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在我的身边安营扎寨》马不悲

9、我亲爱的朋友 中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轮回，我现在应该是几世几生。如果真的有轮回，我的这些朋友，有多少是前世就认识的。人家说能够遇到的人，就是有缘，那么，如果有缘存在的话，是不是就有怨，或许还有仇。
　　高中的时候我迅猛发育，成了别人眼中的大男孩，而且是不太安分的人，开始时的自以为是，以为不拘小节者当成大事。记住，能跟你成为朋友的，绝对是人以群分的，我们感觉自己是一匹匹小狼，在冰冷的月光下高大残忍，原来，我们一直在不知天高地厚。
　　时间就像是一把筛子，把我身边的一大群人一层一层的从缝隙中带走，我痛心疾首，以为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可当我真真看看身边这群人的时候才发现，这些才是朋友，从我身边匆匆走开的那些人，只是路过我的世界，我也只是别人生活中的小丑，上演着自己的喜剧与忧伤，有些笑笑就走了，有些含着眼泪转身了，留给我无数的背影，越来越模糊。
　　我们这一群人啊，同样的叛逆、不羁，总是刻意的打破成规，喜欢闭着眼去撞，头破血流，这时有人才发现，原来这是南墙啊，咱回吧！于是我们慢慢地找回去的路，不断发现新的路，一路上向彼此、向路人炫耀自己的伤痕，好像那些伤疤是青春路上的勋章，一枚一枚的，闪闪发光。我总是异想天开的想做一些大事，尽管我知道那是异想天开，可我还是不忍心完全放弃，那是一个有可能实现的梦，只是还没到时间而已。
　　我读高中时住过一个四合院，租的，一家一间小房子，五湖四海聚来的，在一个院子里，像一家人一样，日子过得比较苦。那次我十八岁生日，没有成人礼，我也没什么钱，老韩跟甄坦几个说要给我好好过一个十八岁生日，院里几个关系好的凑钱买烟买酒，有男有女却不分男女，冬天，我们挤在小房子里大口吹着啤酒，全身因为冷而瑟瑟发抖，一地的烟蒂和瓜果皮，六十四立方米装满了烟雾跟青春，那是我第一次喝醉，头重脚轻。我们八个人挤在两张床上，是单人的，瑟瑟发抖着幸福的入睡，第二天我们几个继续分享昨晚的各种腰酸背痛，那是青春的勋章……
　　第二年，我十九岁生日，又是一屋子的人，我仔细的回忆，那群人都真心的为我祝福，为我们的友谊祝福，大冬天的啤酒瓶叮当碰撞，灯泡在烟雾中越来越暗，老韩买了一个蛋糕。
　　我说：“不用这么矫情吧？”
　　“要得要得。”一群人像乞丐一样端着小碟子，口里咬着塑料叉子。
　　甜到心里了我说。
　　人往往在急于想表达自己的时候却无话可说，我就是这样，说起我的朋友，其实也不多，大部分仅仅是逢场作戏。我们总是觉得身边可以叫朋友的这群人很好，可有时候老是说不出来到底有哪些好，慢慢地我才发现，真真的朋友，无话不说，没有什么不可以共享的闲话跟秘密。
　　我们几个经常互相炫耀自己新交的女朋友，大家都比较爱戴我，因为我经常说一些可以直达他们心脏深处的话。我说早恋才是没有功利的爱情，大家都为我鼓掌。我继续说，去他妈的规矩，小爷我就是规矩，这次除了掌声就还有呐喊了。
　　如果你仔细回忆的话，朋友对你的关心往往是不经意间的，跟恋人家人不同，比如说有一次我跟老韩几个在一块喝酒，我使劲的喝，想把自己灌醉，我说：“靠！我女朋友把我给蹬了。”
　　我一说完，他们几个哈哈大笑，就像疯了一样，狂叫着要给我敬酒，还说蹬得好，唉！我苦笑着也说蹬得好，然而我心里说：“靠，一群牲口。”大家苦笑，让我别想太多，郑昭说，就你这样，要是我，我也迟早跟你分，我们肆无忌惮的笑。最后几瓶酒碰完，我已经不省人事。
　　老韩有辆破摩托车，每天晚自习下了我们都回去街边去吃小吃，类似于大排档，而且是冬天，大风中摩托车嘶吼着，向全世界宣布：我年久失修，我们跟车在两旁的光晕中呼啸而过，就是这辆破车，差点把我跟程卫摔死在路上，所以自从那一次我懂得了一个道理——妈的晚上骑车一定要戴眼镜，近视眼记住了。不然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前边的路障跟你到底有多远。老韩仗义，说人没事就好，车没了就没了，弄得我反倒不好意思。
　　其实，高中的食堂使我们最忘不了的一个地方，我们一大群人围着圆桌，挑拨着碗里滚烫的牛肉面，那也是一道风景——一群人，没素质的大喊大叫，冒着热气的面，干瘪的老蒜，饭后一群人躲在操场边上的一支烟。看起来都是消极，想起来都是怀念。
　　补习班的一年认识了胖子，他是个不错的胖子，很幸运认识他，他在我的冷嘲热讽下开始减肥，虽然越减越胖，但他还是心满意足的坚持着，坚持着吃，坚持着锻炼，以前他也不喜欢学习，就跟我一样，可并不是所有不喜欢学习的孩子就没有未来，也并不是所有不读书但努力的人都有成就。
　　不喜欢读书不等于不喜欢学习，不上学不等于你不需要知识。
　　高中毕业的时候我在最开始写到了，在这里我重点写的是人，你们都会跟我一样，在路上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这些人与你青春作伴好还乡，他们，是我们生命中最美的风景，我们可能会在以后离家在外，朋友会给我们包容与照顾，他们知道我们的以前，他们陪伴我们的今天，他们守护我们的未来。
　　请让我们彼此珍惜。下面的这首诗，送给所有惺惺相惜的小伙伴，祝你们天长地久。
　　《兄弟，要再见》
　　兄弟我走了/
　　凌晨的夜里行李跟在我的身后/
　　那段路基来不及维修/
　　污水在路上欢快的流/
　　我背向你们不敢回头/
　　我不忍你们看到我的不舍/
　　铁皮的长车长着铁铸的轮子/
　　绿色的车厢带走了我的来不及说出口/

