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回头时，你还在吗》墨家阿瑾

2、贰

　　W刚转到这所学校时，和所有人一样，对陌生的环境有点迷茫，彷徨。不过好在性格使然，让他很快地融入新的环境，新的班级，新的学校。

　　可越是融入进去，越能听到一个人的名字。无论是老师，还是同学，在对话中总能说起那个人，那个叫P的女孩。

　　老师提到她总是赞不绝口，成绩优秀，能力出众，甚至有老师开玩笑说想撬她到自己班当班长，这样自己就能省心很多。

　　男生提到她要么哥俩好的模样，要么便是嫌弃，不理解一个女孩怎么能这么强势，这么凶残。可一碰到她，无论前者还是后者，都会笑着打招呼。说到底，还是能力不如她，心里赞扬或是嫉妒罢了。

　　女生提到她全是一脸花痴样，嚷嚷着说她男友力十足。在和男生起了争端时，总会第一时间跑去找她，寻求庇护，屡试不爽。

　　W便对这个没见过面的女孩好奇起来。在他的生活中接触的女孩都是文文静静的，最疯的也不过大大咧咧，像P这般的，似乎没有。听到众人用曾经一直在自己身上的标签去形容另外一个人，还是个女孩，忽然便有冲动抓个人问问，哪个是她。

　　W有时会想，这样一个人，大抵是高高瘦瘦，剪个短发，十分利落，像个假小子般的存在。嗯，可能就是杨红樱写过的假小子戴安的模样。

　　可真当见着时，W心里全是震惊。面前的女孩小小个，眼睛有点小，长发，长的算不上文静，可也是大气，全是女孩子的味道，笑起来脸上还会有两个酒窝。和他之前设想的完全不一样，这样一个女孩怎么就被人称为母老虎呢？

　　带着心中的疑虑，W不可避免地关注起P来。也就是这么一关注才发现，P的能力确实十分出众。在工作或学习时正经冷静，完成效率极高。和女生相处时，总是搞怪，逗她们笑，帮她们分担事务。而和男生相处时，也并没有那些人形容的那么夸张，只是和其他女生相比，随意许多。大概也就是这点不同，让男生们对她有了误解，而她似乎丝毫不在意。只是这样的不在意，让他莫名有点心疼。在长期和P的相处中，那份心疼似乎越来越重，W忍不住去想，她是怎样忍受众人异样的目光的，难道真的不会难受吗？

　　这份心情在同班的一个男生的吐槽中，压制不住地爆发了。“没有啊，她很可爱啊。”这是心里话，脑海中不自主地浮现起P偶尔犯迷糊的表情，是真的可爱。可越是这样想，越不舒服，板起脸，“别再这么说她，不然我会生气的。”他不想别人说她凶，说她暴力，明明他们都没有真正了解过她。

　　“诶？你是喜欢她吗？这么帮她说话。”

　　男生的话让W心脏不由漏跳一拍，有点慌乱地回答，“没有。”神情有点不自然，很僵硬地转移了话题。也幸好那男生是个粗神经的，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喜欢吗？W心里问自己，没有吧…他这样回答。

　　心中的想法还没理清，那女孩便俏生生站在身边。W有点隐声控，而P的声音恰巧就是他喜欢的那一款，低声时会有种只对你一个人诉说的温柔。怎么总有人说她暴力呢？

　　压下心里的思绪，认真看向女孩时，很轻易地捕捉到那微微泛红的眼眶，不由皱起眉。她…是哭了吗？他想问，可不知道该怎么问，又该以什么身份去问。

　　女孩说完便走了，男孩却收不回目光。喜欢吗？不知道…

　　那天之后，W每次见到P，心里总会有个声音问：“喜欢吗？”问得他心烦意乱，也没注意到P那时的不对劲。

　　一直到隔壁班的好友问起他和J的绯闻时，W才意识到，这件事传了这么广。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这事会不会被极力打压早恋的老师知道，而是想到，P会不会知道了…

　　知道绯闻的那天，W把J约了出来，约在人少的紫藤园。绅士地解释了一番，又希望J能帮忙将这绯闻压下去，别再继续传。

　　J闻言，看着W一脸严肃认真的模样，忽然起了逗弄之意，“你不会有喜欢的人了吧？”J问完却发现那本该回答的人靠着紫藤园的石柱，抬头看着教学楼三层，脸上是不自知的温柔。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里一个女孩靠着栏杆和人交谈，是P。J忽然便懂了。

　　喜欢吗？W问自己。应该是吧，他听到自己这样回答。

　　那晚他想了很久，想到如果自己告白，P会不会答应。想到他们要是在一起了，他能给她什么？什么都不能给…自己还是个学生，所有的一切都仰仗着父母，能给她什么？W忽然便消沉了，将自己闷在被子里，好想快点长大啊。

　　可就算他什么都不能给P，他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她，和她多待一起的冲动。当这份冲动被现实的冷水浇灭时，W只觉得难受到喘不过气来。她怎么了？是不是听到那绯闻想要和我拉开距离了？可是，我不想啊。W想找她聊一聊，却一直没有找到时机，P躲得十分干脆。

