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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有劳王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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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被饿醒的苏瑜看着屋里的油灯和油灯旁拿着卷书入定的男人发呆,她这又是一觉睡到天黑了?
不过,这灯下看美人、雾里看花、水中看月,果然是朦胧美三大代表,古人诚不欺我也,昏黄油灯下的饭票还真是美如画。肚子咕咕叫了。
男人抬头浅笑:“醒了,饿了吧,我在外面等,一起去饭厅用膳”,看了看苏瑜神色,又补了一句:“或者让人送过来就在外间用也是可以的。”
“啊,哦,那你到外面等我吧。”还没醒透的苏瑜自然接话。
苏瑜下了床才发现有问题,她身上的衣服经过一天一晚的蹂躏早已皱地不成样子,有套新的搭在床尾,可层层叠叠的她不会穿啊。
捡起唯一能确定用途的薄斗篷披上,扒住门框,对着男人背影弱弱开口:“那个,要不就在这里吃吧。”
熬过一场体力活又昏睡到漏了几餐的苏瑜,对着面前的清淡菜式有点提不起筷子。
“怎么,没胃口?”
“啊,没有没有”,苏瑜赶紧扒了几大口饭,哪能初来乍到情况不明就提要求呢。
吃完自有人收拾,再奉上热茶。苏瑜眯眼喝了口茶,顿觉唇齿留香余韵绵绵,嗯,圆滚滚果然有良心,让她这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地过,这新世界倒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要能补上辣椒那就更好了。
男人也闲适喝茶,不说话,一时半会儿也没有挪窝的意思。
这是给人心理压力,看谁更沉得住气啊,腹黑派,苏瑜暗下结论。
不过反正她准备跟他达成同盟,据说狼崽会认第一眼见到的动物为亲,狼比她可利害多了尚且如此,那她想靠近在这个世界第一个接触到的又不讨厌的人,也没什么丢脸的。再说了,明面上他们还是两口子呢。
不过,要让眼前这个明显不傻的男人接受她脑子进水的说辞,有难度啊。
苏瑜沉吟良久,打了好几遍腹稿,可要怎么说出来呢?谁能告诉她古代贵族女子的言行举止一般是什么样子的啊?总不能因为忘了前尘往事所以性情大变吧......
男人修长手指状似无意的轻叩桌面。
这是在催她别磨叽太久么,唉,该来的总会来,希望他看在她救了他的份上就让她蒙混过关吧。
苏瑜努力酝酿情绪,缓缓抬头,露出怯生生的神情:“我自那天落水后,脑子就一直混混沌沌的,我是谁?为什么在这里?一应事物都记不起来。听别人敬称你为“王爷”,又唤我“王妃”,估摸着你我大体是夫妻。”
此处该有小停顿,接下来语气再恳切一点:“后得知你抱恙卧床,即是夫妻,做妻子的断没有冷眼旁观的道理,急切之下也不知自己做了些什么,所幸现下见王爷似是大好了,终不负,”卡壳了,这里是直接用“我”是不是有点托大了,可要她自称“妾身”又说不出口,想了想:“终不负小女子一番至诚之意。”
嗯,苏瑜对自己的临场发挥还是比较满意的,诚挚看向男人,可男人并没有搭腔的意思。
“王爷~”声音出来她自己先抖了抖,她是想装可怜学了志玲姐姐的娃娃腔,但没想到这么嗲。
忍住恶寒,睁大眼睛让诚恳表露得更强烈些。小时候她干了坏事想让表弟背锅常用这招,多年没使不知效果如何。
“这么说话,不累么。”男人身体微微前倾,一只手撑着脸,一只手又开始轻叩桌面,嘴角微扬。
怎么看怎么像只正在愉悦地逗弄老鼠的猫!一点都不念救他的情分!苏瑜讪讪地,不知该不该接话。
“往后还长,在我跟前,你大可放松些。”男人轻笑出声。
啊,这是峰回路转的意思么?不带这么调戏人的!那还接着装吗?立场还是要摆的:“常言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呃,这么说不大对,咱们既然是夫妻那就是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啊也不对,一根绳子上的蚱蜢,或者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也行。”
唉,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谁让她文学造诣太浅,一时找不到文雅又准确的表达。“总之,我所求不多,只一方栖身之地,一定时刻小心不给贵府添麻烦。当然了,毕竟占了这么个位置,有什么该我做的尽管说,力所能及的我定当尽力。”
男人挑眉不语。
立场摆得不够?漏了什么吗?苏瑜眼珠子转了转,“啊,对了,以王爷这般天人之姿,定是不少女子春闺梦中人,他日王爷若遇到两情相悦的,我定会成全。”
怎么样,上道吧!她看过些女主带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好愿景斗天斗地斗社会的古穿文,个中曲折艰辛虐心她可不想亲尝。在法定一夫一妻制的现代社会离婚率一直高居不下,足以说明人生几十年对着同一个人其实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何况三妻四妾的古代,更何况古代有钱有闲的贵族阶层。
再说了,作为一名莫名其妙的穿越分子,她可没那么有归属感,最好多几个女的把什么开枝散叶的责任包圆了,她毫无存在感的躲一边管些小钱就好。当然,这个不能急,得徐图之。
男人扶额,还是不说话。
这都不行啊,苏瑜伤脑筋。回忆起她和圆滚滚挂树上时听到的有限八卦,好像谁结婚,该去但不想去,可不去又会被看笑话之类的。唉,估计这些王公贵族要啥有啥只差情伤了,你爱她她爱他他却爱她愈虐愈上瘾的那种。
“莫非王爷已有心仪之人,但襄王有意神女无心?敢问是哪家姑娘?我虽不记得前尘往事,但待熟悉环境了还是可以帮帮忙的”,想起不愿去观礼那茬,又迟疑补充,“不过,如若王爷心仪之人已然婚配,依我看,这有缘无份堪称孽缘,还是不去想的好,不妨寄情于山水书画间,天大地大何愁无芳草,以王爷......”
