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暝》全芷言

135、名苑恐城，姒蓉篇（一）

　　我们不能选择我们是谁？但我们可以选择我们将来成为什么样？姒蓉望着我，从来没有的认真。第一次，她没有给我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我也是第一次发现她不过是个普通人，只是长得很好看而已。
　　从那一天开始，我有了我的第一个朋友，她叫姒蓉。
　　——安亚
　　我看到一只蝴蝶掉进了一个水洼里，正在拼命挣扎，想要出来。姒蓉就在一旁看着，我实在不忍心，准备救那只蝴蝶出来。可是姒蓉阻止了我。
　　它会自己出来的，不需要我们帮忙。姒蓉冷冷地说。
　　蝴蝶在平静的水面上荡漾出美丽的水纹，它终于挣脱出来，飞向高空。然后姒蓉望着它，甜美地笑了。
　　如果它无法逃出来呢？我忍不住问。
　　那就死去，死亡没有什么可怕的。姒蓉说。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怎么可以如此冷血？我在心里想着，我想不到，从那一天开始，这个女孩竟然走进了我的心。
　　——孔临
　　当我掉入水中，我以为我一定会死去。一开始我很害怕，我的生命要结束了，我会上天堂还是入地狱，我可以见到那些曾经爱我的人吗？然后很不甘心，我还有很长的生命，怎么可以就这样结束？我还没有真正开始属于自己的人生呢？好多事情，想要尝试的事情，都还没有做，竟然就要这样结束了。再然后，我觉得伤心，姐姐和母亲一定会为我流泪吧，她们会很难过的。最后我终于释然了，此刻死去不是很好吗？再也不用被一次一次羞辱，再也不用担心自己能不能坚持下去了。
　　迷糊中，一个人影向我飘来，他是传说的死神吗？我的心中满是困惑。
　　我醒过来的时候，才知道我被一个叫孔临的男孩救了。
　　他是新来这个城市的，在这家酒店兼职做救生员，他有着很好看的眼睛和洁白的牙齿，他的笑容温和干净，没有半点杂质。他望着我的时候，不带任何情色的眼神。他的气息带给人平静和温暖。
　　我还记得我醒过来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打了他一个巴掌。
　　你活该，谁让你靠我这么近的。我凶巴巴地对他说。
　　他惊讶地望着我，我想如果他早知道我会这么对他，一定宁愿我淹死在泳池里。
　　你一定被吓着了吧，下次要小心点。他冲我笑笑，轻声说。
　　他有病吗？被打还笑得出来。我在心里嘀咕。
　　事实证明，他真的是个笨蛋，除了数学、物理和体育，他没有一样课程可以及格，他分不清叙述文和说明文的区别。他的棒球打的好极了，所有看过的人都会为他喝彩，我却只是撇过脸去。
　　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想。我固执地找他麻烦，他很生气，也会反击，可是却从来不过火。他太笨了，很多时候的恶作剧，他明明占了优势，却总在关键时刻，在我感觉到羞辱就要降临时，他却收手了。他就这样，与我保持着势均力敌。
　　我总是忍不住关注他，我知道他有一个妹妹，漂亮却羸弱，风一吹就会倒下去似的，可是却永远带着甜美的笑容。我也知道他成绩不好的原因，为了照顾他生病的妹妹，他做了太多兼职，根本没有时间去学习。
　　他的妹妹孔溪和我同级，成绩好的让人惊讶，课程全是A。她的作文永远都会被当作范文朗读。
　　小溪最厉害了，是世界上最可爱最有才华的人。我在他们身后偷偷听到他夸奖自己的妹妹。
　　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不以为然地在心里说，心里却别扭地羡慕着。
　　他的笛子吹的很好听，第一次吹响时，所有的女孩都被吸引过去了，包括姐姐。我固执地呆在远处，心里暗暗发誓，也要学一门乐器，将他比下去。
　　我第一次参加学校举行的舞会，就扭伤了脚。姐姐和伊利亚将我丢在一旁，自己去快乐了，我虽然不舒服，却乐的清闲。
　　脚很痛吗？他又出现在我的面前，关切地问。他的妹妹挽着他的手出现在我面前。
　　一点点小伤而已，不痛。我望着他，固执地说。
　　姒蓉，你的脚都肿了。孔溪望着我，心疼的说。我和孔溪虽然同班，交集却很少，第一次被一个近乎陌生的人用这样怜惜的眼神看着时，真的很不舒服。但是内心深处，又觉得暖暖的。
　　我帮你吧。孔临绅士地说。
　　才不要。我大声拒绝了。
　　不要把我当成娇滴滴的大小姐，这点痛，我是可以忍受的。我望着他们异常肯定地说。因为激动，我坐正了，结果脚一触地更加痛了。
　　他在强力忍住自己的笑容。
　　被针轻轻扎一下都痛的受不了的女孩，还说自己可以忍受。他说。
　　你胡说什么？我瞪着他，我的心却突然虚了。
　　你们班上次做针线活，你被班里同学的针扎到尖叫时，我刚好路过。他笑着说。
　　我一直以为那次他并没有注意到，原来他竟然看到了。
　　来吧，我学过推拿，可以帮你的。他认真地说。
　　我去拿条热毛巾。孔溪连忙说。
　　他示意我将腿抬到凳子上，我一直犹豫着。因为裙子的关系，我很怕走光。
　　他将自己的外套罩在了我的腿上，然后不顾我的拒绝，将我的腿温柔地抬到了凳子上，我的脚踝就在他的腿上放着，握在他的手心里。
　　一开始觉得很痛，可是渐渐就不那么痛了，很舒服。
　　尽管我一直否认，可是和他在一起，真的很开心，而且这开心常常来的很莫名其妙。
　　那天晚上，伊利亚像往常一样来到我的房间，我本来很生气的，可是在他俯下身亲吻我的时候，我看到眼前的面孔竟然变成了孔临，我又惊又喜。
　　我们要接吻了。我在心里美滋滋地想着。
　　我应该拒绝的，可是我却接受了他，他却看上去很惊讶。
　　我承认我对他一直都是很冷漠的，所以对他的惊讶我并不放在心上。
　　脚还疼吗？他轻声问。我摇摇头，然后突然意识到我在笑，女孩的矜持让我不得不克制自己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