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医明妃传鱼线续文》秋水淡墨痕

13、封妃

　　回去的路上，兰草劝道：“娘娘，这事你不能出面啊。皇上已经对您有了防范之心，那个杭氏那出什么事，皇上肯定会怀疑到您身上。”
　　汪美麟道：“本宫当然不能当这出头椽子！这事得让太后来，本宫只会暗地里添把火罢了！”兰草迟疑道：“娘娘，您有没有想过，这孩子若不是皇上的就能如您所愿，万一这孩子真是皇上的，一旦验出来，太后恐怕冲着这个孙子也不会站在您这边的，到时您岂不是得不偿失？”汪美麟冷笑道：“这孩子多半是皇上的。”兰草吃了一惊：“您既这样肯定，为何还要撺掇着太后去验亲呢？”汪美麟又羡慕又嫉妒：“他们俩的情分本宫一路看到现在，心里自然再清楚不过。皇上为了她要死要活，她也为了皇上不惜自己的性命。这样的女人，如果孩子不是皇上的，她要么不会生下来，便是生下来也不会再回来。她既然敢回来，那必是十拿九稳的。”
　　兰草进言道：“那娘娘您要早做打算了。”汪美麟睨她一眼：“本宫已经在打算了。她和那个孩子无论如何留不得！兰草，你找人去找太后身边的嬷嬷，把杭氏以前那些离经叛道的事给她们好好吹吹风。有用得着的时候，到时候希望她们手狠点，把孩子和杭氏一次性都给本宫了断了。”说着停了脚步，又道：“着人去请我父亲进宫吧。”
　　第二天奉天殿众臣议事完毕。祁钰正要退朝，却有御史□□出列：“臣有言规谏皇帝陛下。”祁钰听这话说的郑重，顿住身形，心道：“来的还挺快。”
　　□□道：“臣听闻近日陛下接一民女入宫。不但意欲封妃，且此女还育有一子，陛下也欲认子？”祁钰笑道：“刘卿好快的消息。确有此事。”
　　□□道：“风闻议事乃臣的职责，臣不敢懈怠。皇上乃天子，当为天下万民表率！此女来历不清，身份不明，更未经礼聘，如何入得天家？且未婚生子，私德有亏，不合体统，恐生扰乱皇室血统之嫌！请陛下三思。”
　　祁钰笑道：“刘卿一心为国，朕知道了。这原是朕的不是。不过你的消息不尽不实，以后切记不可因此妄下推断。今天当着众臣的面，朕就把这事说个清楚。此女并不是来历不清不楚，她是前宣武将军杭钢之女，现兵部尚书于东阳的义女杭允贤，品德端方，素性善良。朕御极之前便和她有婚约，所以私德有亏、未经礼聘一说便是虚言，不可再提！后来，大明遇劫、局势大乱，她又遭逢大难、死而复生，此事太过匪夷所思，朕为社稷无心他顾，不及告知众卿，这才把她送至别处修养。现今，诸事已定，才把她接回宫。”说到这里，他淡淡的笑了笑，似乎想起往事“至于宫外生子，朕也是宫外出生的呢，难道朕自己的孩子还会认错不成？况且，现今，朕已立了上皇之子见深为储君，总不会乱了皇室正统。”言毕，望着殿下群臣，意有哀伤：“说到底，这是朕的家事。难道，朕不比卿等明白清楚？”
　　殿下群臣见皇帝说的入情入理，又提到自己身世、语涉先皇，不敢接话了。□□见着左右文武大臣皆不言语，明白这事皇帝多半和重臣打过招呼，自己消息不灵又一味莽撞，只怕是被人当抢使了，不由一阵心虚，便有些偃旗息鼓。
　　这边祁钰为允贤母子对着群臣半求半压，那边吴太后却要对着允贤发狠发疯了。
　　吴太后领着一群人直奔万安宫而来。一进门就吩咐左右：“把宫门给我闭上，这事不完，不许放人进来，不许放人出去！让太医院的太医给我在门外候着！”早有嬷嬷应了领人去封宫门。
　　允贤见吴太后气势汹汹，一时不及反应：“您这是做什么？”一言未落，便被吴太后上手给了一个耳光：“贱人，又来祸害我的儿子！来人，把她给我抓好了！孩子呢？”
　　有嬷嬷四处寻找，内室找着了忙忙的抱出来至吴太后跟前。念儿睡得正香却被突然吵醒，极不舒服，哇哇的大哭起来！允贤大急，极力挣扎：“你们干什么？”吴太后冷冷的道：“干什么？当然是滴血验亲了！嬷嬷，还愣着干什么？”
