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法律界律师篇》岁月烟雾

8、惊讶的表情

　　宋澜接手了一件蛮有趣的案子。有趣并不是指案子本身，而是她的委托人柯云的经历，用宋澜的话讲简直不可思议。
　　柯云很爱自己男人，生怕老公有一天会讨厌她、抛弃她。某天清早醒来，忽然突发奇想，想让自己变得更加年轻美丽，于是到美容院去割双眼皮。想法很美好，结局却残忍……她的手术失败了。自那起，她脸上始终会保持着一种惊讶的表情。这神情初看不觉咋的，只是有些怪而已，可瞧得久了却使人莫名的心生恐惧。
　　万芙蓉也感到心烦意乱，这些日子她很少到自己的美容院去，就是生怕被柯云堵住。
　　她的美容院不具备开办美容整形的资质，但是有汪戈那老家伙坐镇，她也不太担心会被查。
　　汪戈原来是市里某医院烧伤整形科的主任，几经努力又当上了院长，前年通过上面的关系调到了市卫生局任副局长。被万芙蓉高薪聘做整形顾问，汪戈明白她看重的是自己的职务和影响力。他亲自从原先的医院里找了几名医生，只要万芙蓉这里有需要做整形手术的人，就组织他们就来赚外快。偶尔手痒，他还会亲自上台手术。
　　柯云割双眼皮，本来是个极其简单的手术，可就倒霉在太简单、太普通了。柯云手术这天恰好没有当值医生，万芙蓉便给汪戈打电话。汪副局长在办公室里正闲得无聊，听说只是割双眼皮，便自告奋勇由他来做。手术只是个借口罢了，他早就垂涎万芙蓉的美貌，想利用这个机会和她亲近。
　　因为太过急切去和万芙蓉单独相会，加上他离开手术台时间太久，给柯云眼皮下刀的时候，他的手竟莫名抖了一下，换另一只眼的时候，他心里慌乱手又抖了一下。
　　望着眼前细小的手术刀，汪戈心里既奇怪又郁闷，怎么找不到感觉了呢？又看了眼柯云眼皮上细小的刀口，他开始埋怨女娲娘娘，为什么造人时不多给几只眼睛。
　　可怜的柯云在汪副局长的牢骚埋怨中，变成了一个时刻保持惊讶状态的人。更可恨的是，晚上睡觉时眼睛还不能完全闭合。
　　虽然结果不理想，让柯云感到安慰的是，老公竟然能容忍她的整形失败。他们家开了一间小超市，手术失败后，老公便让她一直待在超市里。未曾想物尽其用的效果真的很明显，几个月下来，超市里竟再未丢过一样东西。
　　柯云不甘心自己只能被老公用来防贼、防盗，便找到万芙蓉要求给她恢复容貌并赔偿损失。万芙蓉也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询问汪戈，汪戈却答复说恢复不了，除非到北京、上海大型的医院做二次整形。万芙蓉无奈将柯云缴纳的费用全部退还，至于损失，她让柯云拿出依据再商量赔偿。柯云哪里懂这里？想了半天，也提不出具体的损失依据。而万芙蓉却拿出了她与美容院签订的合同，里面明确注明：手术不会保证百分百成功，有可能会造成眼皮缩短，一切不利后果由患者自行承担。
　　柯云拿着合同迷迷糊糊地出了美容院，转念一想，还是极为不甘，便返回去找万芙蓉继续理论。争执中，万芙蓉报了警，当着警察面柯云闹得更凶，没办法便给其家人打电话。她老公闻讯赶来，被万芙蓉拽在一旁，几番言语之后，二话不说对着自己老婆便是一顿拳脚，强行给拖回了家，让她继续去坚守超市。
　　历经一番挫折，柯云没有退缩，反而变得韧性十足。为了维护自己的权益，她冒着被丈夫痛殴的风险再次闹到美容院，万芙蓉却避而不见了。由此，二人便展开了一场你闹我躲地拉锯战。
　　再后来，这件事情越闹越大，卫生局开始插手调查，汪戈也拦不住了。迫于压力，万芙蓉把整形业务暂时停掉，只经营美容养颜。柯云隔三差五的还是会来闹一通，这已经成为万芙蓉最为头疼的一桩心事。
