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莫可奈何》暮色弦歌

5、第五章 离去

　　莫雨费尽心思在兰亭书院里住了大半个月，这样的待遇在恶人谷阵营里他也算得上是头一遭。然而，他离谷多日，上回攻打落雁城时自己撂挑子的事情尚未与谷主有个交代，再继续拖延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况……听毛毛说，谢渊已经处理好落雁城的重要事务了，这两日正打算下山来探望探望他这个爱徒兼侄儿。

　　面对现实的双重夹击之下，莫雨思及自己也算是基本上弄清了可人的身份，反倒是没了先前的固执，是时候离开了。

　　“小雨哥哥你终于要走了？”听得莫雨的来意后傻毛毛嘴巴一张，脱口而出道。

　　……什么叫做终于要走了？

　　莫雨眼睛一眯，神色不善的盯上了那只傻毛毛，“怎么，你很不愿意我留下吗？”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毛毛老实的闭上嘴，乖乖的听着小雨哥哥趾高气昂的数落与‘教导’，例如不必对谢渊那老家伙的话言听计从，要有自己的想法；又如要好好照顾自己，别总想着照顾旁人而委屈自己；再如要多与可人接触，有事她一定会站在你这边的，对了，有空记得多给他写信，别忘了多关注一些可人的情况……

　　未来的少盟主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对莫雨的唠叨左耳进右耳出，只听取了其中的部分。
　　至于可人姐姐……哼，我就知道小雨哥你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o(￣ヘ￣o＃)

　　唉，看在他们俩阵营对立的份上，他还是继续做一只小天使为他们搭桥牵线吧。╮(╯▽╰)╭——by不小心忘了自己阵营的少盟主

　　几年后，大将被拐的谢渊无意中得知了内幕，痛心不已：……玄英，你怎能胳膊肘往外拐呢？！那个小疯子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祸害！！！

　　莫雨要离开之事自然不会瞒着可人，且不说她是这兰亭书院的主事者，光是看莫雨心里对她的复杂情绪就绕不开这位开阳坛主的存在。

　　同样的清晨，同样的峰顶。

　　莫雨望着面前安然静坐的白衣少女，轻声说道：“我要走了。”

　　可人缓缓睁开眼眸，眸光清澈的注视着那个站在自己身前的俊秀少年，碍于光线与角度，她只能隐约看清他陷入阴影中的面部轮廓，唯独那双亮得出奇的双眸宛如星子般璀璨，令可人不由得铭刻在心。

　　毛毛的眼睛也非常明亮，可却少了莫雨那股孤寒与狠劲，比起他的宽厚，莫雨更像是一头孤狼，一旦咬定了目标便决不会轻易罢休。

　　看着这双眼睛，可人的心神恍惚了一刹，心底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变得愈发鲜明而深刻。然而强大的自制力却使得她迅速的回过神来，将那缕意味不明的感触暂且压制了下去。

　　“你的确该走了。”她淡淡的说道，清凌凌的眸光静若止水。

　　听到她的回答，莫雨的眼神曾有一瞬的黯淡，随即又恢复了正常。她果然还是没能想起来，虽明知她如今的状况或许才是最合适的，但事到临头，他终是忍不住有些难过。

　　毕竟，他的朋友真的极少，而小荷却是其中最为特别的那个。

　　莫雨垂下眼眸，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待心中的情绪彻底平息后再度说了一句话后，转身离去。

　　“……我走了。”少年声线十分干净，略略带了几分低哑，仿佛在山顶的晨风中不断排行，萦绕在可人的耳畔迟迟不散。

　　直到整座山峰都只剩下白衣少女一人后，她才无声的动了动唇，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重新阖眸静修。

　　‘……再见。’

　　究竟是希望再次见面，还是再也不见……
　　答案除了可人自己，或许不会再有第二人知晓。

　　南屏山，伴江村。

　　满心焦虑的莫杀在恶人谷的据点里头坐如针毡的等了大半个月，可谓是度日如年。整日伸着脖子直往另一头瞧，口中没完没了的念叨着‘都快急死了，少爷怎么还不回来？不会是被那群耗子给发现了吧？！’

　　他不烦，边上的人也快被他给烦死了。

　　众守卫（怒）：这天杀的莫杀也忒能唠叨了，真亏得那些大人们气量大，这也能容忍？！(╬￣皿￣)凸

　　天一亮，莫杀照例跑到村外悬崖处，两眼一错不错的盯着江对岸瞧，企图能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眼巴巴的望了半天，仍旧未能见着莫雨的出现，莫杀内心委实沮丧了一把。这都快一个月喽，少爷怎么还不出来啊，不会真叫那群道貌岸然的耗子给抓住了吧……

　　不知不觉中，莫杀脑补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画面，正热泪盈眶的想着自己该如何去营救不幸被俘的少爷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冷不丁的自不远处响起，语气依旧是一贯的冷淡。

