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城的高二8班》华中岚虎

50、寒假了

　　第五十章
　　周日的下午，大家回到了学校，纷纷把两天来通过劳动筹到的钱交给马可，乔乐天是书记员，负责记录：
　　戴蔷 200，看网吧夜场100，爸爸给的成绩进步奖100……
　　田歌、许芸、李格格 600，电动车城开业庆典300，烧烤店打工100，家电城礼仪站台200……
　　曹可凡、赵路、蒋成、蒋理想、陈苏尧、孟雷雷 各100，服装厂打工……
　　安雯、安秀 共160，散发家纺城广告宣传单100，代人看孩子60……
　　李燚、庄扬、李川 各60，蘑菇厂打工……
　　季冉 40，帮人早市卖鱼……
　　蔡成龙 80035，卖车8万，木线条厂打工35……
　　陈静 50，板皮厂打工……
　　姚立、史陆军、刘庆德 各70，木线条厂打工……
　　……
　　捐款的单子列了很长，还必须写明赚到钱的方式！戴蔷的200马可只愿收100，说另外的100非劳动或义卖所得，戴蔷找了雷苏北亲自批示才交上了那100，雷苏北好久没干搬砖这样的重体力活了，当时在窑厂工友们都不相信他是老师，后来有的很敬佩有的很蔑笑……他现在是腰酸背痛，让戴蔷代他交上了720元钱——卖鱼竿的500和两天的血汗钱220——他腰上现在就糊着膏药。蔡成龙的8万虽然没有写在最前面但赫然在目还有尾数的35，许芸问他怎么平时吝啬的很这回却超大方，他不以为然：“可以不花的钱我就吝啬，要大方的时候我自然就大方……我的车子闲着也是闲着，卖个钱算是少浪费了，我觉得和我第二天打工赚到的35元钱相比，还是这35比8万更重些……”男生们听说都拍他的肩膀尊称一声“龙哥”！几个球友更是兴奋地和他热情拥抱……
　　晚自修的时候，李直拿着捐款的名单啧啧赞叹：“好家伙，短短的两天时间，不算蔡成龙的8万，你们班筹到了4000多！都说这年月钱难赚，真不敢相信！你们班确实是个人才济济的班级，还能踏实肯干……”
　　“更重要的是，无论多少还都是劳动所得！”陈彬也很服气，谈到了最近的爱心捐款：“我们家小杰昨天回家要钱说要捐款，他妈妈给他5元他嫌少，我给他10元他说虽然能上表扬栏但无法成第一，他们班有富姐。我说那你今天刷碗、扫地我给你15，他答应了，结果刷碗一摞碗全摔了，扫地的时候一抬头把花瓶给碰掉了，头上还起了一个大疙瘩……最后的结局是他劳苦功高我把钱给了他，老婆还把我数落了一顿，说叫你玩洋咕咕，问你要钱是爱心捐款又不是拿去乱花，你老实给他也就罢了，偏要弄个劳动所得，怎样？咱家吃饭的碗全没了、花瓶也碎了，孩子头上还挂了彩……我真有点哭笑不得！”
　　大家也是摇头苦笑……
　　“我这会腰酸背疼，孩子们也都累散了架……”雷苏北扭扭肩膀，接着说道：“马上期末考试了，还要鼓动大家好好复习，考个好成绩回家过个舒服年……”他准备到班里看看，对班里的学习他从来不敢丢松，他坚持认为做学生只有学习好了才能谈到其他，就如田歌在他眼里最优秀的方面是学习，李格格虽然每次的班级活动都表现不错却永远无法在他心里获得很重要的位置……
　　“你们班明天的班会是考前动员吗？”陈彬比较关心这个，他旁听了8班的几次班会受益匪浅，感觉这是雷苏北班里学习风气积极向上的重要一环，同样的话在他们班孩子们说“假大空”，在8班却可以获得一致拥护……
　　“不是！是要讨论怎样过一个快乐、有意义的寒假……”雷苏北回答。
　　“过寒假？有意义？”期末考试在即，全校的学习榜样二8班只字不提怎样复习迎考，却想着过个快乐的寒假，陈彬确实是一头雾水，忍不住又追问了一句：“他们只想着放假玩个疯玩个够，你就没反对？”
