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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不见 ...
“老师,温恭良今天有来学校吗?”
恭良的事,明娇多少有听说,孩子该如何管教也不是她们说了算的,犹豫再三,只好说:“她转学了,家里好像有急事。”
“什么急……”
明娇匆忙打断她:“杨和你最近成绩挺稳定的,继续保持。呃……吴老师还等着我送资料呢,我先走了啊。”
高跟鞋在大理石的地板上敲出有规律的节奏,砸入一片混沌与黑暗。
漆黑的深夜,阴云密布,这场雨断断续续地下了三五天,弄脏的球鞋和飞溅的泥点,处处都是城市发出的哀叹。
杨和穿梭在看上去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的筒子楼间,四下张望着。
黑暗中方向更难辨认,左,左,右,刚刚那个阿姨说过了第三个路口往左看,有一间小卖部,小卖部再往……
这种天气,打伞已经完全不起作用,雨水从鞋尖爬上小腿,再攀上膝盖。
“呼……呼……”她在一个路口飞快地转弯,没注意脚下的水坑,一个趔趄,差点被绊倒在地。
“妈的!”
她抬头看身边的这幢楼。
二十一号。
“21号楼就在小卖部往前面一点,你往前边看就知道了。”
杨和走近,把伞丢在底层,和各种杂物搁置在一起,缓缓地往上爬。
洒落的水珠打湿了每一层阶梯,橘黄色的声控灯随之亮起。
“杨和你这个人很奇怪。”
“你都不用上课的么?”
“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哪里有勾引你?”
“……我喜欢你。”
那天她以为她睡着了,在她耳边说的话。
其实她没有。
她一边爬楼一边想,一会儿要是见到她,该说些什么?
耳畔“嗡嗡”地响,像是一个打翻的蜂巢,里边所有的蜜蜂都飞往头顶,不歇昼夜地争吵着。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302的门口站了很久了。
伸出手想要敲,门从里边打开了。
四目相对,恭良穿着睡衣趿着拖鞋,手上提着一袋垃圾。
杨和的手还悬在那里。
尴尬地把手收回来。
恭良把垃圾搁在门口,回身就要关门。
“等等。”杨和握住她的手,在感受到她冰冷的视线时放开,“你……还好吧?”
“我很好,”恭良的语气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她,“还有什么事吗?”
“我……”
“如果你过来只是为了确认我好不好的话,那你多心了,你把自己照顾好就好了。”
“我不,”她把手横在门口,“我就不自己照顾自己,我就要你照顾我,你要转学也好休学也好,起码告诉我为什么,转学我可以陪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恭良把门猛地打开。
“杨和,我们分手吧。”
她看见一个人的瞳孔陡然放大。
她躲过她的目光,看着楼梯说。
“杨和,以后别来找我了。”
“我不。”
“走!”
一个字的命令。
恭良从来不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的。
哪怕是曾经的拒绝,也会偷偷打探她的情绪。
不像如此这般的决绝和冰冷。
“恭良……”
“说人话听不懂吗?”
“温恭良!”
她忍无可忍地爆发。
“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我要是做错了什么你可以说,连续三天电话不接信息不回,我找你找得快疯了,班主任都不肯和我说你去哪了,跑去问明娇,明娇只跟我说你转学了,还让我不要来找你,温恭良,我十点多从学校出来,又坐公交又坐出租,到处找人问还差点摔倒,你他妈要不要看看现在几点?”
“杨和,你这种出个门都要打车的人怎么会懂?”
“什么?”
恭良难得的失态,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近乎咆哮。
“你以为每个人都和你一样顺风顺水吗?”
“你以为每个人都能轻易地说出‘那就去买啊’这种话吗?”
“你能不能滚?!”
杨和的脑袋昏昏沉沉,她扶住门框。
她的坚决一点不输她。
“不能。”
“除非你告诉我为什么,不然我不走。”
恭良怔怔地看着她。
她报以笃定的目光。
她看见她的目光挪开,飘向不知何处。
“杨和,我有男朋友了。”
“什么?”
她再重复一遍,一字一句都像利刃刺进胸膛,划出一道又一道的血迹。
“我有男朋友了。”
她用颤抖的声音反问。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我喜欢男的啊,找你只不过因为你长得像男的,你懂了吗?你就是替代品。”
“那……”
“他现在就在里面,喏,这是他的鞋。”恭良用脚踢一踢门口的皮鞋。
明显是男士的。
她不可置信地再次看向她,恭良的眼神不像在撒谎。
她热络地邀请她。
“要进来坐坐么?我去把他叫醒。”
杨和紧咬着下唇,发白的嘴唇终于被咬破,血腥味一下子漫入味蕾。
她终于受不了地张口,盯着屋内的一团黑暗。
“可以啊。”
“呵,骗骗你的你还真相信了,我怎么可能会邀请前女友到自己家里来,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了行吗?”
杨和感到前所未有的鼻酸,她努力不让眼泪滑落。
“恭良。”
“出去。”
“恭良……”
“你到底要我说几遍?”
“恭良,”她的眼泪终于从脸颊落下,语气接近乞求,“那条项链,我给你的项链,能还给我吗?”
恭良满不在乎地把头一瞥:“扔了。”
她上前抱住她。
“那我最后再抱你一次。”
恭良奋力挣扎着:“杨和,你还要不要脸?”
杨和把头埋在她的颈窝,“要脸怎么追得到你”这句话,再也说不出口。
恭良伸出双臂奋力一推。
推搡间两人早已来到楼梯口,只听见重物滚落,杨和的哽咽声。
“我的腿……”
“砰”的一声,铁门关上。
露露抱着被子睡得正香,被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吓得差点跳起来。
看清楚是谁之后惊魂未定地骂:“杨和你有病啊,大半夜不睡觉打什么电话?”
“露露,来接我一下,我的腿好像断了。”
小巷中回响着庞杂的脚步声,这场雨终于将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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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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