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镜：梦魇》步安Jocelyn21

13、碾尘

　　阿诚端着托盘下楼，恰好遇到了刚出书房的明楼。阿诚看着明楼：“大哥去小祠堂陪陪大姐吧，她有许多事想要知道！”
　　明楼心头一动，立时瞪着他：“你说了？”
　　阿诚浅浅一笑：“我不想看大姐这么难受，这件事解决得越快越好！”
　　明楼指着他，骂：“多事！”说着便匆匆跑上楼。
　　阿诚叹了口气，希望这俩人别再互相折磨了，早点解决对谁都好！
　　明楼大步闯进小祠堂，明镜正瘫坐在椅子上，神情呆滞，听到开门声，头也未抬：“明楼，原来我不是明家人！”
　　明楼心中暗骂阿诚，走过去蹲下身子握住她的手：“在明楼心中，镜儿永远是明家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明镜看着他：“这件事你怎么知道的？我在明家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
　　明楼：“大姐还记得小时候家里有个保姆叫小安的吗？”
　　明镜点点头，她自然记得，那个小安对他们姐弟非常好，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被明家辞退了，从此再无音信。
　　明楼继续道：“我也是无意中听到母亲跟小安说话，镜儿你是小安从乡下抱回来的孩子，说是他们家亲戚的，家里孩子太多，怕养不活，就让小安带到上海送人。那时母亲跟父亲结婚多年没有子嗣，心中煎熬得很，见到襁褓中的你，心一动就收留了下来。至于小安，她并不是被辞退了，而是染了重病，不治身亡，母亲不愿让还是孩子的我们知道真相，就找了个理由说是辞退了。小安一走，家中几乎就没人知道这件事了，明堂哥那一支对这件事也不清楚，那段时间他们家正好住在杭州一带，往来不多。”
　　明镜叹了口气，这么多年的信仰和倚仗瞬间崩塌，若是汪曼春还活着，知道了这个秘密，那么她先前说的一切就成了笑话，不，即使是现在，她也成了笑话。
　　明镜苦笑着：“你先出去吧，让我静一静！”
　　明楼却没走，而是拉着她一起跪到了蒲团之上，面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明家子孙明楼在此向各位先人长辈发誓——此生非明镜不娶，若有违誓言，明楼死无葬身之地！”
　　明镜心中大恸，泪如雨下，挣开被他紧握的手，双手合十跪拜：“各位明家先人长辈，请原谅明楼的口不择言。明镜会谨记自己的誓言，此生为明家鞠躬尽瘁，以报多年养育之恩！”
　　明楼眉心紧皱，拉起不断跪拜的明镜，站起身来：“你觉得明家的列祖列宗更听你的话，还是更愿意让他的子孙达成心愿？”
　　明镜低头不语，这样大的落差让她更加难以接受明楼炽热的感情。明楼将她抱进怀里：“别想那么多，世道这么乱，说不定哪一天我就死了。我死了，你也就不用烦恼了！”
　　明镜大惊，急忙挣开他的怀抱：“你敢死！你要是死了，我也陪你去死！”
　　明楼帮她擦去眼泪，吻了吻她的眼睑，残忍地笑：“那正好，活着不能在一起，死后做对鬼夫妻也好！至少跟你在一起了！”
　　明镜哭得浑身战栗：“明楼，你不能这样！你是明家唯一的血脉，我求你好好保全自己，大、明镜求你了！”
　　明楼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那明楼也求你，求你抛开俗世万物，你问问你的心，真的……狠心这么对我？”
　　明镜一时无话，只是看着他，内心绝望纠缠，明楼的性子，她了解却又不了解。
　　而此时的阿诚则站在花园里望着满园蓬勃的草木，空中皎月倾泻光辉，这样的夜美好而安静，可他知道这种安宁很快就会被打破，而他们将要面对的是无法预料的灾劫，还会不会有未来，他亦不知道。他只知道在此之前，至少能说出心中的话，至少……能少一些遗憾。
　　阿香收拾好厨房，看到他一个人站在外面发呆，便走了过来：“你怎么了？”
　　阿诚背着手看了她一眼：“不觉得今晚的月亮特别圆吗？”
　　阿香也抬起头望着天空：“是啊，也特别亮。因为处在黑暗中，所以才会特别亮！”
　　阿诚笑了笑：“小丫头！”
　　阿香却没反驳，只是看着圆月：“都说人月两团圆，可月亮每个月都会圆满，但人却不是！”
　　阿诚拍了拍她的脑袋：“怎么，想亲人了？”
　　阿香吸了吸鼻子：“我的亲人不就是你们嘛，也不知道小少爷过得好不好，他在家的时候，家里多热闹！”
　　阿诚玩笑：“哎哟，原来我们阿香是对明台芳心暗许了？这么惦记？难怪都不要我给你介绍男朋友呢！”
　　阿香跺了跺脚，愤愤：“你胡说！小少爷那是性子好，爱陪我玩，才不像你，学着大少爷装腔作势！”
　　阿诚敲了敲她的额头：“胆子越来越大了，连大哥你都敢说！”
　　阿香不高兴地揉了揉额头：“谁说大少爷了，大少爷那是自来的气势，到了你身上就是装腔作势！”
　　阿诚将手搭在她肩上，笑：“你是没见过大哥半大不小的时候，那调皮劲儿比明台更甚，他如今才是真正的装腔作势！”
　　阿香抓到了把柄，笑眯眯道：“呐呐呐，这可是你在背后说大少爷！”
　　阿诚又敲了她额头，阿香真生气了：“你讨厌！我去找大小姐评理去！”
　　阿诚立刻抓住她：“别去，大姐跟大哥在说话呢！别去打扰！”
　　阿香一听，乖乖地点了点头，她才不敢去打扰他们说话呢。
　　小祠堂内，明镜坐在椅子上，情绪已经平复了许多，明楼坐在下首看着她：“过两天，我就要去工作了，大姐！”
　　明镜睁着通红的眼睛看着他：“有任务？”
　　明楼沉重地点点头。明镜着急地握住他的手：“很危险？”
　　明楼覆上她的手，笑了笑：“哪一次不危险呢！”
　　明镜眉头紧皱：“阿诚也跟你一起？”
　　明楼点点头：“现在形势越来越复杂，即使我们现在按兵不动，藤田也仍对我们有疑虑。”
　　明镜嘱咐：“不管怎么样，你们可都要平平安安！”
　　明楼笑：“如果我平安回来，你就答应我求娶你如何？”
　　明镜抽出自己的手，无措又带了些羞涩：“你、你让我考虑一下！”
　　明楼这下笑得更开了：“我等你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