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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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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幽助死了。
从决赛参加地回来后,迎接凛的是好不容易恢复了坚强的萤子,和依旧沉浸在悲伤里的养父母。满载荣光的金杯抱在手里,在面对着黑白的少年遗照时,却像是某种遗憾的象征。
……才怪。
“幽助说他能复活……但是需要时间。”在两人帮忙照顾醉酒的温子阿姨时,萤子这么悄声对凛道,语气中充满了本人也不知道的不安和希冀。“我能相信他吧?凛?”
“……当然可以了。”瞟了一眼惶惑的少女身后絮絮叨叨,漂浮在半空中满脸不满的死去少年幽灵,凛慢半拍地答道。
从十一岁开始,她便发觉自己开始拥有能够看到灵体的能力,但因过于惧怕连萤子都不曾告知,只是无用功地随身携带高压电击器和急救用品。
但尽管如此,凛也没有想过,有一天她居然会看见幽助以灵体的方式出现在自己身边。
不是说好了会保护萤子的吗,你怎么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呢?
“那就好,”听到妹妹肯定的答复,萤子总算是松了口气。她绽开多日来第一个毫无阴霾的笑颜,“听你这么说我就安心了。”
“这么相信我?”躺在床上的温子翻了个身,凛重新给她掖了掖被角。另一边萤子麻利地收拾着屋里乱七八糟的摆设,地板被擦得干干净净,两大袋垃圾整齐扎起放在玄关下靠近门口的地方,整间屋子焕然一新。
停下动作,萤子略微想了想,“因为凛很聪明啊。”
她掰着手指一一细数,“从小学就全校第一,跳级跳得比我还早毕业,统考时以全额奖学金进入明星高中,前几天还拿了奖,不是吗?”
萤子眼里自然而然便流露出真实的快乐心情,片刻之后又有些难过。“对不起,因为幽助的事情,没能好好地祝贺你。”
凛定定地看着她,琥珀般的透剔眼眸难得地有片刻柔光。仿佛于某个暖阳春日,冰雪尽销,一切寒冷与严酷皆无息化作涓涓细流,毫无顾忌地抒发着对灿烂明朗季节的歌颂,涌露出明晰清澈的山石。
“没关系的……有你是我姐姐,我就很幸福了。”她低声回答,顺便无视了那个一边大吼着“萤子居然不相信我相信那个两面三刀的女人”一边满屋子乱滚的白痴幽灵。
从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学科竞赛集训中解放出来,凛发现自己除了需要重新适应他人已经开始了一个多月的高中生活,还面临着种种成为学园偶像的烦恼。例如说不认识的人在校园里热情寒暄问好,回家路上还有人继续尾随。
“看,只会学习的白痴!我生前最讨厌的类型。”站在等待新干线的站台前,还能听见背后漂浮着的少年幽灵指着跟踪者,恶狠狠地向旁边坐在船桨上的粉色和服少女吐槽,“长得像颗花椰菜……”
“的确,女孩子都不会对这种男人有好感的。”一看就很不靠谱的引路使妹子点着头,挑剔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鬼鬼祟祟的一看就知道很没男子气概啦!连告白都不敢算什么男人。”
凛心说承你吉言,她一点都不想要有人告白——但像是听到了两个非人类存在的交谈,身后的跟踪者踟躇了片刻,终于离开了电线杆,朝她所站的方向走了过来。
“呃,那个,我是海藤优。”
大概没有什么比一见钟情的女孩更加适合橡皮擦这个职业,在那双浅褐色的眼睛直视着自己的时候,预先准备好的华美辞藻都烟消云散,徒留一片空白的大脑。海藤优只能隐约听到自己变了调的声音,“和你一样,也是盟王学园的学生。”
这种时候应该怎么做,自我夸耀?不不不,会给人留下浮夸的印象。隐晦地暗示好意?这不是给人装作听不懂的机会吗?该如何婉转,而又直接,最好让对方自然而然地觉得“这家伙不错嘛!”,给未来发展的机会……等等!没时间了!
“我知道你是雪村凛。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吗?”
……糟糕透顶。就是普通的大白话。
幽助喷了:“他说啥?交个朋友?以为这是八十年代的电视剧吗?”
“呃,我想要听到的告白不是这种告白啊……”牡丹也很纠结。
“应该更帅气一点——‘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女人’!”
“不,更土了。”
凛偏头看着他,内心深处充满了想要掐死那两个看戏的家伙的欲望。奈何人家是灵体根本碰不到摸不着……冷淡的视线看得海藤脸上显出局促的神色。
“抱歉,我对告白这种事不感兴趣。”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少年僵住了,新干线轰隆隆地开进了站台,凛从他身边走过。直到车门关闭,他都没有再做出任何其它的反应。
凛站在车厢里靠近车窗的位置,听见身后幽灵在朝引路使嘀咕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凛她可以听见我们说话啊?”
“一定是你的错觉啦。”引路使大大咧咧地翻阅着手里的账本。“灵界记载里的她根本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褐发少女安静地站在车厢一侧,玻璃中映出纤细清丽的容颜。她面无表情地凝视着车窗之外混沌不明的黑暗,像是在看着一个巨大的笑话。
盟王学园的学园祭是在每年第一学期下旬举行,正好是七月夏季的时节,气候温暖会令参加者的热情也变得高涨,也适合在学园祭结束后的夜晚举办俗称“情侣盛会”,大家一起围着篝火跳舞的后夜祭。
就算再怎么对学园祭无感,也必须服从教师的分配参加学生剧院里的演出,这大概就是优等生的烦恼。大概是在入学简历中特长一栏里填上了乐器的缘故,五楼音乐阶梯教室里,凛被教音乐的中村老师拦下了。
“你说你会演奏乐器,可具体是些什么乐器呢?”
“初中在轻音部里学了一些。非常冗杂,实际上都不太精通。”
“在学园祭的时候演奏钢琴可好?只要一下子就可以了,给两个社团的演出间做个衔接。”音乐老师哗哗地抖动着手里的曲谱,白色纸张上印刷着黑色的音符。“是轻音部某位社员的重编曲,难度不会太高。”
“可以是可以,”凛想了想,“但为什么要找我?”
“原本那位社员已经请到人演奏了……但是对方突然因为家里有事而不得不缺席。”音乐老师叹了口气。“好像是家里有人生了重病,真惨啊。”
“因为家里有人生病而不得不缺席”?这熟悉的理由……似乎自己在参加竞赛时也有人提起过。凛直觉地挑了挑眉。“是谁呢?”
“好像是和你同班的南野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