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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six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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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们来玩一个有趣的游戏,”养父阿尔法穿着笔挺的西装,坐在金属镂空雕花的椅子上微笑着说。
他的身躯挺得笔直而优雅,头发往后梳理得一丝不苟,看上去是那么完美,就像一个优雅的绅士。
“洛丽,把你的裙子脱了,”他依旧微笑着,说话的语气从容得仿佛在说“今天是个好天气阿,”甚至还带有一丝愉悦。
“不……”女孩有些不解,抗拒的后退了一步,捏紧了自己的裙摆。
黑色的大眼睛泛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粉嫩的唇瓣委屈的撅着。
可怜可爱得让人心都要融化。
一旁的小男孩斯托克神情坚定的前跨一步,挡在了洛丽的身前。
“父亲,这样不对。”斯托克眼神坚定的直视着阿尔法。
他的面庞看上去坚定而勇敢,唇角还状似从容的微抿着,可是,垂在身体两侧的手却紧紧的捏成了一个拳头。
甚至于太过害怕紧张,指甲已经戳破了掌心的肉。
可是他对这种锥心的疼痛却仿佛感受不到一般,连眉头也不曾皱一下。
这种疼痛反而增强了他的勇气,让他无比清醒。
“父亲,这样不对。”
他神情坚定的看着阿尔法,目光没有一丝闪躲。
“洛丽是女孩子,不能这样。”
阿尔法唇角的笑容不断放大,唇边的皱纹拉扯扩散到了眼尾,这使得原本英俊的面庞变得有一丝狰狞。
“哈哈哈……哈哈哈……”他笑得弯下了腰,搭在扶手上的手指不停的敲击着,平日里的绅士风度荡然无存。
笑着笑着,他突然停顿了下来,蓝色的眸子像寒冰一般,毫无笑意的,冷冷的盯着洛丽。
他坐直了身子,靠在椅背上,两手优雅的,有节奏的敲击在扶手上,他又恢复成了那个优雅的绅士。
洛丽在他冰冷的目光中后退,仿佛置身于冰窖中,浑身不住战栗着。
她不敢想象,养父会怎样对待她,上一次养父用这种目光看她时,她看见了莉亚的尸体。
那个可爱纯真的,会跟在她屁股后面跑的小女孩,仅仅只是因为在养父为难自己时挡在了自己面前,就被养父一枪击杀在了自己面前。
“不……不要,”洛丽咬破了嘴唇,浓郁的血腥味在嘴里扩散开。
她抑制住自己浑身的战栗,奔上前挡在了斯托克的身前,直直跪了下去。
“求……你,不……要……”洛丽声音抖得几乎无法连句。
原本白嫩的面庞此刻变得灰白,黑色的大眼睛里蓄满了因恐惧而腾起的雾气。
冷汗顺着她的额头一滴一滴的滑落,沿着她优雅纤长的脖颈,淌进她白色的长裙里。
即便是这样,害怕到了极致,她也没有哭出来,因为她知道,她越是哭泣,养父只会越“兴奋”。
阿尔法依旧不紧不慢的敲击着扶手,“哒哒哒”的声响回荡在空旷寂静的房间里。
每一下,都敲击在洛丽的心尖上。
“不要?”阿尔法带着笑意重复了一遍,尾音戏谑的微扬,“不要怎样?洛丽?嗯?”他语气是和蔼的,仿佛一个耐心等待孩子回应的长辈。
“不要……”洛丽紧咬着唇,鲜血不停的涌入她的嘴里。
她用力的咽下一口血水,“不要……我听您的话,您不要杀他,不要杀了斯托克。”
说完,她哆嗦着站了起来,闭上了眼,捏紧了拳头,再睁眼时,眸中的雾气已经退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坚定。
她抬手,准备拉开腰侧的拉链,手就被狠狠摁住了。
抬眼,对上了一双泛着凛冽冷芒的蓝色眸子,她心里一惊。
“斯托克……”她小声惊呼着。
“你出去,”斯托克温柔的对她笑了笑,仿佛刚才那一眼只是她的错觉。
他摸了摸她的头,温柔却不容抗拒的把她往出口送去。
“不……”她扯着门把怎样也不松手。
“乖,听话,”他摸了摸她的头,在她怔愣中一把推开她,然后决绝的关上了门。
洛丽永远忘不了斯托克那一刻的眼神。
像大海一般的蔚蓝眼眸,可是,眸中却仿佛有着浓郁的黑色雾气一般,阴沉得让人不敢呼吸,那零星闪烁着的光芒,像是等待救赎的绝望。
