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世界》星二

7、可供敲诈的秘密

　　“有人来了。”素简向大门的位置看了一眼出声提醒。
　　安然侧头扫了一眼大门口“我先回去了，对了，你有空来我家一趟，伯父之前一直想要我爸收藏的那副‘小镇’现在放家里也没用了，你来帮伯父拿回去吧。”
　　素凡诧异了一下，怎么突然说到那幅画了“我……”
　　“哒哒哒……”
　　素凡转头看向门口的位置，有人出来了“我知道了，希望老爸看到那副‘小镇’能释怀些吧。”
　　“嗯。”安然点头“我不太懂怎么保管油画，特别是这些年代有些久远的名画，放我那儿也只能毁掉，你尽快来拿走吧。”
　　“好，过两天我就去拿。”
　　“呵，假慈悲。”从门口出来的苏景言在路过安然的时候忍不住嘲讽了一句。
　　“啊哈。”素凡对着天上哈了一口气，捏紧拳头“想揍人怎么办？”
　　安然瞟一眼已经上车离开的苏景言，淡漠道“已经走了。”
　　素凡顿了顿摸摸鼻子“哦，那攒着下次吧。”
　　安然挑了挑眉没发表意见。
　　“素凡哥，安然哥。”送走苏景言倒回来的禾生怯生生的站到两人身边。
　　素凡没有说话，安然向素凡点了点头“我走了，别忘了来拿画。”
　　“得了，我还没老年痴呆。”
　　安然笑笑向一旁停车的地方走去，确认素简跟上后就开着车走了。
　　素凡看了眼怯生生站一旁的禾生“我爸妈呢？”
　　禾生低着头不敢看素凡“叔叔说头有些痛，阿姨陪叔叔上楼休息了。”
　　“我这几天公司有点忙就不回来了，你照顾好他们。”素凡说着就向他的车走去，禾生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待会请王叔过来给二老检查一下身体。”
　　“知道了，素凡哥，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
　　素凡点点头便开车走了。
　　禾生站在原地直到看着素凡的车没影了才慢慢走回去，刚走到前厅李婶就迎了出来，伸长脖子往禾生身后看了看，没见着素凡“禾生小姐，少爷又走了吗？”
　　禾生没回答，略过李婶往里走，李婶跟在禾生后面满面忧愁碎碎叨叨“少爷怎么走了呢？老爷夫人看着有些难受啊，这少爷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又……”
　　禾生突然停了下来，表情有些冷淡，低头说话的李婶差点撞了上去。
　　“李嫂，叫王医生过来一趟。”
　　“诶。”李婶有些呐呐的还没反应过来禾生就走了，李婶看着禾生的背影觉得她不太开心，叹口气，摇摇头“小姐走了，这家里就没谁真正开心过。”
　　……
　　回去的路上素简老老实实的坐在副驾驶座一点没闹腾，安然有些紧张“你怎么不说话？”
　　“啧啧。”素简砸吧砸吧嘴“我性格挺文静的，你习惯习惯就好了。”
　　幸好这话江心惠君听不到，否则免不了又是一顿嘲讽加群殴。
　　安然嘴角扬起一抹宠溺的笑“嗯。”
　　“对了，今天吃饭的时候坐漂……”素简想说漂亮阿姨，可突然想起来她现在是素简，漂亮阿姨是她妈“那个，就是坐我妈旁边那两个是谁啊？你知道的，我已经没有生前记忆了。”
　　“禾生和苏景言。”
　　安然熟练地停好车解开安全带“回去再说吧。”
　　“哦。”素简先一步飘进电梯等安然。
　　电梯门开的时候安然旁边还站了一对小年轻，三个人一起进了电梯。
