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暝》全芷言

120、名苑恐城，孔溪篇（六）

　　孔溪和安亚一看到我，就松开了他们拉住的手。
　　你的哥哥放心把你交给其他人保护了吗？我笑着问。
　　哥哥分身乏术，他有自己要保护的人了。孔溪有些腼腆地说。
　　有人说恋爱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可是我却觉得恋爱真的太美好了，它就像吃不腻的糖果，甜丝丝的，带着某种魔力。快乐的孔溪在微风中，手舞足蹈。
　　姐姐，你喜欢过别人吗？孔溪问。
　　姐姐看起来很孤独，一定没有喜欢的人，因为被姐姐喜欢的人一定不会拒绝姐姐的。孔溪笑着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你很喜欢安亚？我笑着问。
　　非常喜欢，他看上去像流氓，但其实他很可爱，看上去很冷漠，其实很善良。孔溪笑着说。
　　虽然不知道这辈子有多长，但是我希望以后的日子，我都可以和他在一起。孔溪说。她突然有些害羞起来。
　　姐姐，我这么说你会不会觉得我不够矜持啊？她略显担忧地问。
　　不会啊，我觉得你很勇敢，也很诚实。我笑着说，她这才放心下来。
　　我可不要像哥哥和姒蓉一样，他们明明彼此相爱，却又都不肯踏出那一步。不过我相信，他们很快会在一起的。孔溪说。她的眼睛晶莹剔透，没有一丝的杂质，她的快乐感染了我。
　　很多年以后，我依然记得我遇到过那么一个女孩，她出现的时间很短暂，可是我却永远记住了她。一个可以被强风杀死的柔弱女孩，却有着风一般的性格。她那么热情地对待生命，那么快乐地活着。
　　我还记得我们一起合奏的乐曲，我还记得那些乐曲带给我的幻境。
　　她让我相信，所有的一切会有美好的结局。
　　直到那一天…
　　我听到无数的声音在求救，少女的声音，那些声音随着风飘过来，充斥着我的耳膜。
　　我费了很长时间才找到那些声音的来源，等我找到学校时，那些声音已经消失了。
　　警笛在校园的上空鸣响，我看到哈维尔带着悲伤欲绝的安亚走出了校园，在他们之前，我看到被担架抬出的孔溪。
　　———————————————————————————————————————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安亚敲打着窗户，喃喃自语。他的眉头皱在了一起，他被懊恼深深地折磨着。
　　我走过去，试图安慰他，可是我不得不往后退去，他的手被玻璃划伤了，鲜血的甜美在不停地吸引我，让我不能自已。
　　我是不是很可怕？安亚抬起头，用他悲痛欲绝的双眸凝望着我。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啦？我就是嫉妒了。小溪和她哥哥的感情那么好，她那么依赖于他，那么信任他。他们是兄妹，我竟然怀疑他们的感情，我竟然会相信他们的感情超越了兄妹之情。我的头脑根本不受控制，我竟然想要轻薄她。
　　我真是一个畜生不如的家伙。他狠狠揪着自己的头发，捶打着自己的头。
　　我到底在想什么，到底在想什么啊。他试图敲打出答案。
　　我从小看着安亚长大的，他一直是个正直善良的孩子，他的目标是成为警察守护这个城市的子民。哈维尔警探站在我身旁，说。
　　这个城市到底怎么啦？。他问。
　　你知道当我接到报警，说他试图□□那个女孩时，我有多么震惊。哈维尔警官的眼中充满失望。
　　我们赶到时，他正紧紧抱着她，手足无措。救救她，求求你们了。他在哀求我，那种痛苦，不该发生在一个孩子身上。
　　你们会对他做什么？我轻声问。
　　如果孔溪没有事，那么他就是□□未遂，坐牢总会有出来的一天。如果孔溪死了，那么他将面临终身监禁。天啊，他才只有十八岁，还在最美好的年纪啊。警探的痛惜之情，溢于言表。
　　她会没事的。我轻声说，我的心早已跌到了谷底。
　　姐姐，你怎么在这里？你是来看小溪的吗？孔溪在我们谈话的时候，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只是太害怕，太紧张，才会在跑的时候从楼梯上滑下来的。我现在已经没有事了。孔溪笑呵呵地说。
　　真的很奇怪，我也不觉得胸口闷闷的难受了，我的病彻底好了。孔溪望着我，她的双眸依然那么纯净。
　　我的眼泪在那一刻再也抑制不住，流了下来。
　　你怎么啦？哈维尔警探困惑地望着我。
　　孔溪望着安亚，连忙跑了过去。
　　安亚为什么这么难过？她站在安亚的身后，轻声问。
　　你为什么不看我？她叫着安亚的名字，一遍一遍，可是安亚完全陷入了悔恨与自责中。
　　对不起，安亚，也许是我的拒绝伤害了你，可是我真的没有准备好。顿了一会儿，孔溪低下头轻声说。
　　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吗？孔溪微笑着，伸出手去抚摸安亚的背。
　　她的手没有碰到任何东西，而是直接从安亚的胸口穿了过去。
　　她被眼前发生的一切吓了一跳。
　　怎么会这样？孔溪叫起来。她回过头望着我，突然明白了发生什么事。
　　急救室的灯灭了，医生和护士已经出来了。
　　她死了，对吗？在医生说话之前，他就开口了。他的声音突然异常平静，没有任何的情绪在里面。他身旁的孔溪已经望着他，痛哭起来。
　　我们很抱歉，已经尽力了。医生说。
