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暝》全芷言

62、非晚之城，十里花圃（四）

　　我又梦见墨谦了，我的梦似乎很长，可是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他和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孩生活在一起，很开心很幸福。我本该替他开心，却忍不住充满怨愤，我很想把墨谦抢过来。很想让他只对着我一个人，温柔地笑，宠溺地去抚垂在我耳边的碎发。
　　我看着他们紧紧相拥，场景是那么熟悉，熟悉的好像那个被墨谦抱着的女孩是我。
　　梦魇就在那一刻来临，我看到那个一直背对着我的女孩，扭过头来看着我。她的面容越来越清晰，表情越来越明朗。恩联的脸，带着得意挑衅的笑容。
　　她的口型在说：“他不记得你了。”
　　一遍又一遍，慢慢的，有了小小的声音，慢慢的，声音在不断扩大。
　　我从梦中惊醒过来，我看到依梵，或者说她的魂在我身边，正满脸迷惑地看着我。我起身，看着她，过了许久，我满怀歉意地说：“对不起，我的读心术不是很强。”
　　“你不喜欢知道别人心里怎么想，对吗？”她问。我点点头。“
　　这样生活的颜色会多一些，人也会开心一些吧。”她喃喃地说道，“可是有时却可能会使自己失掉幸福哦。”我疑惑地看着她。
　　“当初为什么不听听你喜欢的那个男孩内心的真实感受呢？”她问。我没有回答，因为觉得没必要。
　　“有一段时间，我不会来烦你们了。我要整理一下记忆。”她说，“你梦里的场景是我的记忆。”她冲我笑了笑，她的笑容总是给人活力，她似乎有着依梵的面孔，却有着不同的性格。我看着她离开，然后门突然被推开了，依梵他们冲了进来。
　　“亦姗，你没事吧？”依梵关切地问。我摇摇头说：“我还好？”
　　“你为什么会晕倒在院外呢？”申天恩看着我，奇怪地问。
　　“我听见外面有声音，所以出去看看。”我漫不经心地说，然后又像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问，“我怎么会在这里的？”“是不是这个家伙搞的鬼？”
　　申允浩拖了一个人进来，是赵辰阳，他似乎挨揍了，眼睛肿肿的。申允浩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头问了我上述那个问题。
　　“不关他的事。”我一说完，便好奇地看着脸上有些着急神情的依梵，她跟我同时说了相同的话，而且，她看上去似乎有些着急。她像意识到什么，样子有些窘，揶揄地说：“我说过不关他的事吧。”
　　“那他三更半夜干吗在外面鬼鬼祟祟的？”申允浩不依不饶地问。
　　“是我让他过来的，”我看了依梵一眼，忍住笑说，“因为我想等依梵睡后，找个人送我回去。之前，听他说，他请了一段时间假，觉得他应该有时间吧，就麻烦他了。”
　　“是吗？”大家似乎并不相信，依梵的母亲问，“这么晚，让他送你回去？你们很熟吗？”我这才意识到在人类的时间里，那个时间，似乎不很适合男女在一块的，不由得有些不之所措。“
　　其实，我是要帮依梵驱邪啦。”我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这下，所有人更吃惊了，瞪大眼睛看着我。
　　“哦，难怪我在外面看到你尖叫的时候，有一个人站在那里，一转眼他就不见了。”辰阳恍然大悟地说，我和依梵都惊讶地叫到：“你见过她？”
　　“对啊，穿着黑衣服，样子好恐怖。”辰阳严肃地说。我们这才松了一口气，相互吐吐舌头。辰阳那家伙不笨嘛，这种谎话都编的出来。
　　“他没把你怎么样吧？”申允浩问我。
　　“还说呢？”辰阳接着委屈地说，“亦姗小姐吓坏了，我想拉她，结果你们出来了，还说我占她便宜。”
　　他说到这里，忍不住心疼地摸了摸那只还肿着的眼睛，又疼得缩回手去。他的样子傻傻的，我忍不住笑了，很开心，不知是什么原因，就像很久以前一样。
　　“真是委屈你了。”我故作同情地说，然后我又接着笑着夸张地说，“可是你现在的样子，好可爱哦。”
　　这时的他很像一个人，这情景也很像以前的一个场景。当初，有个傻傻的男孩，看着我姐姐第一眼的时候，只顾看她，居然撞到了树上。事后我开心地笑了很久。他是我叫去和姐姐见面的，他是我在画室认识的男孩，我觉得好玩，便想把他介绍给姐姐，结果，他为了姐姐，在教堂过了一生。我突然发现大家都在盯着我，眼神怪怪的，依梵的表情犹未奇怪。“
　　怎么了？”我收起笑声，奇怪地问。“亦姗，你笑起来的样子，好漂亮。”
　　赵辰阳怪怪的说。
　　“难道我以前没有笑过吗？”我奇怪的问。
　　“不是，”他说，“只是你今天的笑，很特别，你以前的笑，总是带着忧郁，今天没有。”
　　“那要感谢你啊。”我淡淡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真的吗？”赵辰阳摸摸头皮，不好意思地笑了。周围很安静，大家都没有说话，氛围有些奇怪。
　　“对了，夏小姐，你不是说驱邪吗？结果呢？”申天恩打破了平静，问。
　　“哦，依梵暂时不会有事了。”我忙说。这种奇怪的氛围让我很不舒服，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们还是出去吧？不要打扰亦姗了。”依梵帮我解围道，不过我总是感觉她看我的眼光有些奇怪。
　　依梵的生活渐渐平静，这个家开始恢复正常。依梵说得没错，所有人都离开了，只有她的堂兄允浩依旧每天回来，还有赵辰阳，他获准可以每天下班后过来拜访，他狠狠抓住了这个机会，每天都来。我和申允浩再也没有发生摩擦。因为他白天上班，晚上回来时，我已经出去了，等我回来时，他已经被依梵的妈妈催着去休息了，通常是我们刚见面，还没有说话，他就匆匆上楼了。虽然鬼魂离开了，生活平静了，可是我对她的记忆有些迷惑，难道依梵会卷入一场三角恋情里面吗？难道晟楠有喜欢的人吗？考虑到这里，我突然发现晟楠似乎不太来这里，他只是偶尔拿他新制作的糕点过来，他对依梵总是彬彬有礼，他看依梵更像是在看自己的妹妹，而依梵，似乎对他只是喜欢，并不依赖他，像依赖辰阳那样。我不懂他们怎么会订婚的。可是我却可以肯定，那不是因为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