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月未殇》蕉瑟黎

18、礼物

　　“你知道！”
　　慕长殇很激动，连失礼了都未察觉。
　　王上觉得慕长殇很反常，明明是他的师父的事，自己不过是说了句知道而已，却这么激动，好像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
　　感受到王上质疑的目光，慕长殇才反应过来，立即解释道：“那个小童平日里跟我关系最好，而且......我对此类事也是很好奇，所以激动了些。”
　　“你的剑呢？”王上带着审视的目光。
　　慕长殇身上并没有佩戴剑，起先王上没太注意，方才仔细打量他才发现自己漏了这么一个重要标志。
　　还是被发现了，慕长殇在心里叹了口气，他耸耸肩，把趴在肩上的小脑袋晃醒。
　　“嗷呜”小枭打了个哈欠，不太愿意醒来。慕长殇伸手拨了拨它的胡须：“醒来了，有肉吃了。”
　　一听到肉，它眼睛瞬间睁得老大，昂首挺胸，动动鼻子，怎么也没闻到肉的香味。只发现了它眼前出现了一个陌生人，他那绿色的头发让小枭想起了这几日一直吃的素食，它很有教养，忍住反胃，努力不打恶心，但嫌弃的眼神始终在脸上。
　　王上愣住了，这凶兽这眼神是什么意思！死在自己手上的凶兽数都数不过来，连幼兽见到他都是战战兢兢，夺路而逃。而这只凶兽怎么就露出这般眼神......莫不是自己脸上有什么？不太可能，自己每天都是干干净净的，在说有不干净的地方下人也会提醒他。莫非方才风吹乱了头发？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很顺直啊。
　　小枭用爪子捂着眼，摇头晃脑，不去想那绿色的头发，这才感觉好些。
　　“咳咳。”慕长殇尴尬的咳了几声，“呃......我这只坐骑前几日长了针眼，看任何东西都极不舒服。想是水土不服的缘故，正想找人治治......”
　　“凶兽也会长针眼？”
　　“咳咳，我也是近日才知。”慕长殇急忙转移话题，“王上请看，我的宝剑在此。”
　　王上也是因刚才的尴尬场面乱了心，听到慕长殇提醒，他点点头，示意慕长殇拿出他的剑。
　　“张嘴。”
　　小枭乖乖张嘴，吐出一把小剑，继而渐渐变大。那剑通体银白，剑鞘雕琢精美，剑柄玲珑，手握处刻有细致的纹理，剑穗为蓝色的流苏玉佩。
　　剑出鞘，锋利的双刃透着丝丝寒气。
　　“你是冰族人？”王上自然是晓得那是把冰剑。
　　“正是。”
　　“那么，那一日青池畔的落雪也是你做的？”
　　“正是。”
　　王上点头，脸上再次展露赞赏的笑容：“不错，你有天生强大的寒气，秦潇然眼光果真是好。”
　　“多谢王上夸赞。”慕长殇谦逊道，“不知王上现在能否告知轮回之事？”
　　“轮回......”王上自言自语。
　　慕长殇恭恭敬敬站在一边，等他开口，但此时自己那颗心扑通扑通的跳着。
　　“轮回之事过于隐秘，还需本王亲自去翻阅古籍，细细查阅之后才可详细告知。这段时间就请你们歇息在城堡里。”
　　又要歇息，慕长殇失望极了。但对方是王上，他只得问道：“不知王上需要多久？”
　　“三天。”王上爽快的说。
　　“那就有劳王上了。”