　　街边的烧烤挣扎着地沟油/
　　头顶上是那棵死了的垂柳/
　　去年枯黄的街灯里我们坐着渭河的石头/
　　老五把胃里的饭菜吐到了河里/
　　还说渭河汇聚后/
　　黄河里就有他吐的一打啤酒/
　　那晚我醉了/
　　只记得谁说过/
　　咱们是一生的朋友/

　　每个晚上的无人的街道/
　　重播着我们的独秀/
　　你们叼着烟/
　　教育我有害健康不许再抽/
　　你们满嘴酒气/
　　教育我以免失态不许喝酒/
　　我们六个人挤一张床/
　　醒来后才发现我脚下的抱枕原来是老大的头/

　　我们度过高中的那所学校/
　　老师还在写着白色的公式和白色的箭头/
　　英语老师应该还是那个脾气/
　　跟单词一样变幻莫测猜不透/
　　还有我喜欢过的那个女孩/
　　她留起了长发换上了长袖/

　　你们面前我从不怕出糗/
　　每次喝酒我不醉不休/
　　我想你们炫耀我的发型——虽然很丑/
　　我让你们评价我的新女朋友——但不许说丑/
　　你们不在/
　　我向何人肆无忌惮的吼/
　　你们不在/
　　我的日子如何永垂不朽/

　　我们如今已在天涯海角/
　　我到了冬天你还在享受初秋/
　　听说老三在的城市有海/
　　我问见没见老五吐的啤酒/
　　他说海太大/
　　海边只有光着身子的长发跟光头/
　　还有造型独特的沙丘/

　　我们没有腐朽/
　　我们说离开是为了更好的以后/
　　外边也许令人作呕/
　　以后的路上有我们互相守候/
　　当我们回头/
　　路上是彼此灵魂的保佑/

　　朋友们/
　　我在这里酿造一杯叫做友谊的老酒/
　　我在等你们的回归/
　　兄弟碰头/
　　不醉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