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友(gl)》贼道三痴粉

27、余荫山房

　　27、从周如心住处到余荫山房并没有直达车坐。转车的话，也要转几次，不过路线问题根本难不住林素卿。她提出了一条周如心肯定不会反对的路线：先坐一趟车去大学城，在大学城南亭渡口坐船去南村渡口，然后慢悠悠走过去。
　　确实，周如心一听就同意了。
　　于是坐车去了大学城，不管批判者怎么说大学城的不靠谱或者纯粹政绩工程之类，也不能否认大学城还是比较漂亮的。
　　南亭村渡口前的古祠堂、大榕树，都非常的让人有出离大都市之感。
　　大榕树下面有一些零星的石凳子让等船的人们歇息，周如心两人到的时候，上一班船刚走，于是两人选了个靠近水边的位置坐下慢慢等下一班船的到来。
　　河水难得的不脏，风吹来，江面泛起层层涟漪，周如心很喜欢这番情景，尤其啊，她转头看看身边坐着的林素卿，嗯，尤其身边这个人，是素卿。
　　“素卿见惯了比这大得多的江面吧？”周如心想起林素卿念书的大学所在，那个城市啊可是有着八百里洞庭的呢。
　　林素卿笑笑：“当年除了呆在学校努力念书，就是四处打工，还真没有怎么出去玩过。”
　　周如心想起何洁莹曾经说过的话，有些心疼素卿：“那以后我多陪素卿出去游玩吧。”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哦，以后如心要多陪我呀。”
　　船还没有来，周如心看着泛波的水面，忽然就想起一件趣事来：“素卿可知晓岳麓山脚下湘江边曾有朱张渡？”
　　“朱张渡？”林素卿想了想，猜道：“朱熹和张栻？”
　　“嗯，是啊，据说是朱熹和张栻当年常经此渡口来岳麓书院讲学，素卿也知道啊？真是厉害。不过现在什么踪迹都寻不见了。话说大一的时候我们班长组织大家在传说中的朱张渡口踩过江滩去到江中心办烧烤晚会，去的时候天色还早，大家带着各种烧烤用品兴致勃勃的踩着江滩去了江中心开始烧烤，结果你猜后来怎样了？”
　　林素卿想了想，正要回答，就看见渡船已经靠岸了，于是先拉着周如心上了船，倚在渡船的栏杆边，然后说道：“既然如心叫我猜，肯定发生了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吧，嗯，是不是到了夜里江水涨潮了，然后你们就被困在江中心了？”
　　周如心给了林素卿一个大大的笑脸：“哇哦，素卿你真是太聪明了，我们这些从小在小山村里长大的孩子们，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涨潮退潮，自然也不清楚原来随着潮涨潮落江水也会下降上升啊，结果那天我们一班人活活的困在江中心一个晚上，哈哈哈，不过因为是夏天，也不会冷，那时候大家年轻啊，一边慢慢吃慢慢烤，一边闲扯，原本还有些生疏的大家一下子都亲近起来了。等到第二天早上退潮了我们才回去学校，临回去的时候大家还彼此恋恋不舍呢，后来才知道，就是那个晚上，我们班就成了两对儿。”
　　“那如心当初就没有看上谁么？”林素卿笑问。
　　周如心乐了：“我那时候就知道跟书本约会。而且啊，你知道烧烤多半都是肉肉多，难得一次那么多肉肉吃，对于我来说那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哈哈，我对那晚的印象主要就是吃吃吃了，嗯，还有就是，江中心草丛里蚊子真心多啊。”
　　林素卿一听，显得惊讶的看着周如心：“呀？如心当年居然是吃货么？”
　　周如心想了想：“吃货倒不是，只是平时学校食堂里饭菜确实清寒些，年轻时候也不管什么减不减肥的，所以，遇到那种可以尽兴吃肉的机会，与我而言确实是难得的。”
　　林素卿听着这些话，一时间沉默了，如心就算什么都不说，也可知当年她肯定过得很不容易啊。这个人啊，对于过往的艰难从来都不提。