　　电梯上升到二楼的时候小年轻里的女生看了一眼安然突然就抱着男生开始撒娇“亲爱的，你搬过来陪我住嘛，上次业主群发的电梯闹鬼视频好吓人，吓的人家都不敢自己坐电梯了，你说这电梯是不是真的闹鬼啊？”
　　素简抢答“是真的！”
　　男生不耐烦地叹口气“不就是电梯故障吗？有什么可怕的，你就是爱自己吓自己。”
　　“吱吱”电梯里的灯突然闪了两下。
　　“啊！！”
　　“啧啧，安然你知道人在受到惊吓的时候最尴尬的是什么吗？”素简自问自答“就是发现被吓得叫出声的只有自己。”
　　素简看着脸色发白的男生啧啧摇头“一个小小的电梯故障也能吓成这样。”
　　安然默默地低下头，不厚道地笑了。
　　女生脸色不太好的锤了男生一下，太跌份了。
　　“以后不许在这样吓人了。”回家后安然第一件事便是把素简叫到跟前来进行思想教育。
　　“没吓他，就是电梯故障。”素简低着头背着手拿脚画圈圈。
　　“再多来几次这样的电梯故障小区业主们就该众筹请人驱鬼了。”安然语气严肃。
　　素简正在画圈圈的脚一顿，眨巴眨巴眼，突然抬头笑眯了眼“原来你是在担心我被消灭掉啊，我还以为你是在怪我……”
　　“素简。”
　　“嗯。”被打断了话的素简依然好心情。
　　“保护好自己，好吗？”
　　“不好。”素简踮了踮脚，她发现这个高度刚好可以亲到安然的嘴唇“安然你保护我好不好？”
　　安然看着空荡荡的前面突然向前走了一步“好，这边的世界，我保护你，那边的世界，你保护好自己，好吗？”
　　素简站在一步之外，瞪大了眼睛一手捂着嘴一手捂着心脏，刚刚安然突然走过来，垫着脚歪着头的素简猝不及防就和安然来了个嘴对嘴，虽然并没有触觉，但莫名的让素简觉得有些脸红心跳，虽然脸不可能红，心也不可能跳。
　　素简抿了抿唇，突然笑了“好呀。”
　　怎么感觉嘴唇也有些酥酥麻麻的了……

　　第二天是周末，安然没有去学校，跟素简在家里窝了一天，素简也总算弄清楚了禾生和苏景言跟“自己”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所以感情很好，就像亲兄妹一样。
　　苏景言因为和素简是邻居所以认识的更早一些，禾生是在读小学的时候认识的，具体怎么认识的安然也不清楚，只知道禾生父母离异，母亲病故后便跟着舅舅生活，但舅舅贪赌，三年级的时候就没钱给她交学费让她退学，后来是素简知道这件事后回家说服父母支助禾生读书，这一支助就支助到了去年硕士毕业。
　　一听说素简、禾生、苏景言都是同一年G大法学硕士毕业，素简当时就想起来了她第一天来的时候看的那本全是照片的日记本，最后一张就是真素简参加毕业典礼站在讲台上讲话，梳着高高的马尾辫，笑得自信而明媚，眼睛里满满都是对未来的期许，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可是后来素简莫名其妙失踪了，一切的美好都戛然而止，出了这个事后素简父母身体每况愈下，素凡一个大男人又不会说太多安慰的话，而且他还要经常跟着警方在外面跑寻找妹妹下落，所以禾生就毛遂自荐从舅舅家搬了出来住到了素简家照顾她的父母，这一住就住到了现在。
　　“这个禾生，我怎么总觉得她怪怪的。”
　　安然从厨房端着最后一盘菜出来放餐桌上，转身就走到旁边的一个小案桌，案桌上摆着一个小香炉和一个长长的木盒子，安然拉开木盒子从里面抽出三支香点上，吹了吹然后插进香炉里。
　　这些东西还是安然父母走的时候用过的，那时候案桌上摆的是他父母的遗像，可头七过后安然就将这些东西和遗像收了起来，他没办法每天在家里看到这些，会疯。
