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楼》再见东流水

25、第二十五章 又是黑膏药

　　在陆远的坚持之下，肖闲逸还是继续休息。程瑞开始带队做公立医院的医保审计，吴宇和朱瑾跟队，三个年轻人也算是老搭档，携起手来做事还算顺利，偶尔遇到拿不准的问题也会给肖闲逸打电话。而肖闲逸待在家里的时间则主要考虑加入税务委托之后的审计方案调整。

　　颜昀依然早出晚归，中途回了两天家去看颜老太爷，此外的时间大半还是坐镇安泰，这倒使得颜致远悠闲下来，中途还抽了两天回南湖垂钓。

　　周末的时候肖闲逸按照颜昀的提示去安泰拆线，因为没有告诉颜昀，所以得由医院的医生拆，医生并不认识肖闲逸，所以肖闲逸也跟着其他病患在治疗室外排队，闲极无聊的肖闲逸闻到从治疗室出来的一位病患身上一股熟悉的味道，她想了半天，忽然想起这味道跟那个戴氏骨科的药味道蛮接近的，不过嘛，好多中药调出来的味儿感觉都差不多。

　　正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再去戴氏骨科一趟的时候，却有人远远的招呼她。

　　“肖老师？”蒲安华一贯的温和，但看到肖闲逸的时候说话竟然有些意外的惊喜。

　　肖闲逸并不认识蒲安华，两人没见过，她看着这位穿着白大褂身材魁梧表情温和的男人有点儿懵：“您是？”

　　蒲安华笑笑从旁边拉了张椅子过来让肖闲逸坐：“我是蒲安华，院长助理，哦，也就是颜副院长的表哥。”

　　“我们……见过？” 听说是颜昀的表哥，肖闲逸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别人那么热情，自己倒是半点儿没有印象。

　　蒲安华摇摇头，脸上表情依然温和而热情：“那倒没有，今天有幸第一次见您，但肖老师的事迹，我倒是早有耳闻，如今我们A市的审计之花可是名人，而且此前听我舅舅和表妹都说起过您，对您赞誉有嘉，为打击不法医院做出了很大贡献，对了，肖老师受了伤，快请坐，有什么需要的我来处理。”

　　对蒲安华的热络，肖闲逸感觉有点儿吃不消，那夸奖一套一套的，让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有点儿脸红，于是也只好笑了笑：“蒲医生好，我就是来拆个线，稍等一会儿就好了。”

　　这段对话旁边那些侯诊的人听得清楚，便有人窃窃私语起来，有些不了解情况的人在问这是什么人，有些常上网看新闻的则在解释。几分钟时间，排队的人都用或欣赏或敬佩或怀疑的目光在肖闲逸身上打量，其中还有一个男人看肖闲逸的眼神跟看白痴一样，就连他想说的话几乎都写到了目光里：“这就是那个有钱不知道拿，结果被人收拾了的傻逼，果然是太年轻，上不得台面”。

　　肖闲逸觉得这都是自己工作上的事儿，没必要拿出来宣扬，如今被这些陌生人盯着，倒有点儿不自在。

　　“拆线简单，我来给你拆。”说完蒲安华便带着肖闲逸进了治疗室。

　　肖闲逸觉得插队有些不好，但毕竟蒲安华也不是治疗室的医生，不算自己插了原来的队，何况在外面被大家用奇怪的眼神盯着肖闲逸也不喜欢，于是跟着进了治疗室。

　　治疗室里有位骨折患者在换药，医生调了黑乎乎的药膏给他敷上，肖闲逸觉得那颜色那味道，和戴氏骨科的还真像。

　　蒲安华招呼旁边一个护士拿来拆线工具，然后亲手给肖闲逸拆线，拆线的时候说腿上的伤口长得不错，当初治疗的时候处理得很好。

　　“颜副院长处理的。”肖闲逸说。

　　蒲安华站起来，笑了笑：“原来是我妹妹处理的，怪不得这么精细，她可是位不可多得的好医生，说得夸张点儿，学贯古今，虽然她最在行的是内科，但其他各科她都能看，真正的全科大夫。”

　　“那么好的大夫，来给我处理这点儿伤，大材小用了。”肖闲逸看着腿上留下的痕迹笑着。

　　拆线很快，蒲安华收拾完之后站起身来：“肖老师好不容易光临我们医院，先到楼上办公室去喝杯茶吧，待会儿中午的时候我叫上妹妹我们一起吃个饭。”

　　肖闲逸也跟着站了起来：“啊，不用了，蒲医生您忙您的，不用管我。”

　　蒲安华倒也不强求：“那我带您去康复科看看吧，肖老师这样的工作很容易肩颈疲劳，让我们的康复科医生给您看看，教您几个动作回去活动活动，防患于未然。现在到我们医院来看腰肌劳损肩周炎还有颈椎腰椎疾病的人很多，而且越来越年轻化。”