　　“我为什么要反对呢？”雷苏北笑了，他已经想过了这个问题：“孩子们又没说现在就疯玩，而是说寒假里，寒假里不玩、不快快乐乐地过个年那多没劲！我想了，他们也是非常想过个好年，所以会更加努力复习考个好成绩，不但自己高兴大人们脸上也有光！所以我在班里宣布了，回来看成绩领家庭报告书的时候现场发奖、发纪念品！不但奖励班里前十名，进步最大的十位同学也在受奖之列，而且我还故意强调了退步不罚、也不记入家庭报告书……”
　　陈彬还在低头想着“雷人理念”的时候，雷苏北已经离开了办公室……
　　周一的下午，陈彬旁听了二8班的班会，班会一如既往地热烈和畅所欲言，雷苏北恪守只听不说的原则在那里认真地笔记，陈彬也是不停地在记、在思考，他感觉雷苏北不但没有刻意去控制班会的走向，甚至连个眼神、连声咳嗽都没有，像个兴味盎然的旁观者，班会却自然而然地走向学习为主的旋律……感慨之余，他也发现今天的男生们有些活跃不像从前那样纷而不乱，似乎和于哲的离开有些关系！曹可凡提到了考试结束后要到县中打一场篮球对抗赛、接着举行天空乐队“冬日焰火”体育场演出（林森作了民意调查说县中绝大多数学生要求留守观看，已经要求校方第二天再回家，体育馆太小容量只有一千二百），庄扬他们也要和县中足球队踢一场“贺岁杯”……

　　一周后，高一已经开始期末考试，高二的考试两天后进行，所以这两天里也就成了自由复习时间。办公室里的老师们轻松了很多，有的在聊天，有的在翻看杂志，有的在写年度总结或者填一些这样那样的表格……
　　李直看着电脑屏幕在漫不经心地诌着自己的个人总结，不小心就抄串了行，他笑了笑，用胶带纸把写错的部分粘掉，手上使的劲大了点，于是开了个天窗，有些郁闷：“这年度总结也不发张好点的纸，一点也不结实，我还没使劲呢就给弄了个窟窿，重写吧又不想浪费那个时间……”
　　“李直你也太认真了，这玩意也就是走个过场，交上去也没人看的，你写错了还改正，不改又咋了？”齐展笑说。
　　“你还说我呢，还不是跟你学的？你交的备课组总结都是打印的，我也是怕当官的找咱的茬子……”李直很不平。
　　“哦！我那个是自己从前实实在在做的工作有感而发，不是这一时半会写的，我想有现成的就打印了……”齐展解释，也作辩解：“我可从没有想过给伙计们压力，咱也没有那么强的表现欲……”
　　“谁不知道你的风格！？做了俩也不屑于说一个的主……”陈彬发表见解，又追问：“难道你从没想过风光成名的事？”
　　“想过！”齐展没有犹豫，认账了：“我等着名来找我而不是我去追名逐利！这就好比足彩买单注又渴望中500万那样困难……”齐展偶尔买回足彩，大多的时候是贡献国家体育事业，是付出而没有回报的那种彩民。
　　“我怎么感觉这年底了，校园里一夜之间忽然出来那么多招贴画……像进了大观园一般花里胡哨的！”尚敏想起来，发表了一下见解。
　　“那是学习一些学校的先进经验！校园文化建设和制度化管理……”宋世峰现在在德育处帮忙，有些就是他亲自挂上去的……
　　“我看到有的条幅分明是一家之言！提法和言辞很值得商榷，让人看着一头雾水却挂在显著的位置上……”杜名选评价。
　　“还有的左边是制度化严格管理，右边是人文化用心关怀！说的还都是一些看着就让人觉得假大空的话，不着边际……和这学校的传统——扎实干事，干好了再说的风格大相径庭……”林鹃的古典文化底蕴相当不错，她从不直斥人或事的弱点总是很委婉，除非有的人和事让她“愤怒”！
　　“抛弃传统，妄加模仿只会不伦不类！就连喜欢模仿的日本也不会放弃它的和服和相扑这些国粹的……”李直说道，他和林鹃都身出于现在又身处于本校，对学校传统有一种割舍不断的情愫，评价起来就很激烈、不满的情绪很重。