她愣住了,等回过神来,就被永远的隔绝在了门外。
从那以后,她再见斯托克已经是三年后了。
那三年内,养父没有再对她提出过任何奇怪的,令人难堪的条件,只是偶尔会给她指派一些任务。
陪形形色色的男人喝酒,这些对她来说都不算什么,怎样也比和养父做所谓的“活塞运动”好得多。
斯托克变化很大,洛丽在看见他时,几乎就要认不出来了。
不仅是外形的变化,更大的,是他周身散发出的气息,那种熟悉得让人害怕的气息。
在养父身上时常散发出的,浓郁的,阴沉的,类似死亡的气息,甚至于,那样可怕的气息比养父更甚。
最最让洛丽认不出的,是他的眼神。
那是怎样一种眼神啊,洛丽根本形容不出。
那天,是个艳阳高挂的午后,洛丽经过花园旁的一条小径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比记忆中高了许多,而且周身的气场也不太一样了,不,可以说是完全不一样了。
但,或许是出于本能的,洛丽的身体停了下来,并且躲在了一个隐蔽的树丛后,观察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在他身旁左侧,跪着一个穿着白裙,看上去纤弱可怜的少女。
她的肩膀不住的颤抖,好像是在啜泣。
洛丽只看见斯托克的嘴唇似乎动了动,好像在笑,又好像在说什么。
“阿……”洛丽不敢置信的捂住了嘴,把即将脱口而出的尖叫咽了下去。
映入眼眸的,是一片血红,像海水一般,渐渐扩散加深,这片红色的海,变成夜一般沉的黑,淹没至她的大脑,最后只剩一片虚无。
“阿……,”七禾有些暴躁的扯着头发,那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竟一点儿也记不起来了,甚至于,从那之后的记忆,也是断断续续的。
她只记得,等自己恢复意识之后,就来到了这个地方,在那之前的记忆,都是一片空白,偶尔有,也都是一些零零碎碎连不起来的记忆碎片。
就好像,她一直被困在一个黑暗的地方,一个暗得透不进一丝光亮的地方。
那时她刚刚恢复意识,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这个狭小昏暗的房间。
她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的脑子像一滩浆糊。
就在她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她看见了一封信,白色的信封,烫着金色的花边,静静的躺在她身旁的桌面上。
信封的正中央有一个突出的金色的东西,是金属雕刻的蔷薇,触手冰冷,却令她觉得无比安心。
是斯托克,从前他们互通信时,斯托克总会在信封上别上这样的金属雕刻的蔷薇。
她有些急切的拆开了信封,眸中的焦急茫然慢慢的沉淀了下去,嘴角也绽开了一抹轻松的笑。
她按信中所说,找到了柜中的白色药瓶,斯托克说这是帮助睡眠的药物,可以安神,让她每晚吃一粒。
她望着白色的没有一个字迹的药瓶,回想着信中斯托克对她说的话:
“安心的在那里住下去,没有人能找到你,包括他,我还有些事,处理完就来找你,不要怕,有我在。”
“你没事吧!”伴随着有些焦急的声音,一股强劲的力道把她扯进了一个温暖坚硬的怀抱。
她的思绪瞬间被掐断,迷散的瞳孔渐渐扩散,最终陷入了一片黑暗。
斯托克用手轻轻拍了拍七禾苍白的面庞,看着她紧闭的眼,蹙了蹙眉。
“七禾,能听见我说话么?”手下的人儿毫无反应,他垂下了头,略长的刘海在他眼窝打下一片暗影,显得有些阴沉。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有些阴冷的笑,紧接着,一把横抱起了怀中已然昏迷过去的少女。
摇晃的灯影打在他身后,投映出一个狭长的,有些昏黄的影子。
他的视线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环顾了一周,最后,定格在那个摆放在桌上的白色药瓶上。
“终于……”他喃喃道,然后转身,踩踏过那个本就已经布满裂痕的手机而去,顷刻间,那个颀长的身影便隐入了黑暗。
只剩下一室昏黄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