　　船到岸了，林素卿牵着周如心小心的走上岸边，南村渡口这边跟大学城那边简直像两个世界，如果说大学城那边是城市，那么这边就是乡下的感觉呢。
　　不过，周如心很喜欢。走在沙石的路上，看着路两边恣意开放的野花，周如心恍如回到了曾经，还是那条上学的路，一路伴随她的是路两旁开得无比灿烂的野花。
　　这一恍神，没有注意看脚下，结果就踢着了路中间凸出的一块，眼看着周如心就要一个踉跄摔倒，身边时时注意着的林素卿赶紧拉住了她。
　　只是拉的时候大力了些，结果周如心没有摔倒，却几乎整个人被拉进了林素卿的怀里。
　　周如心觉得自己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这么大个人，走个路都会摔跤，这般被素卿环住在怀里，真是羞愧。
　　她赶紧站好，林素卿自然也松了手，只见得周如心一瞬间羞得耳朵都红了，于是轻笑着打趣她:“如心，地上有金子捡吧？”
　　又走得几步，周如心才道：“是啊，千金呢，刚刚素卿不就捡到一个？”
　　林素卿听了，笑盈盈的看着她：“是啊，好大一个，真不想放手。”
　　听着这话，看着那笑容，周如心莫名的又想起季错那个小流氓，啧啧，怎么感觉素卿也有点儿小流氓气了。
　　干脆不再说话，只顾向前走去，一段砂石路之后，是一条长长的巷子，巷子两边人家种着各种的花花草草，都长得很是欢腾，偶尔有在墙根乘凉的小狗小猫，周如心都欢欢喜喜一一凑过去看看，林素卿跟在她身后，倍觉岁月静好。
　　在路途，林素卿买了两瓶水，和一些饼干，周如心觉得没有太多必要：“我们逛一会儿就出来了嘛。”
　　素卿笑笑：“反正也不重，拿着先吧。”心里想的却是“你是根本就恨不得住那里面的人，说什么逛一会儿就出来。”也不说破，只是将东西都一个人拿了，周如心看着有些不好意思，到底是抢了一瓶水去拿着。
　　目的地并不算远，走过这一段长长的巷子，拐过几道弯，再走过一段显得有些古香古色的石板路，就到了余荫山房的大门口。
　　周如心本来想去窗口买票，结果素卿说早在网上买了，门票价格本来就不贵，还打八折呢。
　　好吧，周如心觉得以后只要跟素卿出门，估计自己只要做一个跟屁虫虫就好了。
　　进了门，里面跟外面像是两个时空，廊宇飞檐，青石板路，精心布局的院落，到这里来的人又不多，越发显得幽清。
　　周如心最喜欢那些可在廊柱上的对联，细细的一一看去，也有个别字迹实在辨认不出，就去百度上搜来细细对照，当然也喜欢里面栽种的各种植物，哪怕是不认识，多看看也是开心的。
　　距离上一次过来也有些时月了，周如心发现入门右手边多了个院落，仔细一看，明显是后来加建的仿古院落，这样的建筑，周如心是不大喜欢的，不管看起来多么的古香古色，始终是仿冒而已，没有岁月沉淀出来的韵味，所以不打算进去看，只是林素卿并不清楚这些，所以率先走了过去，周如心觉得没有必要对这个新建的院落诋毁一番，犹豫了一下也就随着素卿走了过去。
　　一进去就发现这边是建来商用的，有吃的，买纪念品的，书画展览的，一般旅游景点可见的那些“套路”这边都有，周如心轻轻叹息了一声。
　　素卿耳朵很灵敏，立刻就听见了，问到：“如心以前来过吧？以前这边怎样？”
　　周如心回想了一下：“印象里以前是没有这个院落的，所以也就没有这些铺面。”
　　林素卿想了想：“如心，这个年头，大伙儿不奔着钱去的太少了，何况，要想能够好好维护这样的古建筑，本就花费不菲，刚刚你也都看见了，靠门票收入是不大可能的…”
　　周如心笑了：“素卿，我并非不食人间烟火之人，只是觉得现在的旅游景点千点一面的感觉，商用就商用吧，可是这些店面根本没有充分展现各个旅游点的特色，我有个同学曾经笑着说过，中国国土面积这么大，只可惜，一个一个的城市看过去，除了规模大小之外，没有多少区别，似乎都是一个模子套出来的，挺可惜的。”