　　今天又把这些东西摆出来是因为素简，早上做好饭给素简她却说吃不到，必须要燃三支香作为媒介东西才能供到阴界，她才能吃到。
　　安然回到餐桌坐下，给素简盛了碗饭，夹着她喜欢吃的菜往碗里堆，素简喜滋滋地端起碗便开动了，安然看着那碗饭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了下去。
　　“你对她有怨气吗？”安然冷不丁地问了句。
　　“你……怀疑禾生？”
　　“嗯。”
　　素简咬了口鸡腿，怎么办，安然居然还记得鬼对死仇有怨气这种鬼话！
　　她该说有还是没有呢？说没有，可禾生真的怪怪的，万一因为自己一句没有放走一个杀人犯怎么办？说有吧，自己又还真没证据证明人禾生就是杀人犯，万一冤枉好人就不好了。
　　有、没有、有、没有、有……素简正数着桌上的骨头点兵点将呢，安然倒是先开口了。
　　“我可以看你的手机吗？”
　　“啊？”素简一时没反映过来。
　　“你哥昨晚给我的手机，他说有日记。”
　　“哦。”素简想起来了，昨天那个漂亮姐姐说在日记里发现了大秘密，可惜不能用来敲诈他妹妹了。
　　“看呗。”素简倒是爽快，反正又不是她的日记，什么大秘密小秘密都是那个真素简的秘密。
　　后来素简没少因为这事儿抽自己耳光。
　　安然看手机的时候，素简也飘在一边凑热闹，手机里有一个叫“时光”的软件，就是一个专门写日记的APP，开启画面是几个加粗加大的字-----低智商妹子专属
　　“咦？”素简惊讶了“这软件素凡做的？”
　　“嗯，他几年前做的，不过……因为一些原因没有上市，你手机里的应该是测评版。”
　　素简是真惊讶了，因为软件界面是真的挺好看的，功能看着也很强大，素凡那长相，真心不像拥有这智商的人。
　　第一篇日记是五年前的，素简内心呵呵呵，幸亏素凡不是她亲哥，不然别说五年，就那开启画面，看五秒钟她都能分分钟把素凡拖楼顶再扔下来，看来真素简还是个和善的主。
　　日记写了五年，可总共也没几篇，基本保持每年两三篇。
　　“这……不是日记吧，这应该是年报。”
　　安然弯了嘴角“每年能有两三篇已经很不错了。”
　　“呵呵，呵呵。”素简摸摸鼻子，怎么觉得自己被骂了，这又不是她的日记啊，一年写两三篇的也不是她呀，这份与有荣焉是怎么回事……
　　安然直接点开最近一篇日记，是素简离家失踪前一天写的：
　　莫名其妙，莫名其妙，莫名其妙
　　老妈刚试探着说安然回来了，我想说我已经知道了。
　　刚在学校的时候就听到无数人奔走相告“传说回来了！传说回来了！”全G大谁不知道那个传说，只闻其事迹，不见其踪迹。
　　也不怪别人叫他传说，毕竟连我这个打娘胎出来就是他未婚妻的人也只听过他的传说，从来没见过他人！靠！要不要这么明目张胆的嫌弃我！
　　出于好奇，半推半就的被狂蜂浪蝶们拉着去化工院了，距他直线距离也就三米，禾生叫了我名字，我明显看到他僵硬了，还以为他会出于未婚夫妻的礼节过来打个招呼，结果他喵的就僵那儿一动不动，头都不带回一下的，好的很。
　　素凡那货听说安然过两天要来家里吃饭，嚷嚷着让季叔把泳池的水放干净了，我真的！想揍人！喵的，不就是小时候脚滑不小心掉泳池差点嗝屁，醒了后觉得丢脸又怕被骂所以说是因为讨厌安然，讨厌娃娃亲，伤心欲绝所以才跳的泳池。
　　因为这事儿我辛辛苦苦劳心劳力地表演了三年我讨厌安然……
　　因为这事儿三年没让我靠近过泳池……
　　我容易嘛我！不过这事儿还是有一点好处，你安然不是公然嫌弃我吗，很好，我也有公然嫌弃你的英雄事迹，说起来还是能勉强挽尊的。