　　“是因为学校近来组织了几次外出的观摩和学习，看到有别的学校办学规模和状况与我们相似，但人家做的明显比我们要好，尤其是成绩方面！所以靳校长感到了压力和危机……”陈彬这几次外出学习都随队前往，所以他有这个方面的发言权：“几个学校做的确实不错，咱们想把人家好的东西都拿过来发扬光大！想法是好的，但忽略了三点：一是我们有我们的底蕴，我们优秀的传统……二就是人家都有侧重，不是齐头并进的搞法，而且有相关的措施出台，我们去参观去学习顶多那么几天，学到的只是皮毛！三就是找了个文化公司来操作，花了钱，人家公司根本没坐下来调研，搞的是理念注入式的移植，想当然地闭门造车……粉饰外观是此类文化公司的强项，终于就鼓捣成了这样子……”
　　陈彬的分析让大家唏嘘不已，宋世峰叹气：“陈老师您看问题很深刻！那些当官的为什么就没有这个见识呢？”
　　“他们也有！胡子就批评说这样搞法相当于小马过河、盲人摸象！可靳校长一瞪眼他只好哑火了……咱们很多时候提的还是领导艺术，强调人治而非法制！”陈彬有些无奈地说道，“雷子也当面批过这样的搞法！靳校长说了句你说怎么搞？他没想过这个问题，当时也是无言以对！”
　　“听说李范老师要抢他的市级优秀班主任，有这回事吗？”李直说道。
　　“不是那样！你们想李范老师是那种自不量力、脸皮恁厚的人吗？这里面有些曲折！”陈彬笑了，说明了原因：李范老师这两年一直致力于班级制度化建设，也形成了自己独特的一套管班、治班的方法，邵主任让他写写自己的经验和体会，他照办了。靳校长对于他的一些做法大加赏识，就布置雷苏北也写一下班级管理的材料，雷苏北没当回事，把自己平时的班级管理日志交了上去，日志记得不是很规范，字也比较潦草，靳校长费了好大劲才看懂了一些，又发现他对同样一件事采取了不同的处理方法，很是不满，说雷苏北的方法不利于学校的制度化建设！恰好，雷苏北参加《师德修养》考试又弄了个不及格……
　　不及格的事大家都知道：雷子和孙琳都参加了师德考试，雷子认为这考试没意思——抄它个一百也不意味着师德的修养咋样，考个不及格也不能说明就是个不合格的差老师！但是评职称必须有这个证件……“为了省钱”就只买了一本书，又为了体现“对老婆好”他把书给了孙琳，只身带个笔就进了考场，这个是开卷考试，开考后大家“刷刷刷”翻书、抄写，一个个手忙脚乱，雷子看题目都是理论性很强的东西，只有一道题目是讲个人的认识他诌上了，其他的真的不会……他想下位抄人家的，监考老师不让，说抄只能抄自己带来的书，连材料都不可以！他欲哭无泪，等到一个老师交了卷他问人家借了书才得以放手一抄，可惜时间只剩半个小时了，最后抄到手酸还有四五个题没做，字迹也很潦草，出了考场他很气愤继而寄希望阅卷老师枪下留情……果然，师德考试他中招了，成为了全校除因故缺席没去参加考试的以外唯一“壮烈”的英雄！
　　校长室认为这事的影响很恶劣，雷苏北缺乏认真和合作的态度……李范拒绝填写上报材料还要回了先前的汇报材料，说他只是从制度上去约束班级，是一种普遍化、条块化，雷苏北那才是对班级管理的人性化、艺术化，是一种境界……胡一飞说如果因为一块玉有点瑕疵就把它扔掉那是买椟还珠的做法，那样会导致人心不稳这个高二我没办法领导它走向正轨！杜主任也说了，他们高三放弃市级优秀班主任的竞争是因为雷子班主任工作做的确实出色，连不是他教的学生都对他那么信任，扪心自问我们都做不到！靳老师您如果置众望所归于不顾，我敢担保没人好意思接这个荣誉，您还会落得骂名……
　　靳远征对于胡一飞的质问和逼宫很生气，然而他在校园里各处转的时候隐约听到有老师在议论这件事，“成大事不拘小节”、“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活干的最优秀的得不到肯定，平庸听话的人却得到奖赏……”没有人认为其他人能、敢获得这荣誉！他知道从善如流，于是把雷苏北叫到校长室，对自己曾经有过的不太妥当的想法郑重道歉，也提出了一些仅供参考的建议……

