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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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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先生，请等一下，先生！”
骄阳似火，戴着类似于土耳其人的层帽的妖怪小贩急匆匆地在会场外的人群里穿梭着，一双眼滴溜溜地四处旋转，寻找他认为是值得一宰的肥羊。
“不来一张票吗？位置上佳，视野独特……或者您更喜欢来一张户愚吕队的集体合照？可别说您不知道他们！上届的冠军，难以捉摸神出鬼没，我的同伴们花了好长时间的追踪踩点才弄到几张合照……”
被他穷追不舍的男人身着一看便价值不菲的黑色西装，温文尔雅的面貌带有明显的东方血统，却因为斜斜的一道刀疤对整张脸的气质都造成了颠覆性的逆转。
他拿起像素模糊，明显是偷拍的照片，端详了片刻后说，“谢谢，但是我不需要。”
“为什么不需要？”小贩瞪大了眼，“我看得出来，客人您对他们很有兴趣！你看看这照片，上面有四个人，这是很难得的！我的同行们大多数都只能拍到只有三个人的照片，因为……”
“因为其中一个人总是会很不巧地呆在拍摄的视野盲角里。”
“是这样没错，”小贩欣喜地接口，片刻后又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可是客人，您又是怎么知道的呢？难道您也是干这行的？
“因为，”黑发男人头也不抬地从随身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燃。“她总是习惯呆在别人难以察觉的地方。”
白烟迭起，他向小贩身后的灰袍人影点头示意，“初次见面，早安，你为什么没有与他们一起去看里御伽队的比赛？”
小贩惊愕地张大了嘴。他几乎是下意识回过头，站在他身后的灰袍人存在感稀缺如一阵寂静的风影，兜帽下的阴影无声地凝视着西装男人。
“我在找你……”她停顿了片刻，似乎在回忆对方姓名。
“左京。”黑发男人微笑地接上她的话。
“哦，是的，左京。”纤白的手指一张一合间白色纸条重新出现，低下头看了一眼落款，拢着灰袍的少女点了点头，声音却依旧带着些许的恍惚意味，“我刚刚想起，你说过，关于我的记忆……”
户愚吕队的名头像是某种不可靠近的瘟疫，明明是会场外热闹鼎沸的场景，却硬生生地在两人周围隔开了方圆十米的空地。先前贩卖偷拍照片的小贩早就逃之夭夭。左京吸了一口烟，慢慢地开口，说的却是全然不相干的东西。
“以你现在的状态，可以发挥出多少实力？”
对方没说话，如烟灰般色素浅薄的眼瞳呈现出一种来不及反应的茫然。像是罩了雾，所有的真实理智与情感都被覆盖其下。
“我看过你完成的任务记录，基本上保持着非常高的完成率，但偶尔会因为在一些出乎意料的小事上犯错误。”左京的声音平淡没有任何波动，仅仅像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虽然之后都会杀掉雇主，但精神上的问题依旧有迹可循。只要有心，击败你就像喝水一样简单。”
“是这样吗？”少女面上渐渐浮现出困惑的神色。“我不记得了……”
她神色认真地补充道。“不过我会努力帮你取得胜利。”
“希望如此。”左京骨骼分明的手指掐灭了烟。他将一只PDA交给灰袍少女，对方乖巧地伸手接过PDA，依旧直勾勾地盯着他，“这是什么？”
“报酬，不是吗？”左京笑着说，“你想要的记忆。”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少女有些苦恼，她的下一句话出人意料，“我能把你杀了吗？”
“我不会做这种没有美感的事。”左京淡淡地说。“不过如果你不相信我，我可以提前告诉你它的内容都有什么……例如说，你的名字。”
他朝少女彬彬有礼地笑了笑，“出于社交礼节，我觉得之后应当互相以姓名相称。”
“不是吗？铃小姐？”
——假如让时间回到半分钟之前，凛一定会给那时候的自己一个耳光。
“你要找的人到底是什么样？”
一刻钟之前，刚看完里御伽队比赛的飞影与藏马找上门来，目的很明确：“你不能告诉雪菜我是她哥哥。”
“可以，你围着绞首岛跑一百圈的话。”凛顺口道，“跑一圈拿剑在酒店大门上划一条线。”
然后……飞影瞪了她一眼，就真的开始跑了。
凛：“……他好可爱啊。”
藏马：“我也这么觉得。”
……然后，在现场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她顺口就把那个问题问了出来。
“就当我没说。”凛很后悔。在她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对方一直处于千年难得一见的埋首沉思状态——即使在学科考试时，也根本没见过的景象。
