯上等他们回来。天上的星星很多，吹过的风，带着院子里百合花的香味。

　　一整晚，从门口过去很多辆车，但是没有一辆停下来。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门口，然后，魏玉卿就带着粟裕从里面走出来。

　　苏溪认识她，她参加过爷爷的葬礼。对她的印象，就是她那天哭的很伤心。比任何一个人都伤心，站都站不起来，只能靠在旁边的人身上。

　　苏溪不知道她为什么哭成那样，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来她家。

　　魏玉卿见面前的小女孩两只大眼睛天真烂漫，只看了一眼，就喜欢上她了。

　　“小溪，你还记得魏奶奶吗？我们去年在你爷爷的葬礼上，见过一次。”
　　提到爷爷，她眼眶一红，嘴唇微微颤抖着。

　　苏溪觉得她善良，点了点头，“记得。”

　　魏玉卿笑了，走到她旁边坐下，伸手搂住她，亲昵的说，“小溪，真乖。长的这么漂亮，让魏奶奶都不愿意放手了。要不，小溪给魏奶奶做女儿吧，以后就叫我粟妈妈，好吗？”

　　她一直想要个女儿，虽然年过半百，还是不愿意放弃。又喜欢苏溪，趁这个机会，也能把她带在身边抚养。

　　苏溪没有说话，魏玉卿又说，“小溪，你爸爸说了。他和你妈妈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让小溪先和粟妈妈生活一段时间。等他们忙完了，再来接你回家。”

　　苏溪抬头看她，“真的吗？他们会来接我？”

　　女孩颤抖的声音让魏玉卿心生不忍，她不想那么残忍的告诉她，她的爸爸妈妈永远都回不来了。
　　她含着眼泪说，“真的，粟妈妈向你保证,他们一定会来接小溪回家。”

　　苏溪这才搂住她，说，“好，那我听爸爸妈妈的话，和粟妈妈回家。”

　　魏玉卿擦了擦眼泪，“好，好，好……咱们小溪真乖。”

　　那个时候，苏溪不知道魏玉卿对她撒了个多么善意的谎言，也猜不到未来会发生什么。

　　只不过，从那以后，爸爸妈妈没有来接她回去。然后，她就成了一个人。
　　无论去哪儿，都是一个人。

　　***
　　粟裕和李嫣然到包厢的时候，粟家父母已经在坐里面等他们了。

　　李嫣然是万玉芝好友的女儿，现在又即将成为她的儿媳妇，对她的态度比对其他人要亲切很多。

　　李嫣然也清楚，她要是想进粟家的大门，就必须讨好未来的婆婆。所以，从一进门，就开始对她嘘寒问暖，倒茶夹菜。

　　万玉芝自然是享受的，她脸上的笑容从来没有消失过。粟晋城虽然没说话，也是默许。他也想早日抱到孙子，享享天伦之乐。

　　粟裕坐在李嫣然旁边，一直在吃饭，头也不抬一下。对她到处讨好家人的行为，非常的不屑一顾。

　　“万阿姨，我和粟哥哥刚才坐电梯的时候，碰到姑姑了。本来想请她一起上来吃饭的，可是她有事，就没来。”

　　粟裕眼神一冷。

　　万玉芝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想了一会儿，才知道是苏溪。脸色立马沉下来，把筷子往桌面上一放，对粟裕说，“她回来了？”

　　李嫣然是聪明人，自动闭上嘴巴，坐在椅子上不说话。

　　粟裕没有看万玉芝，吃了口菜，点头。

　　万玉芝叹了口气，从桌子底下踢了粟晋城一脚，想让他管管。

　　粟晋城皱眉看她一眼，问道：“小溪，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粟裕：“昨天，”

　　粟晋城还没说话，万玉芝着急的问，“你们两个见面了？”

　　粟晋城不满的看她一眼，示意她旁边还有别人，万玉芝这才闭上嘴巴。

　　粟裕：“没有。”

　　万玉芝放心了。

　　李嫣然虽然不清楚什么情况，她怕粟裕被骂，立刻站出来打圆场，“万阿姨，您别生气。粟哥哥这几天一直和我在一起，没见过其他人。刚才碰到姑……姑，也是凑巧的。”

　　万玉芝见她这么听话，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了她几句。

　　粟晋城叹了口气说，“你告诉小溪，让她明天回家吧。你奶奶很想她，一回来就住酒店，成什么样子。”

　　万玉芝不同意，粟晋城瞪她一眼，只好把话憋在肚子里。

　　粟裕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回头我问问她的意见，你们慢慢吃，部队里还有事情，我就先走了。”

　　说完，就站起来往外面走。

　　“粟哥哥……”李嫣然叫他。

　　粟裕没有看她，直接走出包厢。李嫣然被一个人丢在这里，觉得委屈，眼眶立马红了。

　　万玉芝又哄了她几句，气不打一处来。只要碰到和苏溪有关的事情，她这个儿子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她把餐巾摔在桌子上，生气的对粟晋城说，“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粟晋城没有说话。

　　出了酒店，粟裕直接开车到第一人民医院。他刚下车，苏溪和伊柯他们从大厅里出来，准备去吃饭。

　　他迎上去问，“还没吃？”

　　他这话是问苏溪的，说的时候，一直看着她。

　　苏溪没想到他会来，还以为他会一直呆在酒店。

　　伊柯一把搂住她的肩膀，笑着说，“我和韩思源两个这么大的活人，你没看见啊？怎么不问问我俩有没有吃饭？你可别忘了，昨天晚上我们是为了谁，大半夜的在医院里折腾一宿。”