　　孔临已经飞奔而来，他听到消息后整个人都失去了精神。姒蓉在他之后，赶到了医院，因为奔跑太快，她喘了好一会儿，气才顺。她看上去从来没有的哀伤，可是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站在那里，望着孔临。
　　孔临瞪着安亚，然后扑过去，一拳打在了安亚的脸上。安亚已经心如死灰，他任由孔临打着。
　　为什么？为什么？孔临咆哮着。孔溪试图阻止自己的哥哥，可是她做不到，只是急得在一旁哭。
　　哈维尔警探让警员分开了他们，孔临被安排坐在一旁，他低着头，当他安静下来时，眼泪终于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姒蓉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握着他的手，陪着他。
　　哥哥。孔溪坐在他的另一边。
　　对不起，哥哥，小溪不能和你们一起私奔，去一个无忧无虑的地方了。哥哥，你不要难过，小溪会永远祝福你和姒蓉姐姐的。哥哥一直守护者小溪，现在小溪也会守护着哥哥的。孔溪哭着说。
　　哥哥，你不要难过，你和安亚都不要这么难过，如果你们难过，小溪也会伤心的。孔溪轻声说。
　　小溪。我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亦姗姐姐，你帮我告诉哥哥听，好不好？孔溪望着我，她的眼中盈满了泪水。
　　孔临呆呆地起身，在姒蓉的陪伴下走向太平间。
　　孔溪望着孔临，又望望已经被戴上手铐离去的安亚。
　　亦姗姐姐，我不想他们这么难过，你帮帮小溪好不好。孔溪望着我，哀求到。
　　可不可以给他们一点时间告别？我望着悄然而至的死神格雷尔，轻声问。
　　不可以，这是不符合要求的。格雷尔严肃地说。
　　我不需要太多时间，只要一点点就够了。孔溪轻声哀求说。
　　一点点时间的耽误都可能影响你来生的命运，死神决不允许那种事情发生，一切都要按既定的轨迹运行。格雷尔望着她，冷冷地说。
　　安亚。她叫着，想要去追他，可是却被格雷尔挡住了。
　　人世间的事情从此与你再无瓜葛了，孔溪，你已经不再是人了。格雷尔面无表情地说。
　　我在格雷尔动手前，袭击了他，他晕倒在了一旁。
　　我用了迷幻剂，让整个医院的人都陷入了睡眠之中。
　　孔溪，你如果想要和孔临、安亚说话，就要在他们睡着的时候，他们会听到的。我对孔溪说。孔溪感激地点点头。
　　哥哥，姒蓉。孔溪蹲在孔临和姒蓉身边，姒蓉正躺在孔临的身上，孔溪的声音可以同时传到他们的梦境之中。
　　小溪真的很喜欢你们。虽然不能陪你们一起离开，不能再接下来的日子里一起快乐的生活，可是小溪想象得到，想象得到那些生活有多么快乐。姒蓉，你不要在逞强了，不要在强忍，至少在哥哥面前不必。小溪一直都知道，姒蓉虽然看上去高高在上，可是心底却非常孤独寂寞，有太多的忧伤，所以一定要假装坚强。姒蓉，哥哥很爱你，在他面前，你永远不必伪装自己。哥哥，小溪欠哥哥的恩情这辈子都无法偿还，除了祝福，小溪什么也给不了哥哥。哥哥曾经说过，小溪和姒蓉是哥哥最想守护的人，小溪也想守护哥哥。哥哥失去了小溪，可是哥哥还有姒蓉，你们一定要幸福，你们一定会幸福的。小溪轻轻吻了吻孔临和姒蓉的额头。
　　再见了，哥哥；再见了，姒蓉。小溪会永远想念你们，如果觉得难过，请不要再想小溪了。眼泪滴在了孔临和姒蓉的脸上，与他们的眼泪融在了一起。
　　安亚靠着电梯门，睡着了。
　　安亚，我此生最爱的人，我最想要在一起的人，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固执地拒绝，或许我还活着，我还可以看到安亚的笑容。
　　安亚，不要怪自己，这不是你的错，我知道你也不想这样的。孔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
　　安亚的人生之路一直很孤独，我多么想陪着安亚一起走下去。就算黑暗的幕布低下来，我希望可以扶持安亚，为安亚找寻生命中的一束光。
　　对不起，小溪没有做到，安亚一定要原谅小溪。孔溪轻轻吻了吻安亚的双唇。
　　再见了，我的爱人。她深吸一口气，她突然释然了，整个人看上去有了光彩。
　　我准备好了，亦姗。她望着我，笑的一脸明媚。
　　谢谢你，亦姗，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她拥抱着我，轻声说。
　　格雷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他静静地等着孔溪。
　　请不要怪亦姗，孔溪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孔溪望着格雷尔，微微一笑，说。
　　走吧。格雷尔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简短地说了两个字。
　　现在，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再回头了。他们走了一会儿后，我听见格雷尔提醒说。我再回头看时，已不见了他们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