　　1月21日，是高一、高二学生返校看成绩、领家庭报告书的日子，校园里人来人往的很热闹，这快到年了的喜气已经呈现在大家的脸上和身上（很多同学穿了新衣服），又很轻松——只是来看成绩什么都不用带，更主要的是这回期末考试重在基础知识考查大家都感觉考的还可以……
　　大部分同学在班级里——外面还是有些冷，而且四五天没见大家有一些话题要聊，也想知道彼此寒假怎样度过，邀一下大年初一到县城哪里会合……
　　二8班教室，大家东一团、西一簇拉呱聊天，男生们眉飞色舞地热聊着上周周末在县中的“辉煌”经历……
　　“我们双杀县中高二队！我从前的那些球友们对老庄的球技那是目瞪口呆！”蔡成龙指手画脚：“几个伙计说要重点看防我，刚开场没多久就被老庄一个长途奔袭打进一球，他们很不服气，派专人去盯防老庄！老庄头球冲顶又弄进一个！下半场也是刚一开始，经典时刻出现了，老庄在左路突破了三个人，又晃过门将轻松得分，上演了帽子戏法……我们5：2大胜！胡杰——他们的队长脸都绿了，挨个通知主力队员第二天9点悉数到体育场报到，我们被招待在宿舍睡了一夜，有几个跟我到家。第二天，舞台的架子还在拆除又踢了一场，终场前3分钟还是2：2，又是老庄一脚技惊四座的凌空抽射挂死角得分，3：2……”
　　“县中的家伙大叫‘世界波’！我们却知道这招叫做‘凌羊挂角’——打凌空的庄扬挂死角……”回想起那一刻，李川也有些得意，“那个门将动作好潇洒飘逸，但我知道他一定够不到老庄像□□一样精准的那脚射门！”
　　几个Fo—Boys都很激动，这些让他们回味无穷……
　　“咱们篮球队赢了吗？”大家更关心篮球。
　　“没有！可我们虽败犹荣……”蒋成特别强调最后那个字眼：“他们上了刚在市里获得亚军的全部主力，77：72，我们输了5分，比赛打的很胶着，比分也一直没有拉开……只是到了最后一节我们才因为体力上的问题落后了……不过，公子和大圣的两个三分还是惊了他们一身冷汗！”
　　“比赛前还进行了技巧大赛和扣篮大赛！像NBA那样……曹操和公子都大出风头！体育馆里大家的欢呼真是惊天动地……”赵路记忆犹新。
　　“晚上的演出更是惊天动地！”闵骏很陶醉的样子，想起了那时的人山人海：“到场的不仅有县中高中的学生，还有初中的以及很多的家长，我们估计了一下得有一万多人！大家笑说，‘天空’真是大气，只要出阵就是万众瞩目！”
　　“林森他们做了宣传，鼓动大家带着家长一起来联欢……”乔乐天是演唱会的策划，他接着说道：“演出时先介绍了乐队成员……只赵飘第一次登上大舞台有些紧张，他的歌是《漂流人生》……其他的节目有《棉花糖》、《我没有时间》、《人间有爱》、《山泉流淌》……还合唱了《永远的凤凰城》，咱们校歌的演唱让整个县中鸦雀无声，还是田歌比较机灵马上唱了一首《送别》，‘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拂堤杨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这首歌是电影《城南旧事》的主题歌，很美的意境，县中又恰恰在城南……”
　　“恩！我听到台下很多人议论纷纷……”赵路他们记得演唱会时的情景：
　　“堂堂县中居然没有校歌，还不如人家凤凰城……”
　　“说的唱的好听有什么用？我们县中才是全县第一、是老大……”
　　“超级田歌真讲究，给我们一些面子……”
　　“等考试成绩下来你就知道她不讲究了，她会是高居第一的王者……”
　　“学习好还会玩，我们不是人家的对手……”
　　“幸亏她是省城来的，要是本土的，那我们就真正十二万分郁闷了……”
　　当时确实是众说纷纭，不过大家很快就被演唱会的精彩吸引，抛弃了县中、凤凰城的成见一起为“天空”欢呼喝彩……演唱会进行了两个半小时到九点的时候想结束可大家还意犹未尽，于是田歌她们应观众的热情又唱了几首时下流行的歌曲，十一点的时候夜很深了，街道上已经冷冷清清，体育场内还是很热烈、很高涨的激情……曹可凡说唱了《快乐的话你回家》，冬日的焰火腾空而起，大家终于想起来要回家，演唱会圆满结束。“天空”的精彩和震撼成了一个寒假看过、没看过演出的孩子们见面不可缺少的话题……
