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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癫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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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两天,白景姝心神不宁,是夜,她处理完事,顺手将抽屉里的心法拿出来。指尖触及到书页,心头仿若涌上一道热流。
盘腿坐于床榻上,默念口诀。
云降伏心,从坐身起,右膝收力,偏袒右肩……无色灭度……虚空……
猛地,右手筋脉痉挛,连同右心房也被一道拉扯,白景姝立刻感觉到不对,立刻收回运行的内力,然而一股股的寒意从脚底即刻升腾起来,自丹田的热度霎时被幽冷侵占,随之而来的是脊背的酸麻,景姝登时弯下腰,刹那间她仿佛听到了自己关节错位的声音。
双眸也开始了微微的刺痛,她颤着手拿过一边早就准备的镜子,不期然地看到镜中人双目猩红,眉眼凌厉,嘴唇抿起的弧度仿佛也带着煞气。
像是被烫着了一样,她立刻将其扔了出去。
胸口不断地涌动着杀意,鲜血的腥甜,血液的艳红,液体的滚烫,景姝咽了咽口水,起身将床头的半壶冷水灌进嘴里,半刻钟后,杀意渐渐平静下来,可是胸中疯狂的渴望无论怎样也压不下去,眼睛也愈发地痛!
这样的疼痛,在这两天来,几乎习以为常。
约莫是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一切又恢复正常,至少表面上如此。
她吩咐小二送热水进来,把自己泡在浴桶里,脑海里的画面走马观花地晃动,一会是风浒打量的眼神,一会是张喻阴冷的嘴角,一会是李名张扬的嗓音,但是无论这几张脸如何变幻,最后都会停留在那日凰誉躺在自己身下微微喘息的模样……清浅的呻吟,酡红的脸颊,迷离的目光,无助的神情……
掬了一把水从红润的脸上泼去,黑色长发贴在白玉的肌肤上,额上的碎发被沾湿,水滴顺着滑下来,划过修长的脖颈,划过精致的锁骨,没入水中。
白景姝脸色发红,胸口起伏渐渐显著,连呼吸都加重不少,她蓦地放任自己的身子从浴桶边滑下去,水面上只浮动这一团黑色的头发……
水中的温度似乎也有些灼热。
忽的,浴桶边被一直苍白的手死死的抓住……耳边呼呼的风声,刀枪交错的之音,嘈杂的喧闹声,交杂在一起不停轰鸣,又像是彼此在拉扯嘶吼。
景姝一下子从浴桶中站起来,凹凸有致的美好的身子完全暴露在空气里,水珠滴答,覆在那具身体上,晶莹剔透,烛光微微晃动,似乎还折射出七彩的光晕。然而,身子泛着不正常的温度,景姝双颊通红,黝黑的眸渐渐涌现出几丝红丝。
怎么不将身子擦干?自己的身子还不好好珍惜。
秀丽的手扶上肩头,熟悉的嗓音传来。
白景姝失神,扭头看去,朝思暮想的人正弯腰同自己平视,眉含忧虑,眼如秋波,肌肤上还传来不属于自己的温度。
“凰誉?”她小声唤道。
空气里传来悦耳清雅的声音,“是我。”
景姝一下子笑起来,随即开始大笑,那笑意里隐隐有疯狂。
等她伸手去抓那人时,身侧的人果然一下子就如同泡沫散开了。
幻觉!
又是幻觉!
不可名状的愤怒与难以描述的渴望死死地交织在一起捂住胸膛,本是漆黑的眼珠此刻再次完全变成了猩红。
白景姝握了握手,起身穿好衣服,迅速地走下客栈,这家客栈为了客人方便有准备马匹,她要了匹不管天色已黑,马鞭扬起绝尘而去。
凰誉!
凰誉!
疯了一般地想要见到那个人,经脉涌动的血液兴奋地叫嚣嘶吼,冷风如刀刃,胸口似熊熊大火燃烧,几近烧毁理智,不顾一切地策马。白景姝仿佛闻到了空气中心爱之人的清香,听到那人的浅笑,看到那人的纵容自己的眼神!
快些!再快些!还不够!还不够!
想要吻她,让她的嘴唇变得同杜鹃花一样绽放出艳红的颜色,为自己!
覆上她的丰满,让她睫毛沾染泪珠,露出迷乱脆弱的模样,!
握住她的纤腰,随着自己的动作摇曳!
不!还不够!
得到她!
得到她!
撕裂她,进入她!
