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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序:大概是脑子有病 孵孕路途尘土】 ...

  •   有些问题很容易回答,有些不是。
      我最近越来越深信,一切的顿悟都深藏在生活的夹缝里,无法言说。有一夜,我那整日思考哲学问题的好友,发疯似地跑来我这里,叫嚷着,她无法再去思考那些形而上的问题了——活生生像被塞进一只奇小酒桶,闷在海水中透不过气。我拉她到最繁华的街道上,听情人俗落的耳语,看着各怀鬼胎的夫妻在露天餐桌上沉默,偷跑出来的少年少女们快乐无知地从身旁路过。她盘腿坐在一处井盖上,长吁一口安心气。
      我蹲下身来,说,你这叫禅堂参悟,妓院得道。
      她眯开一只眼睛,带着笑意问我,所以,你得到你的道了吗。
      我一时失语。

      我曾花去几年的光景,思考我究竟想要参透什么。禅机什么的,不甚懂,迷佛教的朋友也总是神秘且艳贱地微笑,叫自己去领悟。我开始烦,烦得思考这些自带优越感的宗教所提出的恼人问题。基于此,我余下唯一能做的,只有继续上路。
      上路。这之前的种种,还是值得一提。比如,从哥伦比亚大学辍学这种事。
      一般而言,规矩、理性、正常的同龄人,多半惊讶且不耐:哥大,纽约曼哈顿,常春藤盟校,还不乖乖念完你的文学学位,折腾鬼啊。据说,某位在学生会竞选曾败绩于我的同学更是直啐一口的:那个英国婊子?滚回老家去吧。然而,我当时坐在学校餐厅嚼着一口西兰花,左出右进地听朋友们一脸愤慨地告状各色人物对我如何鄙弃,吸了口果汁顺顺食道,心里真不怎么在意这些。从曼彻斯特来到纽约,两年下来,并没能摆脱什么,心里愈发空空如也。太无趣。学校的假象同真正的生活之间还差着几百个杰克·凯鲁亚克;而那些破碎的、真实的地方,世界上无数角落,正蠢蠢欲动地等待着我的踏访。我也偏不回英国。倒不是为了赌气,只是不想回去罢了。
      离开的那天,天晴得过分,隔着鞋子都能感受到地面的滚烫。我拉着自觉精简的行李箱,戴着舍友作为离别礼物送的大墨镜,流行款式,觉得自己傻气透顶。路过南操场,“呜呼!————” 一只足球直直飞过来,我一个闪身。几个队员向这边口哨,在夕阳下,笑得脸上光影分明。我放开行李提手,捧起球,抛手,抬脚,球向球门弧线飞去。
      去往机场的一路上,我没有回头。无缘由地想到希腊神话里,俄尔普斯把妻子从阴间带回的情形,那家伙因为回头而出现点事故来着。于是便暗自定下条规则:我要一直,一直这样走下去。城市可以重复,旅途不能停熄。
      这似乎是一个正常的开端。在机场的工作人员告诉我托运的行李全部丢失之前。

      那是我现今回想起来,最为青涩的旅行年纪。那时候,我还没有学会不买票偷溜上旧皮火车的技能,尚不去理会挤在角落里流浪汉似的穷旅客,没有看过卢浮宫在清晨熄灭灯彩的一刻,没有踩过斯德哥尔摩的带泥的春雪,没有喝着Bud干啤跳进死海里浮游。
      最重要的是,我还没有遇见Harry Styl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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