　　“是有一些，但今天还是算了，我看你们这里病人也挺多的，蒲医生您忙，我如果要去看的话，自己过去就好。”肖闲逸觉得蒲安华还是蛮体贴的医生，说话也温和，但对这种热情，肖闲逸却不怎么买账，在她心里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何况两个人根本就是第一次见面而已。

　　虽然颜昀的表哥看起来不是奸盗之辈，但一个大男人上班时间老围着自己打转总也不好，尤其是在自己这个“审计之花”的烂名远播的时候。她暗自叹息了一声，觉得还是回去躺着最好。

　　不过，看看时间，接近中午，不如去看看颜昀好了，请她吃个饭，感谢她这几天的照顾，这个是必须有的。

　　拒绝了蒲安华的好意，肖闲逸在医院里随便逛了起来，很快，就在内科门诊外看到了颜昀的铭牌，门诊室关着门，门口上方有个显示号码的叫号仪，排队的人都在外面走廊的椅子上坐着，人还不少。想了想，肖闲逸敲了门进去。

　　颜昀穿着白大褂坐在椅子上，正给一位患者把脉，见有人敲门进来，原本有些不悦，但看到是颜昀，脸上的不悦便化成了微笑：“你来了，拆线吗？稍等我一下。”

　　肖闲逸觉得医生工作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点头笑了笑，便在一旁找了椅子坐下，安静的看颜昀切过脉之后又补充问了几个问题，然后一边在电脑上开药方，一边嘱咐患者一些注意事项。

　　肖闲逸静静坐着，觉得工作起来的颜昀和平时如此不同。这时候的她温和中更多的是专注，那种专注，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如此美好。

　　肖闲逸对医生是很崇敬的，尤其是好医生。犹记得多年前母亲重病的时候，她有一段时间彻夜都在医院陪护，有几次她感受到绝望的恐惧，一个人在医院走廊上泪流满面的时候，有值班的护士曾经蹲在她身边给她递过纸巾给过面包，也曾经有医生宽慰过她，尽管这种时候很短，因为他们很忙，但肖闲逸却在这段时间渐渐了解到医生和护士的忙碌和责任，了解这些人的伟大。

　　以至于后来听说医患关系紧张的时候，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任何一个行业都有一些不称职的人，一如干部会有贪污，医生会有误诊，老师会有体罚，审计会有受贿……然而这并不能成为一个职业群体的代表。因为一个人或者少数的一些人而否定一个群体，那是幼稚而偏颇的。在肖闲逸心里，大部分人还是要读书要去学校，需要老师，老师们都希望学生能好。大部分生病的人还是得去医院，需要医生，医生也希望病人能痊愈，就像做审计的自己，还是希望企业能遵纪守法，让自己出的每一份标准报告都没有风险……

　　所以尽管母亲最后还是走了，但肖闲逸还是给那些医生护士鞠躬致谢，她相信他们是希望母亲好起来的，尽管没有做到。

　　一如颜昀曾说的，人有悲欢离合……离开的人只是经历了一次重生。其很多年前肖闲逸就明白，人终有离开的一天，谁都逃不脱。

　　颜昀看完这个病人之后侧头去看，发现肖闲逸坐在一边发呆，脸上竟然有些忧伤，想不明白这姑娘又想起了什么伤心事，颜昀也不准备问：“拆线吗？”

　　“啊？”肖闲逸抬起头来：“不，蒲医生已经给我拆过了。嗯，说是你表哥。”

　　颜昀点点头：“那就好。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我给你看看。”

　　肖闲逸摆了摆手：“不，我只是想请你吃中午饭。”

　　颜昀笑了起来，眉眼温和：“吃什么？”

　　“你喜欢吃什么？”肖闲逸问。

　　颜昀微微侧头想了想：“最近没回家，附近的小饭馆都已经吃遍了，实在想不出来吃什么，说实话，我有点儿想我妈做的菜了。”

　　“那要回家吗？”

　　“不，今天上午我坐诊呢，你看病人这么多，当然回不了，要回也得晚上去了。”颜昀正说着，下一个病人已经推门进来。

　　肖闲逸想了想站起身来：“那我回家做饭吧，我最近也总吃外卖，吃多了觉得腻味。”

　　“你会做饭？”颜昀有些诧异。

　　肖闲逸笑起来：“当然，我就随便捡着做，待会儿你忙完了就回来。”

　　说完，肖闲逸起身告辞。颜昀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觉得如果能和她在一起也许真的是个不错的选择。

　　要去尝试吗？颜昀脑子里冒出这样的想法，随后又抛开，然后对刚刚进门的患者问：“哪儿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