　　不过……
　　莫名其妙……
　　心慌……

　　“这个，你们，那个，我们好像有些小小的误会哈。”素简还记得在安然相册里看到的“如果我躲着你能让你一直这么笑，那我愿意躲你一辈子。”还有“提前一个月回国，赶上了你的毕业典礼，我没想到你会去化工院，你应该看到我了，很想叫你一声素简，告诉你我是安然，但是怕你露出讨厌的神情，我没敢转身。”
　　“嗯。”安然握着手机的手因为用力指节泛着白，眼眶红红的，盯着手机屏幕不敢看向素简的方向。
　　素简看着安然没有说话，他和他的未婚妻只是有误会而已，他的未婚妻并不讨厌他，不知道他未婚妻的鬼魂在哪儿，如果找回来了，他们就能冰释前嫌了吧。
　　“对不起。”
　　安然突如其来的道歉让素简愣住了“你又没错，干嘛道歉。”
　　“对不起，因为我的懦弱，造成了我们直接的误会。对不起，因为我的逃避，没能在你活着的时候见到你。对不起，因为我，让你生气了。”
　　呵，莫名其妙，她好像能明白真素简日记里的莫名其妙了。
　　素简背靠沙发蹲在地上，头埋在膝盖间，双手死死捂住心脏的位置，好痛。
　　她是遭天谴了吗？因为冒充别人的未婚妻，因为贪婪别人的感情。
　　“素简？”
　　良久，素简才低低的嗯了一声。
　　“你在哪儿？”
　　“地上。”
　　安然从沙发上下来，坐到了地上“这儿？”
　　素简抬头看着放下手机坐到地上来的安然又轻轻嗯了一声。
　　安然听着声音往旁边移了一步，刚好就停在了素简身边。
　　素简松开捂着心脏的手放到膝盖上，头就枕在手上歪头看着安然，头发松松软软的耷拉着，素简不止一次想要伸手蹂.躏他的头发，可惜碰不到。
　　他的眼睛不在死气沉沉，就像散了雾的天空之境，清澈，莹亮。素简很喜欢看他的眼睛，每次看着他的眼睛感觉再多的浮躁不安也能立刻被安抚下来。
　　他的皮肤还是很白，不过已经不像是第一次见面一样的苍白，而是像暖玉一样润白温和，清爽干净的不具有攻击性。
　　他的眉毛很浓，鼻子很挺，嘴唇很薄，大概江心形容的唐朝美人唇红齿白就是安然这样的吧。
　　清冷的眼神，温润的皮肤，炽热的唇，明明应该互相排斥，可偏偏安然将它们很好的融合在了一起，一点不让人觉得突兀，反而让人感到很舒服。
　　有一种人，他就是长得让人一看就很舒服，很喜欢，安然就是这样的人。
　　“你在干嘛呢？”因为看不到素简，安然心里始终没有真实感，一旦素简长时间不说话，他就会心慌不安。
　　“在看你。”
　　安然嘴角噙着笑“看我干嘛。”
　　“你好看啊。”素简答得理所当然。
　　“素简。”
　　“嗯。”
　　“我喜欢你。”
　　……
　　素简没有回答，她收回一只放膝盖的手重新捂住心脏，又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安然。
　　她是真的真的真的很羡慕真素简，她好像也是真的真的真的喜欢上了安然，可是，她不是真的素简，安然喜欢的不是她，安然的表白也不是说给她听的。
　　素简将头埋进膝盖，她眼睛很涩，可是她没有眼泪可以流。
　　“安然，我不喜欢你。”
　　安然似乎一点也不意外，看着素简方向点点头说好。
　　“那儿好了？”被拒绝很好吗？
　　“你虽然不喜欢我，但你还留在我身边，难道不是在给我追你的机会吗？”
　　素简是真笑了，她抬头看着安然，一字一句回答“不是。”
　　我本来就喜欢你，所以你不用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