她的所有欢愉痛苦都在自己的掌握里,都由自己赐予,让她莹白的身子都布满自己的留下的痕迹,要听到她愉悦的呻吟……
白景姝的眼珠浮上的一层血色,冰凉又可怖,然而目光炽热似烈火,熊熊燃烧,暴露出疯狂和强烈阴暗的占有欲,冷与热不停碰撞,渴望和占有相互渗入。
白景姝发现自己兴奋得不能自已,连周围树枝刮伤了自己的脸颊也带来丝丝缕缕的快意。黑夜里的人勾起嘴角,眼珠血红,指尖苍白,一身阴暗气势,如鬼如魅,令人心生畏惧。
此刻的人,完全看不出是白日里在酒楼中和人谈笑风生文雅沉静的贵公子。
同样的黑夜,有人策马扬鞭疾驰 ,有人敛眉沉思。
夜宿客栈的人,瞧着暗卫呈上来的密信,蹙眉不解。她侧过身子,轻声问:“父亲可还有交代过?”
“回禀小姐,没有了。”
楼凰誉颔首,挥手让人退下。烛光跳动,灯芯摇曳,映着侧颜如玉,另一半隐在黑暗中。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自己的爹爹用府中的暗卫前来告知自己事情。
护着楚然不让他出事?
他在桐城,会有何事?朝堂可是出了变数?
楼凰誉自是不知,然而,她却不得不改变行程,本意回京都的,现在只能打断搁置。她凑近烛火,将信靠近焰火中,顿时一阵青烟徐徐升起。
微微叹了口气,凰誉扶额,如今才发现,不过半个多月没见着人,竟然会……
景姝,舌尖辗转,这个名字打了一圈的旋儿最后被咽回肚子中。
再等一等,等一等。
褪了衣裳躺在床上,她习惯性地将一边的位置留出来,然后才后知后觉,床铺并不宽,但是她空出来的位置,足够一个人躺下去。
楼凰誉摸了摸一边冰凉的温度,暗自苦笑,慢慢地靠过去,闭上了眼。
凰誉,你一定要想我啊。
你亲亲我好不好……算了,还是我亲你好了。
唇上传来并不属于自己的气息,柔软微凉,压下来的同时,身子也落入温热的怀抱。衣带渐渐松散开,那人的手不规矩地游走,明明是冰冷的手指,偏偏带起一片一片的火热。异样的情愫涌上来,身体瘫软,陌生的情潮席卷而来。
楼凰誉睁开眼,望着外边泛白的天空,咬了咬嘴唇,此刻她双颊通红,额头还有细密的汗珠。良久,她伸出手捂住眼……
天色大亮。
双腿几近麻木,握住缰绳的手已经破皮,身下的马疾驰一夜也疲倦异常。白景姝拉住马缰,官道上无人路经,两边皆是高大光秃秃的树枝,冷风灌进来,一下子将不甚清醒的脑袋吹醒。
白景姝抬起布满红痕的手掌,茫然片刻才想起来昨夜的荒唐,马在原地略显焦躁地踏步。
低哑的笑声从喉咙溢出来。
“白景姝,你真是疯了!”沙哑的话吐出来,景姝使劲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再次说,“疯子!疯子!”
幸好,幸好,昨夜那个人没在身边,幸好,一个晚上赶不到桐城,幸好,幸好还没有做出不可控的事情。
思恋不可遏制地疯长,现实却一步一步地逼她后退。
若是昨夜没这般好运气,若凰誉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结果会如何呢?景姝不敢想,不愿深想。
就算一开始还有一点点去看看她就走的念头,此刻也完全消散。
对凰誉的控制欲和占有欲,已经渐渐脱离了掌控,理智已经不能控制下来。不能见面了,至少,暂时不可见面!
可是,都已经到了桐城山下,还有半日的工夫就可见着日思夜想的人了,真的要放弃?另一个想法冒出来。
你以为如今你控制得了自己?既然没有绝对的肯定,万万不可冒险。
……只看看,不留下来,白天的话,我能控制住自己的。
只是看看,待一个时辰,就走,不会有事的。
反正已经来了。
马鞭扬起,她还是没有掉转马头。
午时,景姝到达目的地。这个时辰,大多数的人都去饭堂了,因此知道她回来的人很少。
白景姝迫不及待地跑到了凰誉居住的房间,兴奋地推开门。
室内空空如也,没有人。
照理说,她不在的话,凰誉应该和莫越师姐在一起,莫越师姐不喜欢饭堂的饭菜,这么难得的机会,她一定会让凰誉做饭。
此刻是午饭时间,也许在厨房也说不定。
景姝快步至厨房,冷灰一片,没有任何的烟火气。看来没有人用过灶火,真是奇怪。慢悠悠地走在走廊上,就在她思考着要不要去饭堂找人时,莫越一个巴掌将她打回神。
“咦?景姝?你……你怎么回来了?”莫越惊诧地瞧着她。
“我回来看看。”说着就望了望莫越的身后,没见到意中人,发光的眼睛微微暗下来,便问,“师姐,凰誉呢?”
莫越奇怪地瞧了她一眼,“你不知道啊?她昨天就回去了呀。”
心脏狠狠一跳,白景姝几乎不能肯定自己听到的,傻傻地重复:“她回去了?”
“是啊。”
“回……回京都?”
“对啊,她还说要给你个惊喜,昨天下午就走了,还是悄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