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羽倾城》星深

13、第十三回

　　“请父皇赐婚！”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梁后直接出言制止道：“陛下，这万万不可哪！”
　　这也出乎聂紫须的意料，但她并未表态，只是默默颔首。梁诺仙不管父母面色凝重，继续请求道：“父皇，您刚才还说儿臣该纳妃了，现在儿臣的心上人就站在这里，您可否成全我们？”
　　梁皇眉头紧皱，一言不发，梁后也看出他的不允，心下有了底气，便对梁诺仙道：“阿诺，你是堂堂太子，这样一个异国流亡来的民女，怎可做你的太子妃？你听母后一句，婚姻大事，还得仔细思量，若你实在喜欢这位凤姑娘，收她做个侍妾，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母后，诺仙不要侍妾。我只要一位太子妃，并且只能是这位凤姑娘，任何其他人，无论是什么身份，诺仙都不要。”
　　“阿诺，”梁皇终于出声了，但神色却愈发阴沉，“你身为太子，当是天下表率，怎可不顾礼教，当众求朕赐婚呢？不过今天在座的大都是你的长辈，让他们看了笑话，也无伤大雅，只是一国太子娶平民女子为正妃，天下百姓和其他几国君主会怎么看待我梁国皇室？”
　　梁诺仙听父亲口气并不十分严厉，叩首道：“父皇，诺仙非倾城不娶，您若想要儿子成家，就请不要反对这桩婚事。要是父皇不满倾城身份，便让哪位王叔或大臣认她做义女，这不就成了？”
　　“儿戏！”梁皇怒气中又有些哭笑不得，他看了眼殿下扶风弱柳的妙人，无奈地长叹一声。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梦茴公主突然起身，小跑到梁皇身边，附身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梁皇听后，露出赞许神色，爱怜地拍了拍梦茴的手背：“还是阿梦聪慧贴心，真是父皇的乖女儿。”又对诺仙说道：“阿诺，你的请求，朕现在不能应允。凤姑娘的身份，朕自有安排，你且退下，不得吵闹。”
　　梁诺仙还欲争辩，聂紫须轻拽拽他衣袖，示意他莫要惹恼皇上。梁诺仙只得忿忿归位。梁皇重整威严，对紫须道：“凤倾城听赏——你既为太子贵宾，又于今夜有功，朕特命你为掌籍，无须听命于尚仪局，专掌春深殿的经籍图书，可在宫中随意走动。若你恪尽职守，将来自然还有擢升的余地。”
　　梁后忍不住插嘴道：“陛下，这未免太……”被梁皇横了一眼，便噤声了。
　　聂紫须确实想不到更好的赏赐，既可以在宫中有个身份，又暂时不必委身于梁皇。这也多亏了梁诺仙的冲动，否则或许梁皇便要大张旗鼓纳她入宫。她连忙下跪领赏：“倾城谢陛下恩典。”
　　“如此皆大欢喜了吧？”梁皇重展笑容，宣她起身，要领众人夜游漫步，共同守岁。那些不便在宫中留宿的，此时便三两告退，其余人等，就跟着梁皇前往御花园。梁皇要紫须也跟在左右，而梁后又让陈婉儿陪在诺仙身边，这一行便显得异常微妙。陈婉儿绞尽脑汁跟太子殿下没话找话，但梁诺仙只愿和紫须亲近，梁皇也时不时要向紫须搭话。独有梁后被冷落，心中郁结，又无处抒发，梁梦茴倒是乖巧地跟在她身边，一副天真烂漫模样，但梁后对她甚是敷衍，只有强颜欢笑。