　　一次班长开会，其他人聊到□□分组时，W便知道，时机来了。拿出手机，快速点了几下，然后若无其事地放回口袋，凑到P身边，死皮赖脸地就是想看看分组，想看看他在哪个位置。

　　只是哪怕心中有过预想，当真的看到自己在人家心里没有什么特别时，心里还是不免失落。拿出自己的手机，让她看到自己对她的不同，然后耍性子想让她也对自己不同一点。将自己对别人的重视放到那人眼底，总会换来相等的重视。

　　W看着P离开的背影，笑得得意，满心的满足。再次点开□□，几下将P从哥们的分组中调出，和那个单人一组的人换了个个。那组的名字是“ta”。他想让她看到自己的不同，可又不敢让她现在就知道自己的感情，他怕她会拒绝。所以，只能这样。小男生的把戏。

　　他们俩的相处正如W设想的一样，恢复了原状。W在日记里写到，慢慢来，不能急。

　　可哪怕他极力提醒自己，到了毕业那天，W还是忍不住焦躁起来。说不说？说，她不答应，反而不联系了怎么办？不说，以后不在同一个学校，她喜欢上别人了怎么办？W纠结半天，一整天都不对劲，可事实上，他根本不需要纠结。因为那一整天，他们俩都没有碰到过对方…那天W哭丧着脸，安慰般在日记里写，没事，还有机会。

　　他们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因为不同校而断掉，也没有因为时间而淡去。W会不时给P发发信息，他怕她忘了他。可又不敢发得过于频繁，他怕她嫌他烦。

　　他在没有她的学校里积极参加各种活动，出色的完成所有功课。因为他知道，他喜欢的女孩有多么出色，如果他不努力点，会被她甩在身后。而他，想要再次见面时，站在她面前，为她挡下所有风雨。

　　一到下雨天，W就变得不正常，时不时拿出手机查看，然后又失落地放下。如果看到了想看的，捧着手机，能高兴半天。实在忍不住，便主动发信息过去。他怕手机那端的女孩忘了带伞，可就算忘带了，他好像也不能做什么，只能骂她粗心，然后提前看好天气预报，提前一天嘱咐她带伞。他和她的学校，隔着近三个小时的车程。而女孩的回答永远是，带了…

　　有时候，他手上明明就撑着伞，却会回女孩，忘带了。然后享受着女孩的关心，一个字一个字地将女孩的话看过去，傻笑半天。

　　冬天降温不定，每每冷空气来临，W总会打上好几句话，然后，又全部删掉。他的女孩不怕冷，有时冬天穿的比他还少，手却还是热的。

　　功课加学校活动堆积起来让W有时会格外忙，往往到了晚上临睡前才有了足够的空余时间。他不太愿意在白天空闲时匆匆回几句话，他怕他的女孩守着手机等好久。可到了晚上，他又怕打扰P休息，她已经好几天没睡好了。

　　P的朋友圈，W永远只点赞，不评论。他怕没忍住，让她看出自己的想法。再过一年，再过一年他便能实现经济独立，可以给她想要的，可以带她玩，可以把自己想给的都给她。

　　你无法体会翻看完朋友圈，本失落没有和她相关的动态，抬头却发现她就在眼前的激动。

　　W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想要狂奔到P身边的心情。等到了她面前，忽然又局促了。看到她身边陪着她的闺蜜，在旁人面前，不能和她太过亲密，不然他们看出端倪，自己8年的隐忍算是全白费了。可是，“真巧，出来玩？”低头仔细地看着她。她，好像又变好看了。

　　“嗯，真巧。”

　　她的声音还是这样，痒痒的。“出来玩不喊我，”可他也知道，她和闺蜜玩，叫他干嘛。“这是要回去了？”

　　“嗯，再晚要没车了。”

　　确实，时间不早了，就算车还有，回去也晚了，他担心。“那好吧，下次我们约出来玩一玩吧。”他们不经常在现实碰面，或者说，是极少。因为不方便。天知道P第一次跨过3小时车程来找W时，W有多激动，差点没直接告白，好不容易才按捺下来。P过来这边，回去太晚，到校更晚，W总担心她路上会出什么事。而若W过去，P定要抽一个下午陪他，她事多，之后又要熬夜补，他心疼。

　　“好啊，那我走了。”

　　W有点恍惚，这就走了啊，还没好好说几句呢。心里情绪翻滚，面上却丝毫不显，心里叹了口气，“好，到家了给我发个信息。”现在是寒假，两人都在家，可这到P的家也要坐半个多小时的车，没名没分，W也不好提出送她回去。到底还是担心她的安全。

　　“好。”他的女孩轻声应了，与他擦肩。交错时，她的头发被风扬起，有几根拂在他脸上。W手指微动，想拉住她，终还是克制住了。

　　她好像心情不好，可也总不和我说。P和W的聊天总说自己的开心事，那些烦心事，一概不提。就连学习工作的压力，也是W以自己为例，引导出来。他的女孩，还没有学会如何依赖他…

　　W站在原地，看着P的身影慢慢远去，直到消失不见。叹了口气，再过一年，再等一年就好。转身，继续走自己的路。

　　可有些人等的了8年，真的等不了最后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