　　宋澜也很犯愁，当柯云来所里寻求帮助时，听完对方的遭遇她毫不犹豫将事情揽了下来。可是事后仔细琢磨了一下，这案子该如何处理，脑子里却没有丝毫头绪。打合同违约，理由不太充分；打侵权，合同里有免责条款。即便美容院没有整容资质，合同无效，可当时法律对整容整形方面的规定几乎是空白，所以打官司的胜算并不大。
　　宋澜经过调查，发现了万芙蓉有个女儿，这个女孩儿特别招摇，好像还不是很本分，经常有男孩子为了她打架。几番考虑，她决定抛开正常法律途径，直接从这女孩儿身上下手寻找万芙蓉的把柄，并以此要挟对方答应给柯云赔偿。主意拿定，她与隋朝阳竟然殊途同归，都干起了跟踪侦查工作。
　　这天午后，她又远远跟着万芙蓉的女儿去学校，忽然发现自己前方竟有一个穿着朴素、皮肤黝黑的男人，鬼鬼祟祟地坠在万芙蓉女儿的身后。
　　待万芙蓉的女儿进了学校，宋澜见那男人稍作停留便转身离开。她觉得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又突发奇想开始跟踪这个男人，看他到哪里去？这个男人对本地不是太熟的样子，在大街小巷的转了半天，然后一头钻进了一家旅馆。
　　宋澜站在旅馆外瞧了一会儿，感觉自己可能多疑了。回家后又累又乏，一觉睡到下午四点多，慌忙出门赶去学校。
　　到了学校后，她驻足在校门远处，不经意间一扭头，竟然又被她看到了中午那个男人。见那人侧身躲在树后，时不时露出头来看向学校这边。
　　校门打开不久，万芙蓉的女儿吴娃儿随着大群学生出来了，那个男跟着缀在她后面，宋澜也随后追了过去。
　　随着学生渐渐分散，吴娃儿一个人不紧不慢四处溜达，最后进了一家快餐店，那男的没有犹豫便进去了，宋澜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也跟了进去。
　　进店后她要了杯牛奶，找个角落坐下。吴娃儿在远处靠近墙边的位置，面前桌上有米饭和菜，还有盒冰激凌，从书包里掏出一本漫画边吃边看。那个男的坐的离她不远，瞅了下旁边人都在吃什么，自行要了一碗米饭一盘青菜，饭菜刚端上来便端起碗张开嘴巴开始吃起来，片刻间就吃完了，然后又要了两碗米饭。宋澜一杯奶没喝完，他的两碗米饭却又见了底。
　　宋澜暗自瞠目，心里道：“这是练得什么功夫，点了菜光看不吃，却只吃白饭。”
　　不可思议的是，这个男人又要了两碗米饭，只见他吃一口米饭，瞅一眼桌上的菜。宋澜轻咦一声，手中牛奶也忘了喝。周围也有人注意到男人与众不同的吃法，纷纷放下手里的碗筷，侧目好奇地望着他。这人只顾低头往嘴里扒拉白饭，完全没注意周围人的反应。吃完后又要了一碗，全场顿时大哗。
　　“那人若不是猪八戒转世，前世恐怕也是饿死鬼。你瞧他面前的空碗，老母猪大概都没他吃得多。”
　　人们纷纷指点、议论着。
　　这人终于开始吃菜了，他将一碗米饭倒进了盛菜的盘子里，拿筷子一搅合，低头“稀哩呼噜”的往嘴里扒饭。他吃饭的速度快的惊人，只一会儿盘子就见了底，一抹嘴长出口气，看样子是饱了。
　　天色已经渐渐黑下来，吴娃儿虽然吃完了，却也不着急走，依然津津有味读着漫画书。宋澜无奈买了份馅饼慢慢吃着。
　　那男人大概是吃饭太快的缘故，突然打了个饱嗝，他拍了几下胸口显然未见效果，一个又一个饱嗝接连响起，看样子一时片刻还难以止住。
　　宋澜从来都不知道，进餐时听别人打嗝还会传染。最初是坐在这个男人邻座吃饭的人开始打嗝，渐渐地竟不可遏制的传染开去……整个店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打嗝声。
　　宋澜感觉嗓子一阵涌动，急忙用手捂住了嘴巴。抬头寻找，吴娃儿和那个男的却都不见了踪影，她忙起身去结账。从打嗝的服务员手里接过找回的零钱，飞快地出了快餐店。左右一瞧，瞥见那个男的身影一闪消失在左边街角，她紧跑几步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