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暝》全芷言

40、帝夜之城，梦幻船（二）

　　木棉花盛开在城市的上空，娇艳妖娆。
　　长风袭来，漫天红色的花雨，迷了我的眼，幻了我的梦。
　　那个女孩从花雨中盈盈走来，一袭红色的晚礼裙，傲慢而张扬地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她的美带着极致的诱惑，她走过的地方可以听到人们吸气的声音。
　　我走上前打招呼的时候，她的手指正有意无意地敲打着面前的高脚杯，看上去有些慵懒。
　　“夏亦姗？”看着我，她扬扬眉，轻声问。
　　我看着她，此刻她那双明亮的双眸正清晰地倒影在我的眼中。她的一举一动就极尽妖娆，她的妩媚似乎已经刻入骨髓，摄人心魄。
　　“我叫做月焰”她说。人如其名，皎洁如玉的倾城容貌，炽烈如火的妩媚风情，偏偏眼中还带着灵动的流光，这样的女人，所有女人站在她面前都会黯然失色吧。
　　“没有想到你竟然还有心思来这里玩。”见我呆呆地没有说话，她浅浅一笑，接着说。
　　我不解她的意思，难道她是说墨谦吗？据我了解，墨谦虽然杀死了那个猎人，但是风凌轩已经将那个猎人的死转嫁到了我们身上，墨谦没有受到处罚。
　　“卿华已经找到了新的乐子，如果你再不去阻止，那个给你托梦的女孩的妹妹就要死掉了。”月焰看着我，眼角难掩失望。
　　“卿华，又是她。”我在心里愤愤地想着，眼前又一次闪过乔舒悲惨死去的模样。
　　温和的墨谦让我相信，并不是因为拥有死神的身份就会变得冷酷无情。陆离虽然冷漠，可是却依旧会对那些死去的人伤感。可是卿华却不一样，她可以微笑地看着一个人死去，而心底没有一丝涟漪，真正是一个无情无心的人。
　　想到卿华，又不得不想到无涯，然后我很快冷静下来，其实我根本什么都做不了。虽然我感受到了那个女孩的情绪，也知道她的死亡，可是我并不知道她是谁，不知道她何时死去的。
　　“你听过梦幻船的传说吧，传说那是一艘极尽奢华的轮船，却带着死亡的诅咒。任何一个见到梦幻船的人都会被吸引登上去，然后第二天被发现尸体。”月焰说。
　　“但是你应该没有听说过，这些人其实是从梦幻船上跳下去的，她们死后，灵魂会被困在梦幻船上，受炼狱的煎熬。”月焰说。我越听越迷糊，不知道月焰到底想要说什么。
　　“卿华曾经吞食过无垠之心，她的眼泪可以破除这个诅咒，给那些被束缚的灵魂自由。”月焰轻声说。
　　“卿华她根本就是一个无情之人，她怎么会为那些死去的人流眼泪呢？”我叹了口气，轻声说。
　　“如果她也在上面呢？那样，只要她想出来，她就必须解除诅咒了。”月焰嘴角微扬，眼中满是狡黠。
　　“你的意思是把卿华送上去？无涯可是一直陪在她身边的，没有人可以伤的了她。”我摇摇头，表示她的方法行不通。
　　“无涯并不是一直守在她身边的。”月焰的脸色突然有些不好起来，这让我有些莫名奇妙。
　　“我会帮助你。”她看着我，无比真诚地说。
　　我本来还有其他的忧虑，可是却被她阻止了。
　　“我想救他们，可是我的力量太弱，其他人根本不关心那些灵魂是否已经轮回，凡人太弱小，根本帮不上忙。我知道你是一个善良的吸血鬼，你的身边有很多人会愿意帮助你，只要你愿意，一定可以将卿华带上梦幻船，去挽救那些无辜的灵魂。”月焰看着我，目光深邃而澄澈。她的眼中显现的是对我无尽的信赖，我的心动摇了。我看向游弋在众多美人中的风凌轩，回过头来看着月焰。
　　“我的朋友不会帮我，他们对卿华的印象很好。”我不无担忧地说。月焰沉默地低下头，敛去了眼眸的情绪，我虽然没有看到，可是我可以感觉到她此刻失落的情绪。
　　“卿华总是很受欢迎的。”
　　“竟然这样，就不能找他们帮忙，也不能告诉他们我们的计划了。”月焰说，她看向我，我可以看到她眼中闪现的后悔。
　　“不用担心，我会帮助你的，我绝不会告诉别人你跟我说的这一些。”我连忙向她保证，她的脸色稍微好那么一点，不过看上去依然不愿意完全相信，这让我有些挫败感。
　　“你有什么好的东西可以束缚卿华行动的吗？”我将我们的重点转移到行动上，我想只有我真正帮助那些灵魂得到自由，她才会继续信赖我吧。

　　当我从陌生的地方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躺在身边的卿华，此刻她依然陷入沉睡中。
　　脑海里闪过月焰将我们送上船的最后那一幕，上一秒，她还在伤感地和我道别，说她要和卿华一起呆在船上，即便无法再回来，也要救那些灵魂。下一秒，我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送上了梦幻船，如果不是卿华在半昏迷中下意识地抓住了我，我都不知道会被那股力量送往何处。
　　我还记得那个舞会上，风凌轩走过来冷冷地问我和月焰谈了些什么。我随便找了一些事情搪塞，他明显不信，可是却又对我无可奈何，只能提醒我，不要相信月焰。我没有听风凌轩的话，还甩掉了跟着我的秦枫，于是我现在呆在了梦幻船上。
　　寂静的夜晚，空旷的船舱，小提琴悠扬的声音带着某种魔力，我循着声音站起来，离开了卿华，去寻找声音的来源。在一间豪华的客房的客厅里，我看见了她，她背对着我，还没有意识到我的存在，她似乎沉寂在音乐的世界里了。她身旁坐着一尊宛如真人的石像，一切情景都如那个梦中的一般。我有些惊慌，也有些希冀，有没有可能这依然是我的一场梦？等我梦醒，我依然还在家里的床上。我就在这种纠结的情绪中等待，一直等到她觉得有些累了，停下来。
　　“你不该上来的。”她轻声说，眼眸低垂，隐去了她眼底的不忍，声音里带着无法隐去的哀伤。
　　她很快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抬起眼眸望着我，盯着我看了一会，不敢肯定的问：“你是…夜行者吗？”
　　我很高兴她找了那么一个让人舒服的名字，来代替人们对我们的一贯称呼，笑着点点头。
　　“那我需要把灯关一下，使船暗一点吗？”她好心地问。
　　“不用，”我忙说，“其实我们不是很怕光的，只是害怕太阳，我在晚上还喜欢开各种颜色的灯光呢。”
　　她笑了笑，说：“那好吧。”
　　她友好地让我坐下，她穿着很漂亮的礼服，不过没有什么可以比她自己更美了，她的举止高雅得如同一位公主，只是很奇怪，为什么她没有仆人？我坐下后，才发现，我对着的那面墙上挂着几幅画。一张张看去，我迷上了其中一张画像，准确地说，是一个背影，若隐若现，在百叶窗的窗帘后面躲着。
　　“画上的人应该是个美人吧？”我低语道。她循着我的眼光看去，不禁笑了。
　　“算是吧。”她说，顿了好一会儿，她给我讲了一个关于那画像的主角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