　　“……你在想什么，莫杀。”

　　“在想该如何从那群耗子的手里救出少爷！”脑补过多的莫杀听到这个声音的问话后毫无防备的脱口而出道。

　　话一出口，莫杀就惊觉不对，这声音……好像是少爷的？

　　想起自己方才的话，这位恶人谷的汉子咔嚓咔嚓扭着头望向一旁，就见莫雨正面无表情地站在不远处望着自己。

　　“少、少爷，你、你回、回来啦！”莫杀磕磕巴巴的说道，内心泪流满面恨不得拍死片刻前的自己，我到底干了什么蠢事？！

　　那冷到刺骨的视线险些没叫早把莫雨当成祖宗的莫杀给吓傻喽，容他想想上一个谷里被少爷这样注视过的倒霉蛋是个怎样的结局。

　　然而出乎了莫杀意料的是莫雨并无生气，只是淡淡的扫过他一眼后，留下了两个字后便径直走入伴江村中。

　　“回谷。”

　　莫雨早就知道莫杀这汉子虽外表粗狂然内心戏特别丰富，看在他做事还算用心的份上，他也懒得跟这货计较。可人的事暂且放一放，此次回谷后怕是又该起一番风波了。也罢，不怕死就尽管来吧，莫雨冷下眼眸，黑眸里一片冰冷肃杀，他可不会手下留情。

　　自觉逃过一劫的莫杀立马大声应道：“是，少爷！”

　　莫雨离开后，穆玄英整个人都低落了许多，但他也知道莫雨的身份不宜引人注意，自己还是不能表现的太过反常，否则引来旁人问询倒也麻烦。

　　兰亭书院里的人都注意到了莫雨的消失，因为无人见到他的离去，还以为他在外头遇见了什么事。因兰亭书院外头的林子里关了不少恶人谷的奴隶，管事担心那少年会出意外特意派人在附近搜寻他的下落，然始终一无所获。

　　直到侍女上报至可人处时，她才微微怔住了。

　　“小姐，李管事遣人来问是否要加派人手去寻找那个少年？”疏影恭谨的上前轻声说道。

　　素颜清丽的白衣少女垂下了眼眸，淡淡的说道：“不必了，他已归去。”

　　这兰亭书院，本就不是他该留下的地方。

　　疏影虽不知那少年究竟是何时离去，但可人如此说，她也不会有所怀疑，俯身应道：“……是。”

　　--------------------------------------------多年前的稻香村分割线--------------------------------------------

　　莫雨在与小荷渐渐熟稔了之后便被她直接拐回了家，阮氏是个心善的女子，对莫雨这样的孤儿态度极为和蔼，每每他来家时都会给他准备不少自己做的小食。这孩子倔强的拒绝了村人们的收养，小小年纪便独自居住在一间茅草屋里，这事稻香村的大人们基本上都知晓，不是没有人担心的。也幸亏小荷能与他搭上话，阮氏才好名正言顺的给他多塞些吃食，好叫他不至于饿着。

　　小莫雨不傻，自然能感受到对方的善意，心里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也不知不觉的松缓了下来。村里的叔伯婶娘都是好人，看他年幼总会照顾些他这个外来人，哪怕是王婆婆那样的老人每每看见他时也会笑眯眯地塞给他一块稻香饼。

　　时间久了，莫雨也逐渐融入了这个陌生却充满了善意的小村子。

　　带着小白与莫雨在外头漫山遍野的跑了一通后惯例将人拐回了家，小荷端着碗，歪头打量着身边正在喝水的男孩，心里嘀咕着这家伙看起来这么矮，应该比她小几岁吧？

　　自欺欺人的小荷选择性无视了莫雨与她之间相差不过一二公分的距离，睁眼说瞎话，“小雨弟弟，你再不老实吃饭当心以后个头比我还矮呢。”

　　弟弟？

　　小莫雨挑了挑眉，他记得阮婶说这家伙今年也才六岁吧？
　　他都7岁了！

　　小荷一直以为自己比莫雨大两岁，然而现实却给了她重重的一击，只见阮氏一脸诧异的说道：“你这孩子怎能糊弄人呢，明明小雨比你还要大一岁呢。”

　　比我还要大一岁？！
　　这不是真的——

　　小荷如遭雷劈，那个‘小荷’不是要比莫雨和毛毛都年长一二吗？难道是我记错了？一直没问过也未找到合适的机会弄清自己年龄的小荷简直要呕出一口老血来，尤其是莫雨那从不吃亏的混世魔王一脸挑衅的望着她重重的唤着‘小荷妹妹’的时候更是气血上涌。

　　妹你个头啊！魂淡莫雨！本菇凉至少比你多活了十年啊摔！！！(╯‵□′)╯︵┻━┻

　　然而，这话她不能说。

　　最终只得憋屈的横了某只墨鱼一眼，化悲愤为力量，一口喝干了满满一大碗的水，然后……成功把自己给呛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