　　住进这城堡，慕长殇发现了一个重要的秘密：王上吃荤。
　　这对小枭来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慕长殇很委婉的告诉了王上真相，现在它顿顿都吃肉，都能都吃到撑。
　　因为城堡后就是海，鱼类和海兽众多，应有尽有，只要吃得下。
　　慕长殇之前在城堡里过了一夜，那时是晚上，黑漆漆的，什么也欣赏不到，现在他虽不敢满城堡跑，但总算看到了各种各样的风景。
　　是夜。
　　慕长殇把睡着的小枭留在房间，自己一个人沿着楼梯走到了第七层。
　　这里巡逻的士兵很多，见慕长殇一个人跑到了七层来，不免留意下。慕长殇视若无人，既没有询问他们房间位置，也没有叫他们离开。
　　城堡里很亮，夜明珠镶在墙壁上，这里的一景一物他都看的清清楚楚。那条路他只走过两次，一来一回，依稀记得是这样走。
　　这里的布置虽有变化，但毕竟城堡是古迹，他们不会做大的改动。
　　没错，他走对了。
　　拐角处挂着的那幅画还在，画的是一片花木。他曾经站在此处仰望许久，对那片花木心生向往。
　　“吱”
　　轻微的开门声响起，慕长殇打开了门，小心翼翼的，像是不愿惊扰了房中的人。
　　里面黑漆漆的，看不见任何东西，他将过道上的夜明珠取下至于掌中，缓缓推进房间，悬在高处。
　　房间顿时明亮。
　　这间房间已不再有人住，但想必时常有人打扫，所以一尘不染。
　　屋里没有床，只有几张摆放整齐的座椅和一张书桌，靠窗。
　　地板是白色的，不知是什么材料，踏上去会发出清脆的脚步声。
　　他走向窗，掀开白色的窗帘，推开窗。
　　因为屋里亮而外面一片漆黑，所以看不清景观，只有海面上反射的淡淡鳞光，耳边响彻着海浪击石之声。
　　一如从前。
　　他移出一把椅子，躬身坐下。手指按在太阳穴上，侧头望着窗外。
　　海风吹了进来，将窗帘吹得鼓鼓的，慕长殇束起的长发被吹得飞扬。
　　......

　　城堡地下。
　　“他进入了第七层的一个房间中。”
　　一个带着黑色面具的黑衣人单膝跪在王上面前，是一个人类！
　　“第七层......”王上沉思，“他可有做什么？”
　　“没有，一直坐着。”那人如实汇报。
　　王上在这间小房间中来回踱步。
　　“不一般，那人不一般。秦潇然为何让他偏偏来我这里，莫不是他有所觉？”王上喃喃自语，“冰族人。”
　　“你速去查探秦潇然是否有一个叫慕长殇的冰族弟子。”
　　“是。”面具人应声后渐渐隐去，像是归于虚无。
　　房间中只剩下王上一人，他还未离去，随手拿起一本古籍。古籍悬浮于掌上，用灵力将它翻动。
　　可见古籍的珍贵。

　　慕长殇走出房间，轻轻关上门。转身时眼睛往角落处一瞥而过，将夜明珠重新放回原处，下了台阶回到自己的房中。
　　小枭睡得很香，一直没有发觉他离开。
　　慕长殇轻手轻脚的躺到床上，动静特别小。但还是被小枭察觉了，它动动耳朵，小爪子伸长，摸到了旁边慕长殇的手臂。
　　它翻了个身，四条腿抱住了那只手臂，脑袋也枕在手臂上，继续睡了。
　　慕长殇伸出另一只手，顺着它的头摸到背，把它的尾巴塞进被子。
　　他嘴角带着淡淡笑意。
　　慕长殇觉得自己是幸运的，最重要的两个人似乎从未离开他。不论自己相不相信命运一说，那印记的颜色真真实实改变了。
　　经历一段生死，他曾经徘徊在死亡边缘，就在他快要崩溃时，体内那团魔气在自己体内游动，稳固了他的修为，慢慢修补他的灵魂。
　　男人救过他很多次，他都快数不过来了，从前他都是心安理得，没有一点惭愧感，直到最后一次。七万年来他无时不刻不在埋怨自己，一直都是男人在付出，自己不断给他添麻烦，他也想为男人做点事，但是男人的修为比他高很多，根本不需要他的帮忙。
　　这一次或许是一个机会，让自己付出，而他能够坦然接受。不算是回报，只当是......给男人重生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