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良从和》林书音

12、新房

　　“杨和你这个人真的很欠揍。”
　　露露这句话不知道和谁学的。
　　某人以前倒是常说。
　　杨和有个失眠的老毛病，经常三更半夜想案情想得睡不着觉，杨英给她带过很多次安眠补脑的中药，本来已经快要痊愈了。
　　又是三更半夜。
　　杨和睁着眼盯着天花板。
　　为什么天花板总有弹珠弹动的声音呢？
　　翻来覆去，翻来覆去，实在睡不着。
　　起床开灯，从抽屉里拉出一张A4纸来，竖着对折。
　　温恭良。
　　温恭良。
　　“你的字写得也太难看了吧？”
　　“杨和你这个人很奇怪。”
　　“你这种娇生惯养的人怎么体会到我的处境。”
　　杨和一笔一划地写。
　　一，给我开药。
　　二，陪我吃宵夜。
　　三，送我礼物。
　　四，约我喝咖啡。
　　还有什么？
　　利用我查别的别人的犯罪记录。
　　哦，不拒绝我的亲吻和拥抱。
　　还装睡。
　　提醒我吃药……
　　杨和一条一条地罗列某人的“犯罪事实”。
　　右边那一栏的“犯罪事实”已经填得满满当当了，左边的“犯罪动机”还是一片空白。
　　温恭良……恭良……？

　　车子停在一幢装修华美的小型别墅前。
　　“露露啊，回来了？”
　　一个头发花白，穿着光洁衬衫和西装裤的老者从大门迎出来，虽是伛偻着背，老态龙钟的样子，但目光如炬，精神气还是很足，胳膊上还架着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鹦鹉。
　　“老李叔。”杨和跟着打招呼。
　　老李一愣，反应过来后的言语中透着喜悦：“啊和！难得你们两个一起来！”
　　“一起来！一起来！”鹦鹉怪声怪气地叫。
　　这幢别墅是露露父母送给露露的，出国前他一直住着，出国后就由老李叔代为看管。
　　老李叔去泡咖啡了，杨和拉着露露的领子。
　　“带我参观一下。”
　　“你不是来过嘛——你自己参观呗，我想吃老李叔做的饼干……”
　　杨和盯着他。
　　“……这是大客厅，”露露从沙发上跳起来，“那边老李叔待的是厨房，我后面是一个小阳台，这边有个门，出去就是庭院和游泳池……”
　　杨和一边跟着走一边留心地听着，最后两人绕回客厅，温热香浓的咖啡已经候在茶几上了。
　　“本来还想把它卖了的，造化弄人啊。”
　　露露端起咖啡感慨。
　　杨和啜饮，而后说。
　　“卖给我吧。”
　　“？？你要住？”
　　“嗯。”
　　“那你直接搬来住呗，还跟我买什么，反正我下个月就走了。”
　　“房子归我之后我有权利把你锁在外面。”
　　“……”
　　“一周之内，拟个合同，全款付给你，下周就能过户。”
　　“……你脑子没问题吧？之前让你租个好点的房子你非不肯，现在突然要买房？”
　　“嗯，”杨和避重就轻，“合约下个月到期。”
　　露露不说话了，杨和不想说的事，也不便再问。
　　冲着还在厨房忙叨的李叔喊一句。
　　“老李叔，别和我爸妈说我回来了，我等下次回国再去看他们。”
　　“放心吧，他们度假去了，下个月才能回来。”
　　“……”
　　杨和笑得乐不可支。
　　露露瞪她一眼，说：“那个小姑娘昨天问我你是不是les。”
　　杨和笑声止住了。
　　“你怎么说？”
　　“我问她怎么这么问，她说你身上就是有一种气质，她能感觉到——啧啧啧，啊和，害人不浅啊，连十几岁的小女孩都不放过。”
　　杨和踹他一脚：“别胡说八道。然后呢？”
　　“然后她说想约你见个面，我说可以啊~”
　　露露差点被闷死在抱枕里。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不愿意见就算了!!”露露挣扎着出来喘气，“小姑娘加一加你的微信总不过分吧？”
　　说完一溜烟跑到阳台去躲在门后。
　　“我把你的微信推给她了啊。”
　　两个抱枕准确地砸在玻璃门上露露脸的位置。

　　颜齐被拉着手，无奈间带着一些为难。
　　一位年事已高但妆容和打扮都十分精致的女人正喋喋不休地说着。
　　“服务台说马上给你停掉了，欠一万三，你交的钱起码要超过这个数字，他还说交一万四就好，一天一千多块钱的重症，都说了是重症病房了，他到底有没有概念？都当爹的人了，还这么小孩子气，我那天赶紧取了一万五交进去，一千四一天，重症啊！”
　　“小齐，来一下，”王轩在身后叫她，冲女人笑笑，“不好意思，我们要讨论一下病例。”
　　那家属立刻回过神来：“我才是不好意思，耽误你们聊了这么长时间，那我先去外面买点东西，你们慢聊啊。”
　　颜齐微笑着说再见，等家属走远后。
　　“王医生，什么事？”
　　“我来视察一下不行吗？”
　　“您今天已经来过三趟了。”
　　“……”
　　“到底有什么事？”
　　王轩左顾右盼，生怕被人发现似的小心翼翼地说。
　　“小齐啊，你知不知道温医生……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
　　颜齐原本心情极差，被这么一问，眼珠子开始滴溜溜地转。
　　“她喜欢穿着背心，抽烟，就是□□老大那种痞痞的类型。”
　　“……真的？”
　　颜齐认真而严肃地直视他的双眼。
　　“真的。”

　　内科王医生不打麻将了，改去体育馆健身，一时之间成为整个科室的传奇。
　　终于有一天，王医生站在温医生面前，说要露一手绝活。
　　他脱掉外套，露出里面裹着紧身黑色背心的若隐若现的身材。
　　“温医生，你看这肱二头肌怎么样？练得不错吧？”
　　“……”
　　王轩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你看看，还有这发达的胸肌，怎么样？”
　　“……王医生。”
　　王轩沾沾自喜：“什么？”
　　“你很闲吗？”
　　“……”

　　小姑娘如愿以偿地加上了杨和的微信。
　　刚刚通过请求，那边就发来一句话。
　　「姐姐你好^_^」
　　杨和礼貌地回道。
　　「你好」
　　「我叫付祉祎，早两个星期我就注意到你啦，觉得你特别有气质」
　　杨和想起露露说的那个“气质”，忽然觉得好笑。
　　「谢谢」
　　「姐姐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
　　「那你有喜欢的人嘛」
　　「有」
　　「欸——好可惜T T我还想勾搭一下你呢」
　　这个小姑娘倒是有趣。
　　杨和问。
　　「你多大？」
　　「再过几天就满十七岁啦。」
　　好小。
　　「年龄差这么大不会觉得老么？」
　　「什么呀！姐姐这个年纪哪里算老，又美貌又温柔又知性，是好多小姬崽的梦中情人欸o(TωT)o 」
　　杨和笑了。
　　现在的小孩子说话真是口无遮拦。
　　「以后你会找到适合你的人的」
　　「那姐姐，你喜欢的人适合你吗？」
　　杨和愣住。
　　小姑娘等了又等，终于在十多分钟后等到一条消息。
　　「我可以让她变得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