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月未殇》蕉瑟黎

21、有钱了

　　三天后。
　　精灵城堡，地下一间昏暗的房中。
　　“什么？他不是秦潇然的弟子？”王上愠怒的声音回响在房间中。
　　地上跪着的人一身黑衣，带着黑色的面具，就是上次那人。他始终低着头，没有正视王上的眼睛，他开口道：“天乾派中混有小人的弟兄们，他们说......”
　　他微微抬头，像是在询问王上是否说下去。
　　“说。”
　　“弟兄们说，从未见过此人。”
　　“什么！”王上惊诧之余，失手摔倒手中的酒杯。
　　“你可给他们看过画像？”王上急切的问。
　　“看过，和本人一模一样。”
　　王上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沉思道：“他没有戴面具，这点我敢肯定。所以那是他的真容，但是那名字......多半是个假名。”
　　面具人始终半跪着低下头，在等候王上的问话。
　　“他不是秦潇然的弟子，那就说明他询问轮回之事是为了他自己，莫非他知道了些秘辛？”王上神色凝重，“或者他根本不知道，而是为了已死去的人？”
　　不论是哪一种，对他来说，慕长殇都是极其危险的人物，他必须查明慕长殇的身份来历，除之后快。
　　“你派人去搜一搜他原先去过的那间房，再找几个修为在天阶以上的人跟踪他，将他的一举一动都回报给我，务必查出他的身份！”
　　“是！”
　　“等一下。”
　　面具人还未起身，静静听候王上的吩咐。
　　“搜完那间房，你亲自去书房查查有谁住过。”
　　“是。”面具人隐去。
　　独留王上一人，他眼神深邃，看破虚空。
　　“你到底是谁......”