男人终忍不住,屈指一弹她脑门,“你这脑袋是摆设吗?怎么尽装了些乱七八糟的。你可想知道自己是谁?”
这算是过关了?进入前情提要环节了?
苏瑜激动,搬椅子挪近男人,眼巴巴托腮,“想!”
“你是文渊阁大学士苏阅之女,单名一个‘玉’字,年方19。”
苏玉?苏瑜眼皮跳了跳,圆滚滚不会是有个跨时空的搜索引擎吧,先搜同名同姓的,匹配不了再扩大搜索范围?
(遥远的圆滚滚的内心戏:姑娘你能就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吗......)
算算时间,苏瑜接着神游:我19岁那年正读大二,感觉全世界都是友善美好的,这里19岁就嫁人了啊,根本就是万恶的旧社会嘛!
看着眼前这个明显不在状态的女人,男人无奈轻咳。
饭票就是领导啊,怎么能在领导发言时跑神呢,苏瑜谄笑抬手:“继续,继续,我听着呢。”
男人嘴角抖了抖,“我是当今皇上第三子,萧定楠,字恒奕,三个月前蒙父皇厚爱赐婚,你是端王妃。”
“你叫萧定楠,字恒奕,我俩成婚,可为什么我是端王妃?”
“可以忘得这么彻底么?”男人哑然,“不管是萧定楠还是恒奕,非亲厚之人断不敢直呼,外称端王爷,你自然是端王妃。”
哦,古人总是好些个名啊字啊号啊之类的,这应该算是历史常识,闹笑话了。人穿越都能顺带接收本主记忆,她咋没这福利。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并问了吧。”
苏瑜挠头,“什么都不明白,不知道从哪问起。”
“那换我问你”,男人俯身朝她一寸寸靠近,气息轻触她脸,有淡淡茶味。
苏瑜突地心跳如鼓,心叫嚣着想逃,身子却似钉在椅子上动不了。
“你是谁?”
苏瑜弱弱飘开眼神,声音细不可闻,“我就是我啊”。
男人看她她看地板,两人以贴得极近的姿势僵持。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苏瑜简直要窒息了。狭路相逢勇者胜!她深吸口气,出手如电,一把拽住他袖子就开始摇:“哎呀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我自己都很害怕呢。”
后面这句是掏心窝子的大实话,不禁悲从中来眼泪哗哗流,忘了还拽着人袖子更忘了摇。
男人迟疑良久,终是抬手摸了摸她脑袋,他小时候养过一只狗,曾经这么安抚它来着。
感受到男人意图通过触摸传达的善意,苏瑜这只迷航小船找到了避风港,再忍不住,抱住男人腰身就开始大哭。哭完了发现男人衣服也毁了,腰间湿答答黏糊糊一大团眼泪鼻涕。苏瑜颇觉丢脸,垂头扭捏,“对不住了”。
“偌大王府,衣服还是有的”,男人轻笑,“隔壁院子闲置已久,明天我命人好好打扫,再置办些家私,估计三两天能备好,到时你搬过来。”
这是要住的离饭票近些了?也好,有什么事照应起来更方便。已然把饭票当自己人的苏瑜点头,“对了,我之前是怎么称呼你的?”
男人一愣,旋即笑了,“你想怎么称呼都可以。”
“哦,那我就跟着大家一块儿叫你‘王爷’吧。”
“绿碧在院外等你,跟她一起先回去吧。她是你从娘家带过来的丫鬟,向来伺候得当。”
“嗯,你才病好,也早点休息。”苏瑜起身紧了紧斗篷往外走。回去要好好洗个澡,都快臭了。
快到门口,“等等”,男人出声。
苏瑜不明所以转身,男人却久久没有下文,只看着她,又是那种深幽的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眼神。
苏瑜又开始心跳如鼓直想逃离。
“你好好的,我护你这一方栖身之所。”男人似下了极大决心。
苏瑜疑心他那句“你好好的”其实真正说的是“你好自为之”,不过此前这具身子与他的恩怨纠葛到此为止,以后的路由她苏瑜来走,遂坦然一笑,“如此,有劳王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