　　女生们那边也是聊的热火朝天……
　　“超级田歌、小蔷（强）、曹操、公主……这些名字已经传遍全县，各校都准备盛情邀请‘天空’到他们那里演出！”许芸一副全权经纪的姿态、口气倨傲，“我想了，鸽子不在，这年前是没有档期了……开学后先安排在县体育场来一场义演，为小娜的爷爷募捐一些钱……至于其他的演出要抽出空闲时间来才行了，我们下学期有小高考要面临，不会很轻松……”
　　“鸽子怎么没来？她回省城了吗？”蒋晴问道。
　　“小芸，你肯定知道！鸽子她考了多少分？”袁苏也问道。
　　“恩！鸽子是请了假！我前天的时候问过了，她考了419分，又是高居全县第一！”许芸肯定了她们的问话，接着说道：“鸽子还说电视剧的开拍时间提前了，开学后就要去拍戏，一个下学期和我们在一起的日子不会太多了……”她说这话的时候口气里满是遗憾。
　　“太可惜了！听到你这样说我就有一种失落感，已经走了太子，这要再离开了鸽子，我们二8班还是大家心目中的那个高二8班吗？”袁苏有些担心。
　　“事情没那么严重，我早上看了鸽子发来的e—mail，你们没看到吗？她说因为剧本的故事发生在一所农村中学，高小波导演准备把电视剧中百分之八十的镜头在我们这里拍摄……还会有一些参加拍戏的同学到我们这里来借读！另外，鸽子说还会在我们学校选择一些配角，群众演员更是必不可少……”邵小鱼宣布了这样一个消息。
　　“什么？这是真的吗？”女生们都有些兴奋和激动，大家好半天都不说话，眼中闪着希冀和渴望的光芒……
　　于是这个消息十分钟后就传遍了校园……剧组的即将莅临使大家兴奋莫名，无疑，这会是大家一生中的骄傲也许还会有自豪……
　　各班里10点钟准备开会的时候，教室外面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走进教室的班主任们发现班里的孩子们兴奋得很，有些奇怪，因为往常这样知道成绩之前大多是很忐忑不安的氛围，平时成绩好的同学怕自己万一考砸了，平时成绩不好的同学则抱着一线希望，难道是下雪兴奋的……于是，有班里的同学故意小声告诉班主任：“老师，您知道吗？《摇曳的风铃》电视剧剧组要到我们学校来拍戏，主角是田歌……”“什么？”大多班主任都忘了自己的本职工作——公布成绩、发家庭报告书，而是把这些交给了班长去完成，连忙追问还有的细节！之后就是非常激动，布置了假期的一些作业要求和安全问题，连忙到各处里宣扬这样一个“罕有的”好消息去了……大家见了面，第一句就是“你听说了吗？”，然后相视而笑……
　　雷苏北不太高兴：虽然他的市级优秀班主任批复下来了，但是他的班级期末考试并没有展现出强劲的势头，除了田歌的独占鳌头以外，班里只有8位同学进入前百强，邵小鱼、马尚文、戴蔷、乔乐天、陈苏尧、姚立、蔡成龙、季冉……于哲离开但蔡成龙来了，这样就意味着他的二8班实际上是退步了，期中考试在百强生中占有11席如今只占9席！班里的风气还是很积极向上，他感觉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是于哲的离开？班里恋爱之风的抬头？还是学期最后阶段的乐队组建？雷苏北想了很多，最后他认为一定是乐队的红火影响了班级的学风，田歌这样的天才多做一些也许没什么，对于班里多数实力并不是很出色的学生而言，分心就意味着无法做到更好……
　　但是雷苏北并没有带着这种情绪进教室，也没有因为自己的不满大发雷霆，他传递给孩子们的是：“满意的成绩可以使你过一个舒心得意的年，不太满意的成绩带给你压力也将给你动力！不管怎么样，好好过一个你自己的年，快快乐乐放松一下自己……因为年后我们将继续面对紧张而有序的学习生活！珍惜自己，珍惜人生，快乐成长是你们的向往和任务……”