什么样？藏马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啊，女的，妖怪，跟他有仇，他想杀了她……再说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大千世界，茫茫人海，不是当事人，哪能那么容易就找到另一个人呢。
“没关系，”藏马愣了愣，碧绿眼眸中再次晃过一丝笑意。“我只是在想，要怎么跟你形容她。”
“漂亮吗？”凛不假思索地道。
“……你的思考插入点也是很清奇。”
“根据这几天我看过的妖怪，长得能看的实在很少。”凛如实道。
说完她又愣了一下，“啊……不对……好像女妖怪都挺漂亮的。”花羽啊，雪菜啊，会场的主持人啊，幽助形容的结界师啊……
藏马被她逗笑了，“那你想我怎么回答？”
“假如漂亮的话，你可以说说是哪种类型的漂亮，”凛友好地给予建议，“例如说，是像会场主持人那样可爱的，还是像结界师那样性感的……”
“假如不漂亮的话？”
“那就不要跟我说了。”她十分爱惜自己的眼睛。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回了酒店门口——大门上居然已经有十几道划痕了。凛目瞪口呆：“我该说是一千圈的。”
藏马揭穿事实：“他会直接给你一剑。”
“这种时候就交给你了。”凛又再次做了一遍她那个潦草的应援动作：“Fighting！”
藏马：“……”
他既无奈又好笑，原本想说些什么，目光滑到她身后，却突然愣住了。凛若有所觉，她飞快地转身，却只看见丛林后一抹鲜红色的裙角。厉风掠过身侧，徒留残影，原本站在原地的人已经不知所踪。
“藏马！”
……
天色有些暗了，浓卷的乌云一层层自天边涌来，将尚还明亮的天光尽数遮挡。
“这是要下雨？”桑原站在窗边，看着天空嘀咕，“他们居然还不回来。”同样是看完里御伽队比赛，为什么乖乖回到酒店房间的只有他一个？其他人私下的生活怎么这么丰富？
门被撞开，以拿着酒瓶的牡丹和温子为首的浦饭队亲属们大咧咧地闯进来：“我们来玩啦——诶？怎么只有和真你一个？”
“这种失望的声音是怎么回事？”桑原嘴角抽搐，“尤其是那边那位，你的表情真不像我和你有血缘关系！”
“你的伤还要不要紧？”雪菜担心地看着他。
“没事没事，小菜一碟，一起来玩吧~”
“你的脸色变得也很快嘛。”牡丹吐槽他。一转头，看见又一个人推门进来：“飞影你回来啦——玩牌吗？”
飞影的目光在她们中扫了一圈，直接问萤子：“你妹妹呢？”
萤子愣了一下：“她还没回来。”飞影“啧”了一声，直接在飘窗上坐下了。
“飞影，来玩牌啊~”
“我不玩。”
“来嘛来嘛，很好玩的。”
“……”
细小的雨点落在脸颊上，顷刻之间，便扩散成豆大的雨点，倾盆大雨轰然而下，即使身在细密的树林深处，也无法遮挡一丝一毫。
凛停下步伐，无奈地抬头看了眼阴沉沉的天。以她的速度，自然不可能跟得上藏马，现在天色又这么昏暗，连回去的路也难以分辨，早知道就不要追出来了……唉，事到如今，再后悔又有什么用啊。
“希望不要又发烧。”摸了摸额头，她暗自祈祷。
漫无目的地往前行走，冰冷的雨点毫不留情地从头顶浇下，连同晦暗不明的天空一起，将连日烦恼的心绪搅得更加混乱。凛下意识地摸了摸心口。
然后，她看见了。
站在料峭的海岛悬崖边缘，红裙的长发少女，以及她对面的藏马。
——“我只是在想，要怎么跟你形容她。”
“我的天啊，长这样的话，”凛想，“即使你直接跟我说漂亮，也是足够的了。”
海风吹起少女的裙摆，层层叠叠的红色蕾丝像是绽开的蔷薇，漆黑长发如瀑垂落——即使在风雨中湿润如摊开的海藻，也丝毫无损那张脸的美貌。每一处五官几乎都精致到了极点，下颔略尖，更为洋娃娃般的容颜添了一分凄丽凉薄。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是一种仿佛红水晶般光华剔透的鲜红色泽。顾盼间红瞳眸光潋滟，除凄艳二字之外，竟难以再形容分毫。
他们在说什么？雨声太大了。凛往前走了两步，耳边却依旧只有雨点的杂音。
她看见少女笑了，她的笑脸和瞳眸的颜色如出一辙，带着一种甜美的猩红。与那猩红比起来，少女的长发太过于乌黑，肤色又太过于雪白，但因为围之不去的哀艳气息，比起城堡中不谙世事的白雪公主，更像是因情而死的艳鬼，或者邪术里束缚灵魂的洋娃娃。
少女雪白的指尖触上少年同样苍白的面颊，然后——
吻了他。
“……”
喉咙里仿佛梗上了一块不上不下的石子，并不大，也不疼痛，只是堵住了所有能够发出声音的渠道。
雨点将身体变得更加沉重，心脏的搏动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晰。心口中有什么东西，仿佛在呼之欲出。一分一秒，在被雨丝割裂的世界里，在与自我面对面的狭隘空间中，毫不留情地让她意识到一个事实。
“我，大概是喜欢南野秀一的吧。”
与此同时，她终于听到了藏马的声音——
“我找到你了……RIN。”
轰！
前所未有的能力波动，以两人为中心炸裂迸发，如同一场来势汹汹的海啸，力量的潮浪比倾盆大雨更为喧嚣浩荡，顷刻之间，方圆之内尽被席卷吞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