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者》拂风落花

2、报国——论国

　　光阴于一瞬回溯。

　　严冬刚刚过去，初春尚未临至，来自北漠的冷风依然肆虐于此地。

　　一处幽静庭院里，少年持剑对着亭中一块立石不断重复着劈砍的动作，身着简装，似完全无视这令人窒息的寒气侵蚀。

　　虽未及冠，却已经练就了一身同龄人远未能及的高大且强壮的体魄。

　　眼眸中透露着专注，脚踏地坚实稳重，身随心动，手臂运力手腕用劲，又是向前挥动的一剑，狠狠劈砍，立石毫无动静，只是稍稍细心看去，却能看见石身上已经留下了数道剑痕，或潜或深，身旁还有众多的碎石残砾，再细细看去，立石竟是嵌于一块巨大的石基之上，原先应该是一块巨石，只是其余的石体早已被外力消磨去了。

　　再一剑，立石中分蹦出一块残石，弹落于地，少年这才停下了挥剑，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身体也活络了许多。

　　“家子，家主令你到书房去。”，走廊上行来一名家仆匆匆道。

　　“好，待我宽衣，即去。”，少年收剑，拿起了放置在阶上的衣物，应答着穿上衣裳。
　　随后出了庭院，前往父亲所在的书房，门扇微开，少年向内探了探，随后手轻轻叩了门，“父亲。”。

　　“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吧。”，屋内的人起了身。

　　“是。”，少年推开了门，走进了书房。

　　陋室之中，一抹微光映入窗，照射着一长一少。一人站于窗前，一人立于身后，相谈。

　　“溪儿，你可知，为父为何给你取字为溪吗？”，年长之人侧身背立，温和的脸庞上露出一抹罕见的肃然。

　　“奚，字意世世代代，与水交融，是为世代流淌之水，父亲之意，溪儿会了。”，尚年少的子车溪认真答复。

　　“正如此。子车一氏，诞于五仙，立于荒，后侍灵王，奉命王，拥殇皇，又卫殇族白氏至今，忠心诚挚者辈出，于是立足至今。”，父亲转过身，对于子车溪的回复作肯定，语未必，缓缓踱至人前，“但，更重要的是，历代先人皆为国为民者，获民心者，方为子车世家拥而立。溪儿，如今白皇一脉尚存民心，如今西擎国力虽强，或可败我浩瀚，但未必能服我浩瀚国民，记住，卫我白氏，是你一生之责。”

　　“是”，子车溪扬首抬眸，思绪震动，片刻，肃然合袖举礼，撩起长裳，单膝跪地，“溪儿，谨遵父亲之言。”。

　　“近来擎国在边境屯兵，或要举戈，为父受命，前往领兵戍边。”，父亲淡然背对。

　　“父亲？”，子车溪听人言，瞳孔一缩，猛然抬头，擎国国力强盛，其中野心，路人皆知，此行怕是凶险万分。

　　“子车家男子，当立于国疆，有何可忧。”，父亲又是轻沉，仰头望向了窗外，斜晖映射，夕阳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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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及冠，西边敌国数次叩关于御边，战事频繁，父亲马革裹尸，御边受掠，边民无处耕作，大量难民随之流入中境。

　　君都城中，街道之中，多见逃边难民贩妻卖儿入官商家为奴作婢，独坐于凄清酒楼之上，手执杯数饮，另一手紧握腰间配剑，恨不能御马行边，烈酒入喉，但觉无味。

　　不觉呢喃，“当今白皇治下，虽尚未逢乱世却已有乱世之象了。”，事实如此，当今白皇白未疏面对西面日渐强大的擎国不是争强兵备，反而是想着求和以及联合南境同姓代殇皇，与后殇一同牵制擎国，殊不知后殇诸侯割据，君权衰微如何顾得上东北中境的弱小周辅。

　　“哎，这位文士说的是。”突兀的一声赞同从身后传来。

　　子车溪转身看去，只见一位俊秀的出尘洁白衣墨发少年轻轻弯眉，一双异于一般墨人的淡墨色眼眸极为吸引人，坐置在另一桌案与同座几位友人似笑非笑的对视了几眼，对着他举杯朗声道。

　　见着有人附和自己的无心之言，只觉略显窘迫，便也举起酒爵向其示意，强颜欢笑几声回应。

　　“不知义士是哪位世家子弟？”，白衣少年并不止于此，站起身来，举起酒爵，向着这边走来，温润如玉的脸庞上露出不属于那般年纪的顽笑，犹然生出天然的亲和。

　　“子车世家，不知这位公子是？”，子车溪见人如此熟络地和自己交谈，不由也随着人站起，细细打量了白衣少年，服饰倒是颇为华丽，不似寻常之家可穿。

　　“白家。”，白衣少年倒是颇为爽快，不等子车溪继续详问，便曝出自家门姓。

　　如此轻描淡述的回答却是令子车溪心下吃惊，脱口而出，”白家？莫不是。。。”。

　　“青伯白家，庶子白玉。”，那位自称白玉的爽朗少年灵动双目流转泛着慧光望着子车溪怀疑的表情，如此解释了一番，大笑了几声，不顾礼节地举袖拍了拍他的肩膀，“子车子，你还未告知我你的名姓呢。”，调笑间加了一个临时的敬称。

　　“子不敢当，名，单一个溪字，白玉称我为子车溪便是。

　　“溪，潺潺济世水，好字！”，白玉又是轻露笑颜，淡墨色的眼眸微微闪烁，放下手中酒爵，正式做了一个揖礼，便又踱步近了人身侧耳语，伸出手指示了几位行为浪荡却极为洒脱的少年所在酒桌，“方才白玉与几位友人在一旁饮酒，偷闻溪子自语，方觉我浩瀚局势真如溪子所言，便厚颜前来请溪子一同与我几人畅饮论谈几番，不知可不可以？”。

　　“溪能与白玉相交才是溪之所幸。”，子车溪只觉得面前之人宛若通透白玉，能令近其身者皆受其光泽浸染其温润，脸上亦不觉显出了笑容点了点头。

　　一群有志少年在君都城中的酒馆之中，畅饮，论谈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