　　窗外的雪下得大了起来，雷苏北只把近路的几个同学留下来打扫卫生，而是让其他同学赶紧回家……
　　扫除的时候，雷苏北看到邵小鱼在帮忙——她并没有被留下，她家在县城，她的父亲是一家效益很不错的小工厂厂长，如果田歌没有出现的话，邵小鱼应该是班里学习最棒、最听话的好学生了……
　　扫除工作做完之后，雷苏北和几个男生一起抬着垃圾筒下了楼……再上楼的时候，马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封信：“雷老师！于哲在军营里给我写了一封信，也给您写了一封！他叮咛我要是咱们班成绩又上升了，就不必把信交给您，如果停滞不前或者下降了才可以交给您，信的内容我没看！我问了许芸，她说咱们班这次考试只有9人进入百强……所以，我想我该把这信交给您！”
　　“？”雷苏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接过信的时候心想这相当于诸葛亮的锦囊妙计哩，自己回到办公室一定要静心细读……
　　“邵小鱼，你怎么还没回家？一会儿如果雪下的很大，路上就不好走了……”雷苏北看到陈彬在办公室里，邵小鱼坐在尚敏的位子上，很奇怪。
　　“我爸到泗州去了，一会顺路把我接回去……大公路上车来车往的，雪根本存不住，所以不必担心……”邵小鱼想过了这个问题，说道：“我刚才站在外面，陈老师说让我到办公室里来等您，这里暖和……”
　　“哦！你有什么事吗？”雷苏北一边问道，一边又走回了门口，搓手跺脚，拍掉身上的雪花。办公室里开着空调，室温大约20℃左右，和外面的天寒地冻的冬天相比，这里就是煦暖仲春的温度……
　　“恩！”看着雷苏北坐到了位子上，邵小鱼过来，站在了他面前：“有两件事！事情虽然都不大，但是可能对我们班都会有大的影响……”
　　“邵小鱼，你坐下……”雷苏北不喜欢居高临下地和学生谈心，也觉得这样昂起头来和邵小鱼说话不够方便，于是指示着林鹃的椅子：“你拉过来林老师的椅子来坐下，我们慢慢详谈……”
　　“恩！”邵小鱼照办了，坐下，说道：“雷老师您不喜欢拐弯抹角，我就开门见山直说了！咱们班这次考的不好，您是不是觉得有些疲惫？”
　　“是有些不太满意，疲惫倒没有……我本以为咱们班会有十一个人以上进入百强可只有九个人……”雷苏北从不讳言自己的感觉，也乐于和班里的同学交流彼此的想法，而且邵小鱼又是出于关心班级和同学的目的。
　　“我知道没考好的一个重要原因不是我们学的不好或者说退步了，而是别的班级考好了！至于人家考好是因为卷子的问题而不是学习方面的原因……”邵小鱼侃侃而谈：“这次期末考试虽然是全市统考，出题人态度却不够认真，像数学有好几个大题和去年期末的卷子完全一样，语文也有两篇阅读是照搬过来的……宋老师没有重视，只把去年的卷子发下来把答案贴在了报栏没作讲解，林老师说高考不会有考到雷同题目这样的好事，这是‘虚假繁荣’她不提倡，所以她根本没发去年的卷子……这样下来，五六十分的题目，三四十分的差距就出来了！可我们大家不抱怨、不后悔，因为我们班的成绩最真实，没有任何投机取巧的成分！说实话，我们还很骄傲……”
　　“是这样……”雷苏北明白了，有些自责也有些欣喜：自责是因为他曲解了班级成绩不好的原因，还有小宋和林鹃做的都是扎实的工作不随波逐流，他却随大流讲了去年物理考试的卷子，虽然这次考试的卷子和去年的没有重题，他还是有些惭愧，他觉得自己已经和这社会的一些不良风气同流合污！欣喜这次考试成绩的不理想不是因为自己想到的那些不利原因，孩子们的学习劲头很足，良好的、值得骄傲的班级风气已经形成……
　　“老师！您可能没注意到陈静的表情……”邵小鱼又说道。