　　便有嬷嬷一人抱了念儿，一人扯了他的衣服要取血。允贤见那嬷嬷拿了把明晃晃的柳叶小刀要刺念儿的足底，吓得魂飞魄散，她直觉那嬷嬷不怀好意，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力气，甩开了拉住她的宫女，抢上前去夺过念儿抱在怀中：“即便取血哪里用得着这样的东西？你们都闪开！别碰他！”
　　吴太后却以为允贤心虚，更加怒火中烧：“把她给我拉到一边，再折腾就给我了结了她！”早有不怀好意的嬷嬷上前又制住了她，吴太后亲自拿了小刀准备取血，可看着孩子小脸，听着他哭声，竟然心头一软，脸上露出笑意，竟想伸手去抱抱他、哄哄他，怎么也下不去手，有嬷嬷笑道：“太后娘娘心善，如何能做的这个？让奴婢代劳吧！”说着接过小刀，在念儿足上狠狠划了一刀，有宫女在足下收血，那嬷嬷看着犹嫌不足，还待再刺，吴太后却喝道：“你这是干什么？想要命不成！”那嬷嬷忙喏喏的连称不敢。念儿吃痛大哭，允贤听着哭声心都要碎了。吴太后心头渐觉不安，可想着允贤之前种种做派，终究厌恶压过怜悯，终于狠下心肠，领着一群人夺门而去。
　　祁钰应付完朝臣，突然觉得很累。他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总是一个人孤单单的在等待，希望父皇能多出宫看望自己。父皇有时候会来，来的时候他就很开心，可更多的时候，总是他自己一个人，一个人成长，一个人难过。祁钰心想：允贤，我会为念儿争取一切。我不会让你经历我母亲经历过的苦楚；我经历过的苦楚，也不会让念儿再经历！
　　吴太后赶到乾清宫的时候，祁钰就这么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御座上想心事。吴太后见他这个样子，心头的不安莫名扩大。祁钰见母后进来，想起自己小时候她的诸般好处，心头一软，微微笑了笑：“母后，您怎么来了？儿子想到自己小时候了。”
　　吴太后嘴角抽了抽，嬷嬷在身后提醒她：“太后。”吴太后走上前去，对祁钰道：“钰儿，你伸出手。”祁钰似乎有些心神不属，依言伸出，吴太后拿银针刺指取血。
　　祁钰吃痛，看着母后及一帮嬷嬷宫女太医，心中陡然惊醒：“您去找允贤跟孩子了？”又望见宫女手中捧着的一杯鲜血，心中如遭锤击，直要吐出血来：“母后，很好很好！您真是我的好母亲！”
　　忙忙的甩了手，急急的朝万安宫奔去。
　　及至到了万安宫，只见宫内一片狼藉。掌事宫女绿香见他进来跪下哭道：“皇上，您快去看看我们娘娘吧！”
　　祁钰心惊胆战，及至进了内殿，只见允贤端坐宫内，神情木然，犹如石像，怀里紧紧抱着念儿，身上一片血迹。祁钰坐在允贤身前轻唤：“允贤，我来了。”允贤听到他声音，方才有所反应。直愣愣的看着他道：“念儿流了好多血，我给他止了血，可他现在不哭也不闹，他是不是不能活了？他要是不能活，我也不活了！”
　　祁钰见她失魂落魄，不敢高声说话，只吩咐绿香：“快去叫刘平安！”又对着允贤柔声安慰：“没事没事，念儿一定会没事！”这时念儿突然轻声呻吟了一声，允贤这才惊醒，看着祁钰，终于放声大哭。祁钰抱着他们母子，直欲肝肠寸断：“是朕的错！朕没有保护好你们母子！”允贤刚才是担心的狠了，一时失了神智，这会清醒过来，流泪道：“这样也好，这一劫终究要过，我和念儿从此分明了！只是，他还这样小就要受这样的罪！”
　　祁钰不知道该如何补偿他们母子才好，只抱着允贤不住安抚。想起母后往日种种不堪，想起这宫中险恶，刚才的一番柔软心肠终究化为冷硬，叫来小马子冷冷吩咐：“传朕三道旨意：太后身边嬷嬷心存歹念，心思恶毒，伤害皇子，即刻杖毙；二旨，杭氏贤德淑惠，即日册为贵妃，晓谕六宫；三旨，你亲自去太后和皇后宫里，告诉他们，没朕的同意，以后不许他们来万安宫！”
　　这边吴太后问着下首跪着的太医：“怎么样？”其实，她心中战战兢兢，似乎已经有了答案。太医禀道：“禀太后，小皇子确系皇上亲生血脉。”吴太后一下子瘫坐在地，呆呆愣愣的应了一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