　　林素卿看看四周，打趣到：“那还是有些特色的嘛，你看看，北方的旅游景点肯定不会卖双皮奶、姜撞奶吧。”好吧，所以说，素卿真是妙人儿。
　　理解是理解，只是到底两人都不会喜欢这种感觉，于是两个人走过相连的长廊过去，开始慢慢去细赏这名园的风光。林素卿最喜欢那个八角亭，八个方向看过去，景致各不相同，那个年代的读书人确实有其风雅之处。
　　周如心却在小姐楼沉吟了许久，无论多么美好的景色，若是一直只能困守在一方小姐楼上看着，漫长的岁月该是多么无趣。
　　她跟林素卿说：“从前读《牡丹亭》真的是不明白，去后花园看看花怎么都可以让杜丽娘那么兴奋呢，直到亲自来看这小姐楼，据说当年这瑜园的小姐是很少被允许下楼的，忽然就完全明白了杜丽娘当初的心情了。”
　　说着不知又想起了些什么，再一次轻轻叹息了一声：“从古至今，女性的天空总是低的啊。”
　　听着这声叹息，林素卿认真的说道：“到底今时不同往日，关键是我们自己怎么看待自身。中国几千年来的文化传统中，女性总是依附男性而生存的，所以才会觉得女性的天空很低很低。实际上，现在的时代真的不一样了。只要我们自立自强，相信凭自己的双手可以拥有自己的一片天空，那么我们就不会成为男人的附属品。就像今天我们听说的故事里的那个女人，其实她本身完全可以自己去创业，凭借这些年的人脉，自己就可以想办法打理好一份生意，是她自己不肯离开那个男人吧，性格决定命运，她的结局其实是她自己决定的。张爱玲说女性的天空是很低的，那也是因为她那一辈子都没有能走出胡兰成的阴影吧。”
　　周如心想了想：“素卿你说的是有道理，只是，说什么男女平等，始终还是不大可能的吧，不然为何身居高位的女性如此的少呢？”
　　林素卿笑了笑：“上帝造人，原本男女无论先天的生理上还是后天心理上就有很多的不同，也就注定了我们在职业岗位选择上肯定不会相同，当然这里面有千百年来男尊女卑的阴影作怪，但是也不可否认，主要还是很多女人打从心底里跟愿意在家好好的相夫教子啊，如心你的女同事们又有几个会有向上爬的野心呢？”
　　周如心想想：“很少，大多数的女同事们想的都是嫁一个好的丈夫养一个好的孩子。”
　　“那不就是啦，所以说啊，天空的高与低，其实也是一种自我认知而已，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如心不要想太多啦，来，多笑笑，少长皱纹。”林素卿说着说着就有些戏谑了。
　　周如心难得配合了一下：“笑多了会长笑纹的啊。”
　　一说起这个，两人不约而同想起前些日子看过的一则趣闻，说是外国有个女子为了不让自己长皱纹，足足三十年不笑，哈哈哈，真是够了。
　　两人一面忍不住笑着，一面彼此凑近细细看着对方的面容。
　　“如心如心，你都用什么护肤品啊，看看，我们两个明明同年，我都长鱼尾纹了，你这面庞儿还是光洁如初。”林素卿啧啧道。
　　周如心想了想：“我都不用任何化妆品的啊，天天都是清水洗脸，嗯，估计是我长得比你胖的缘故？据说胖子皮肤不显老。”
　　林素卿一听：“哎呀，如心你真好养，看吧，化妆品对于很多女性来说可是一大笔开支，你居然从来不用。”
　　周如心笑了，莫名的想起了那天关于包养的话题：“是啊，我这么好养，你是不是很想包养啊？”
　　即使知道周如心是因为彼此熟悉了随口玩笑话，林素卿还是收敛了笑容，很认真的回答了一句：“嗯，很想。”
　　周如心听着这声音怎的一下子显得认真了？看看素卿收敛了笑容的脸，又下意识瞄了瞄她的眼神，这个人的眼睛沉沉静静的，清晰的倒映着自己的面容，周如心忽然觉得有些心慌，赶紧借口想去看看院子那边的梅花树，急急的走开了。
　　一面走开一面唾弃自己“周如心你慌什么慌，不就是朋友间一句玩笑话嘛，嗯，以后真的不要再开什么包养的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