　　道路两侧花灯璀璨，一行人缓缓行至流泉湖旁。这流泉湖虽非最大，但山石设计精妙，大小流泉高低垂落，有如长短琴弦，梁皇十分喜爱，特命人为此湖建造了水炉，一入冬便日夜加温，以防结冰，令其一年四季皆有动景。此时有宫人在假山之上投灯，各色花灯顺流而下，煞是有趣。
　　紫须在这冰封三尺的梁宫里待了许久，还是头一回见到汩汩流泉，也很新奇，忍不住走近了一些，梁诺仙下意识牵住她手，怕她脚下打滑。梁梦茴嚷着要亲自去放花灯，她自小爬山爬树矫健得很，梁皇便也依她。梁梦茴举着花灯，攀上一块无人的假山，忽然指着山后惊叫一声：“啊！这下面有个人！”
　　她这一叫，那些原本在其他几座假山上的宫人也纷纷伸长脖子看过去，一看之下都吓得尖叫起来，一个小宫女直接从假山上跌了下来，摔在一块湖石上，昏了过去。喜庆之夜突生变故，梁皇连忙叫人把公主扶下来，又差人去假山后察看。两个水性好的小宦官摸到假山后面一看，连滚带爬地冲回驾前，脸色惨白。其中一个颤抖着哭道：“陛，陛下，那后面，有个死人哪！”
　　梁皇一惊，直接后退三步。嫔妃们吓得个个花容失色，梁诺仙只紧紧攥着紫须的手，让她心安。梁皇厉声呵斥众人勿需惊慌，又让那两个宦官去将尸体捞出来。二人一面害怕一面又不敢抗旨，只得一咬牙，畏畏缩缩地跳回湖中，过了好一会儿，从假山后面绕出来，抬着一具湿漉漉的尸体，刚一上岸，就丢到了地上。
　　紫须只看了一眼，就几近晕倒，倚在梁诺仙怀中。这尸体骨瘦如柴，浑身煞白，仅能依稀辨认眉眼，竟是今早刚刚殒命的那个舞姬！
　　梁皇大怒：“这是怎么一回事？”旁人只瑟瑟发抖，无人敢在此时应声。梁皇下令彻查此事，也再无游园的雅兴，让各人早早回宫留心动静，说罢就大袖一挥，怒气冲冲地回宫了。梁后看见死人也惊愕不已，但仍不忘嘱咐儿子送陈婉儿回去。
　　梁诺仙只管搂着紫须：“儿臣要送倾城回宫，这陈姑娘母后就另外差人送吧。”
　　梁后眼珠一转，道：“你送凤姑娘无妨，但送婉儿也是顺路嘛。”
　　“倾城住在毓清宫，陈姑娘想必宿在母后寝宫，何来顺路之说啊？”
　　梁后微微一笑，把惊魂未定的陈婉儿推到聂紫须身旁，说道：“婉儿初入宫，也没个伴儿，我想她与凤姑娘都是年轻女孩子，想必能说得来，因此不如让婉儿也搬到毓清宫里住。凤姑娘住主殿，让婉儿住侧殿，这你总没意见吧？”
　　梁诺仙心中怀疑，但梁后难得如此迁就，何况刚刚发现命案，人人心神不宁，他也不便说什么，只得应允了梁后，送陈婉儿一道回毓清宫。
　　回宫时已然午夜，预定的焰火按时绽放，昭示着新年的来临，可宫内却仍弥漫着旧年最后一刻留下的沉重气氛。印雪听了消息，早在殿门口等候，见到紫须便迎了上去：“听闻方才游园撞见了晦气事，姑娘可还好？”
　　紫须虚弱地点点头，诺仙百般叮嘱了她照顾好凤姑娘，再忧心忡忡地离去了。紫须先派人领陈婉儿去偏殿安顿，自己由印雪搀扶着回了房。她身心俱疲，不一会儿便昏昏睡去。印雪守了一会儿，见她睡得还算安稳，就也倚在榻边合了眼。
　　聂紫须一日里受了两回刺激，虽未再发噩梦，但也睡不深，不一会儿便焦虑地醒转了。她见印雪睡得沉，屋内点着一盏恍惚小灯，屋外风大喧嚣。她心中忽有头绪，不由闪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要再探佛堂！

作者有话说

　　熬夜更一小段，要出门玩儿啦，会断更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