　　韩思源让她不要说了，笑着说，“我在旁边的餐厅里定了位置，一起去吃点儿？”

　　粟裕点了下头，朝旁边让了一下。等苏溪走到面前，才和她一起往餐厅里走。

　　到了餐厅，苏溪和伊柯承担起点菜的作用。

　　她拿着菜谱靠在椅子上，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抬头问粟裕，“还是老样子？”

　　粟裕愣了一下，随后点头。

　　苏溪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把菜谱递给服务员，“一份沙拉，一份鸡胸肉。不要放糖，谢谢。”

　　“请稍等。”服务员说。

　　粟裕靠在椅子上，看着对面的人。还记得他吃什么，算有点儿良心。

　　伊柯说，“小溪，你就吃一份沙拉？从昨天晚上就没怎么吃饭，能吃饱吗？”

　　苏溪喝了口白开水，“昨晚酒喝多了，现在没什么胃口。”

　　伊柯心虚的点了下头。

　　韩思源接过话问，“苏溪，你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还走不走？”

　　苏溪说，“先待一段儿时间，等事情忙完了，会回去一趟。”

　　韩思源趁她不注意，瞥了眼旁边的人。见他没什么不正常，才舒一口气。

　　“我听伊柯说，你用了三年时间，就把哈佛的博士后拿到了，果真没丢咱们大院的脸。”

　　苏溪面不改色的说，“已经超过我的预期了。”

　　伊柯一口水差点儿没喷出来，“那么请问苏小姐，你原本是打算用多长时间毕业的呢？”

　　苏溪不以为然，“两年。”

　　众人倒吸一口气。

　　伊柯对她抱拳，“……以后你出去，别说是我朋友。太他妈的变态了，那么多的书，你就用两年就读完了，说出去，谁信。”

　　苏溪浅笑不语。

　　粟裕安静的看着面前耍宝的两个人早就知道她聪明，没想到这么聪明，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

　　服务员把菜端上来，苏溪见满满一碟子的沙拉，吃不完。

　　顿了一下，伸手把粟裕面前的碟子端过来，赶一半到他的里面。
　　递给他的时候，说，“我吃不了这么多。”

　　粟裕看她一眼，微挑了下眉头，接了过来。

　　伊柯和韩思源对视一眼，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什么状况。

　　“粟叔叔和万阿姨的身体，怎么样？”苏溪边吃边问。

　　“和以前差不多。”

　　“粟妈妈呢？”

　　粟裕答：“也很硬朗。”

　　苏溪很自然的问，“我刚才碰到的女人，是你女朋友？”

　　伊柯和韩思源的神经开始紧张。

　　粟裕：“恩，”

　　苏溪说，“很漂亮。”

　　粟裕把碟子里的西红柿夹到她那里，“是吗？”

　　漫不经心的回答，让苏溪迟疑一下。看了他一眼，又觉得没什么变化。

　　可能是她感觉错了。

　　她说，“我明天回去看粟妈妈，”

　　粟裕，“好，我明天早上去酒店接你。”

　　苏溪点头，“别忘了。”

　　粟裕笑看她一眼。

　　再正常不过的对话，让伊柯和韩思源听的心惊胆战的。

　　要是不知道他俩以前的事情，还能上去插两句嘴。情况这么尴尬，实在是不好意思去添乱。

　　这时候，粟裕又说，“工作确定好了吗？”

　　苏溪点头，把他刚才夹给她西红柿送到嘴里，“嗯。”

　　“在哪儿？”

　　苏溪喝了口水，“一院……”

　　她没回来之前，就已经收到第一人民医院的邀请，以客座教授的身份坐诊。

　　粟裕点了下头，没继续问。

　　吃的差不多了，苏溪让服务员做一份牛排打包带走。

　　付钱的时候，粟裕拿着钱包问苏溪，“身上有钱吗？”

　　苏溪以为他没带，从口袋里掏了几张美金给他。下飞机的时候，她就换了几千块钱。
　　刚才给程岷交费用的时候，都用光了，身上只有这个。

　　粟裕看也没看，直接拿过来塞进包里。然后从里面抽了张卡给她，“先拿着用。”

　　苏溪看了眼上面的字，是他部队的工资卡。略作迟疑，没有立刻接过来。

　　“先生，请问要结账吗？”服务员在催促。

　　苏溪把卡抽过来，递给她，“刷这张吧。”

　　“小姐，请您输入密码。”

　　苏溪停都没停，直接在上面输入她的生日。‘叮’的一声，付款成功。

　　她听见声响，这才反应过来，抬头看站在旁边的人。

　　粟裕面不改色的说，“换密码太麻烦，先将就着用。”

　　说完，又说，“你如果用不习惯，可以换了。”

　　“……”这好像是他的卡。

　　服务员把卡递给她，“小姐，付款成功，请收好您的卡。”

　　她这才回过神，接过来，胡乱装进口袋里，往门口走。

　　她一转身，粟裕的嘴角就浮起一道笑容。很明显，只不过前面的人看不见而已。

　　伊柯看着并肩向前的两个人，用胳膊肘捣了捣韩思源的腰，说，“你能看出来，他们倆现在是什么状况吗？”

　　韩思源一把把她搂在怀里，控制住。

　　伊柯转头瞪他，“你干什么？”

　　韩思源说，“我不知道他们俩现在是怎么回事，我只知道要是再让你撞下去，今天晚上……恐怕会影响你的幸~福。”

　　伊柯怎么会听不懂他说的话，红着脸瞥他一眼，不动了。

　　韩思源大笑一声，搂着她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