　　慕长殇终于找对了路。
　　他两次飞错方向，飞到了黑暗森林里面去，朝着相反方向折回来，飞了一整天都还在森林里，无奈第三次重选了一个方向，坚定不移的飞去，又飞了一整天，终于看到了人烟。
　　他激动极了，久违的感觉从心内喷薄而出，像是离巢远去的燕，在经过漫长寒冬之后归家的那种喜悦。
　　小枭是第一次离开森林，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
　　慕长殇站在高坡上，俯视脚下的小城市。
　　这里原先是村落，住着的都是些没有修为的人类，环境极好，依山傍水，土壤肥沃。村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明明一生不足百年，但他们始终不急不缓，仿佛岁月都难以惊扰他们的生活。
　　然而岁月难扰的人们却没有安然躲过欲望的冲击。
　　因为黑暗森林作为试炼场的缘故，修炼者们源源不断，有时因为方便，便居住在村民家，走时会给一些值钱的金银珠宝作为酬谢。
　　清贫的村民自然是受不起这样贵重的谢礼，起先他们拒绝这些修真者们的给予，后来慢慢的，这种给予变成了规定，继而他们渐渐抬高价格，变成了利益的交易，若是有人忘了给报酬，恐怕还会被索要。
　　原本淳朴的村庄变成了商人的买卖场所。
　　当然，这也不能怪那些村民，谁都希望过上好日子，既然这是一条捷径为何不好好利用？
　　慕长殇朝着那座小城市走去，这里不比那些大城市，没有守卫，任何种族的人来去自如。但为了不波及普通人，各种族达成协议，都会约束来此历练的弟子不可以在此城闹事，更不可以伤害这里的人，违反者将会有严重的惩罚。
　　所以，这里还算安全。
　　“久违了。”慕长殇嘴角噙着浓浓的笑意，好久好久都没有来过了，他有些怀念从前的生活。
　　他步履轻盈，走进城中，小枭跟在他身后，因为人类太多的缘故，他没有背着它，再怎么说小枭也是他的坐骑，却总是骑着自己。但他严肃的告诉它，不能走丢，尤其是在闻到了让它欲仙-欲死的香味时，绝对要把持住。
　　路边的人很多，小枭好奇的四处张望着，它也看到了很多凶兽跟在人族的身后，还有被骑在身下的。
　　“这是什么神兽？”
　　路边的锦衣少年指着小枭，对身旁的人问道。
　　“少爷，这是凶兽睚眦。”
　　他身侧的人低眉顺眼，恭恭敬敬的回答道，那人修为很高，想来是那少年的仆人，少年应该是某个大家族的人，来黑暗森林历练，派人保护着。
　　慕长殇轻笑一声，想自己那时候进森林何时有人保护，自己在杀凶兽的时候师父能帮忙就很不错了。都怪自己拜师早了，家族的拥护还没享受到就受苦了。说实话，他还真羡慕这个少年。
　　小枭听得懂“神兽”二字，感到相当自豪，觉得他们在夸自己，飘飘然的不自觉闭起眼睛，挺起胸膛，背上的竖起的长毛也跟着抖擞起来，连脚步都变得优雅而沉稳。
　　“吧唧”撞上了慕长殇的腿，一屁股坐了下来。
　　“哈哈”
　　少年笑得前仰后合，锦袍都拖到了地上，蹭了一层灰。
　　小枭虽是兽族，但被少年这么一嘲笑也害了臊，抱着慕长殇的腿，脸埋得死死的。
　　“好通人性的幼兽啊！还未开灵智就这样聪明，将来还了得！”
　　少年约莫十七八岁，面容俊朗，头束高冠。他走上前，招呼慕长殇道：“这位兄台好本事，进一趟森林竟带出了如此聪慧的神兽！”
　　“是凶兽。”慕长殇淡淡的说道。
　　“不不，如此有灵性，怕是神兽也不及啊。”
　　少年很会说话。
　　“多谢兄台的赞美。”
　　“敢问兄台是何门派？”少年猜慕长殇不是大家族的人，因为他身边没有人保护。
　　“无门无派，在这座城卖肉为生。”
　　少年惊讶，慕长殇这长相和这一身水蓝色长衣可不像是个肉贩子。
　　慕长殇见少年眼神怪异的打量自己，也明白了原由，他又道：“原先也是个小家族，只可惜家道中落，不得已如此。这身衣服可不是我的，洗澡时挂在树枝上，我以为没人要就捡走了，也不知是哪派弟子的。”
　　少年嘴角抽了抽，说道：“兄台当真是幸运。”
　　慕长殇苦笑着点点头。
　　“呃，那这只神兽......兄台打算如何处置？”
　　“先卖着吧，卖不掉只能杀了改卖肉了。”
　　“这可万万使不得！”
　　少年从地上抱起小枭，使劲抱在怀里死死不松手，阻止慕长殇：“这只神兽我要了，兄台不如就卖给我吧！你开个价！”
　　“也行，既然你愿意买，那我就给你便宜些，一千两黄金吧。”
　　“什么！”
　　少年惊叫一声，他身上是真的没带这么多钱。
　　“少爷，这万万使不得！”
　　旁边的仆人忙着劝道，他真怕少年一冲动就将它买下了。
　　“怎么，买不起？那就便宜些，五百两黄金吧，”
　　少年羞臊，第一次被人说买不起。但恐怕五百两黄金他也是付不起的。
　　“能不能......再便宜些......或者我回家再给你？”
　　“嗯？”慕长殇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俨然一个凶恶狡诈的奸商。
　　“我身上最多只有一百两黄金，能不能再便宜点？”
　　慕长殇细细斟酌一番，点头道：“算我好心，便卖给你吧。”
　　少年乐开了花，觉得相当值，抱着小枭对慕长殇感谢道：“多谢兄台，若是将来有什么难处，尽管来严府找我！”
　　原来是严府的人。慕长殇点头，表情有些惋惜。
　　“阿霖，将一百两黄金付给这位兄台。”
　　少年对身后的仆人说道。
　　“少爷......可是......”
　　仆人面露难色，小心翼翼地提醒他，他们快没钱了。
　　“怎么，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少年斜视着他，面色变得冷峻。
　　“是。”
　　仆人微微叹了口气，从衣袖中掏出拳头大小的钱袋，在掌中变大。里面的黄金发出响声，声音不算悦耳，但绝对很吸引人。
　　慕长殇接过钱袋，什么也没说，看了一眼他怀里的小枭，扬眉对少年扯着嘴角一笑，示意自己离开。
　　小枭啥也不懂，乖乖听着慕长殇和少年的对话，现在慕长殇走了它也不急，因为它知道慕长殇是不会丢下它的。
　　但具体慕长殇要干嘛它什么也不知道。
　　“跟我回家吧，小家伙。”少年喜滋滋的抱着小枭，用下巴蹭了蹭它头上的长毛，十分宠溺。
　　“少爷，你不能在这么乱花钱了，回去又要被老爷骂了。”
　　“怕什么，到时候就说那一千两黄金都是为了买这......小家伙还没有名字啊！快，阿霖，帮它取一个！”
　　“......”
　　“小家伙，哥哥带你去玩好不好？”
　　小枭听懂了一个“玩”字，眼神瞬间绽放出光彩。

　　后半夜，街道寂静无声。
　　一间豪华客栈中。
　　慕长殇坐在窗口，脚伸出窗外踏在楼下厨间的房瓦上。清冷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他托腮望月，时不时低头看一眼街道。
　　“哐当”
　　一片房瓦落到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一只狗大小的影子被吓得身体一僵，背上的毛都立了起来。
　　慕长殇笑了，张开手臂。
　　它脚步轻快，飞快的蹿到他的怀里。
　　“乖，不怕。”慕长殇摸了摸它的头，给它压压惊。
　　“去哪里玩了，累成这样？”
　　“嗷嗷嗷”
　　“原来这里有兽类表演啊。”
　　小枭今天玩得很累，趴在他肩膀上，不多时就睡着了。
　　慕长殇赚了一百两黄金，他再也不是穷光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