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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扬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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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峰山上,一墨衣男子步履蹒跚,他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大口喘气,像是旧病缠身,亦或是重伤未愈。
迈上最后一个台阶,他早已气喘吁吁,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了许久才起身,掸掉衣襟上的灰尘,叩响山庄的大门。
“当,当,当…”
山中鸟儿映着夕阳盘旋了最后一圈,消失在天边的暮霭之中。
他敲了三遍,才有侍从拉开一个门缝,探出头“请问阁下是?”
“在下…咳咳…白鹤。”
正值春季,野花漫山遍野,扬州城外春色洋溢,而城内,女子们身上的艳丽衣裳倒硬生生把那花儿给比了下去。三月的烟花扬州,不是浪得虚名。
“这一年中最美的景儿啊,可都在这呢。”墨玉摇着扇子向一旁的妙龄女子笑着,“在下是否有幸邀请林…李…啊苏小姐一同泛舟湖心呢?”
女子的脸霎时红起来,一跺脚“我明明姓沈!”
“啊?”墨玉挠挠头,心下大叫不好,姑娘见多了,这次又记错了!
“墨玉公子不是说好今日与我一同赏花的吗,怎的邀了别人?”不知从哪冒出一个女子,拽着墨玉的袖子撒娇道。
“啊,林姑娘。”他陪笑,也不知如何是好。
“可笑,墨玉公子今日明明邀的是我。”方才的沈姑娘不平道。
二人争执间,墨玉急忙溜走了。自打他来了这扬州,招惹的姑娘数不胜数,这种情况时常发生,他的一概是走为上策。
因这盛放的琼花,扬州城的旅人络绎不绝,人多了自然就杂了,各方各派的聚集在一起,免不了兵刃相见。扬州的商贾也最是精打细算,打铁铺、丧礼铺都早早做好商品,静待购买。
巧了,自墨玉出现在扬州一月后,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正道门就损失两位高手。
那日,月挂中天,夜晚的春风带着稍许寒气,吹落了不知多少花瓣。原本寂静的夜,被一声巨响打破,有人从祥瑞客栈破顶而出,又有二人紧随其后,从那洞中跳出。
先出来的墨衣男子正是白鹤,其后二人分别是正道门的清风教主和戒凌堂主。
“果然不出我所料,你就是那魔头!”清风站直身子,浑厚的声音颇显威严。
“我可不记得与正道门有什么仇怨,你们追着我不放,疯了?”白鹤思索了一会儿,轻笑道。
“半年前,明月阁几百条人命,难道不是丧于你手?你杀我兄弟,杀我妻儿,我誓要拿你的人头祭拜!”清风怒目圆睁,眼角似要眦裂。
“魔头,你作恶多端,今日我们就要替天行道!”戒凌抽出长剑指向白鹤。
“现在走,你们还能多活几天。”白鹤抖了抖袖子上的灰,也不正眼瞧他们。
“休得猖狂,受死吧!”清风一下冲了过去,狠狠一掌拍出。
白鹤向后一仰,躲过了清风,紧接着戒凌出剑,拦住想要脱身的白鹤。清风失手后,回手又是一掌,白鹤无处可躲,只得抬脚一踢,用内力与他僵持。戒凌也不甘示弱,使出本派秘传剑法,困住白鹤的右手。几回合下来,清风与戒凌配合紧密,硬是将白鹤从房檐的一边逼到另一边。
“白鹤,你也不过如此,根本不配什么天下第一,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清风大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老头,话别说得太早哦。”
只见一身着异域轻纱的女子趴在清风身后的房梁上,双腿向后翘起,脚踝的银铃随着双脚的晃动发出清脆的响声。她一手托腮,像看戏一般看着众人打斗,手腕上的宝石反射出点点月光,映得她的脸庞格外朦胧。
“你们就快要死了呢。”那女子又说。
“哪里来的妖女,竟在此胡言乱语!”清风大喝一声。
“你也真是奇怪,打不过就冲别人发火,名门正派都这样不讲道理吗?”她掩面一笑。
“区区一个狂妄之徒,本座怎会打不过,你莫要惑乱人心!”凌堂主向那女子瞪了一眼。
“无妨,输赢马上就能见分晓。”语毕,她左手一拍房顶,借力凌空跳起,落到另一处房上,脚尖踩到的砖瓦却未发出一点声响,恰如一片鸿毛悄然落下。
清风大惊,好俊俏的功夫。
“你年纪轻轻,轻功却如此了得。”顿时眼光一转,“你究竟是谁?你们究竟是谁?”
“你不必知道。”白鹤后退了一步说道。
“死人呢,是不能为我师兄传颂名讳的。”女子接话。
白鹤脚下一用力,清风便被踢出,一股戾气从白鹤脚底生起,他拔剑一指,月光下像有一条蛟龙从剑柄蜿蜒而出,咆哮着穿透了戒凌的胸膛。戒凌刹那间四分五裂,从房顶掉下。清风使出全力,双掌并拢,默念间,迅速幻化出五个分身,以不同的身法向白鹤袭来。眼瞧那六人阵法就到了跟前,白鹤闭上了眼,只听风声。
忽地,白鹤举剑向左数第二人刺去,那蛟龙再次咆哮着出现。清风未曾想这么快被识破真身,连忙运功抵挡,却被那蛟龙顶着向后退去。他本已内力深厚,但终究敌不过,被那蛟龙穿头而过,跌下房檐,压碎一大片砖瓦。
“你,你究竟是谁!”清风捂住胸口,颤抖着。
“老头,天下第一可不是谁都当得的啊。”女子娇俏一笑,随手戴上了面纱,“哦对了,我叫白鹭,云漫山的白鹭。”
“你…你…”清风还未说完,喷涌而出的血就灌满了他的口鼻,瞬间窒息。
武林中流传一风云榜,江湖上略有些名气的习武之人均在榜上,这榜三年一换,可前五位从未变过。白鹤,自这榜诞生之时就稳居榜首,直至今日。
云漫山教出了三个好徒弟,也教出了一个大魔头。除白鹤外,白雀稳居风云榜第三位,白鹭稳居第五位,而白雉,始终徘徊在三十名开外。在有些人看来,这已经是不可高攀的程度,但跟他的师兄师妹比起来,这实在是难以启齿。
白鹭和白鹤犹如两只浮水的蜻蜓,在房檐上奔跑,只一眨眼的功夫,两人便在百米之外。
“你来干嘛?”白鹤挑了处僻静的胡同停下。
“师兄,我是来帮你的,我也很厉害的好嘛。”白鹭拉住白鹤的胳膊晃了几下。
“不说实话就回去。”白鹤将她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打掉,盯住她。
“好吧,你不在山上,我自己多无聊啊。”白鹭看着自己的脚尖,像个犯错的小孩,“我保证,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可以照顾你啊。”
“师父知道吗?”
“不知道,所以咱们动作要尽快,这样早去早回就不会被师父发现了!”白鹭一脸期许地望着白鹤。她自己孤身一人从云漫山跑到扬州,日夜兼程,整整五天几乎没吃过饱饭,就是为了早点见到白鹤,即便她知道,他不在乎她。
白鹤另找了间客栈住下,白鹭好说歹说,挤走了他隔壁的房客自己住下。
“明天别跟着我。”进屋前,白鹤警告了白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