　　“陈静怎么了？”雷苏北当时思绪很乱，忽略了很多东西，比如戴蔷没来（她考了班级第四名，年级第二十九名，戴海涛很高兴，让她到哈尔滨的小姨家去看冰灯、滑雪去了），他却夸了好一会儿，大家都愕然……
　　“陈静很努力，考了咱班第十名，离年级百强也只差了一分……她满怀希望在大家面前得到前十名的奖励，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笔记本但这在她心里有千斤万斤的分量！可您只奖励了进入年级百强的我们九个，手底下的第十个本子没有拿出来……您那会儿听到‘彭’的一声响，还抬起了头，但是您没有注意到那是陈静的脑袋碰在桌面上的声音，那是极度失落、失望的声音！”邵小鱼眼里有泪：“您是我们信任、崇拜的一个好老师！您的食言、您的一个不小心在我们心里会形成巨大的创伤，我的话说的也许太重了点，但实情确实如此……后来出教室的时候，我听到陈静说想转学回她们那里这边离家太远不方便！我想她最后不会转学回去的……可那会儿我感受到了她极度失落的情绪……”
　　邵小鱼的话让雷苏北意识到自己最该自责的是这件事，连忙翻开记事本找到陈静爸爸（他在南方打工）的电话号码，毫不犹豫地拨通了：“陈静的爸爸吗？我是她的班主任雷苏北！您的女儿在这次期末考试中考到了班级第十名……她的上升势头明显，恭喜您了……我原想着告诉您，让您带着女儿把奖品领走，可我忽略了您在南方打工还没回来……您什么时候回来？经过学校门前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让您把奖品带走，东西不多，如果您很忙就先寄存我这里……”
　　三天后，陈静的父亲经过学校门口的时候，专程来拜访了雷苏北，言语中有激动和感谢，当时工友们都听到了雷老师千里之外传递过来他女儿获奖的消息，工厂里人人见了他都向他恭维，厂长发年终红包的时候还拍他的肩膀表示羡慕！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风光过……
　　“老师，我听到您撒谎！可这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善意的谎言……”邵小鱼热泪盈眶，“您是一位好老师！开学初的时候李格格就这样说过……我相信如果现在投票的话，我们都会举双手赞成……”
　　“老师这是亡羊补牢，知错就改……”雷苏北不是谦虚，实话实说。
　　“下学期《摇曳的风铃》剧组要到我们学校来，高导演准备把剧中大部分的戏份在我们这里拍摄……剧组里一些参加拍戏的同学也会到这里来借读，还会在我们学校选择一些配角、群众演员……”邵小鱼提到了电视剧的事情，“田歌说，这会影响到班级的学习氛围和班风建设，所以得先告诉您一声，您得未雨绸缪！我们大部分同学是要通过好好学习获得一个锦绣前程的，演艺很风光也很辛苦，对我们班大部分同学而言，这不是他们的人生道路……”
　　“哦！老师会仔细想想的……”雷苏北答应着。
　　“那老师再见！我爸来了……”邵小鱼看看手机，向雷苏北告别。
　　“你们班下学期会更风光！明星班的班主任，真让人羡慕死了！”陈彬笑说，“人一辈子能有这样辉煌的经历，梦里都会笑出声的……”
　　“你这两天也怪拽的！孙峰考了年级第十一名，看把你乐的！前一阶段天天给他辅导数学，累坏了吧？”雷苏北也发现了陈彬的“优点”——你只要一夸他，他就不好意思来吹捧你了，果然陈彬不作声了，雷苏北接着自我解嘲：“我还是得现实一点！一帮子小明星在班里，班里的管理难度又上了一个台阶，那些可是很有个性又不一定服咱管的孩子！”
　　“是呀！但愿不要被他们给累趴下……看来我不该羡慕你倒是该同情你了！”陈彬戏言，提醒他：“回家吗？先回家过个消停年，过了年再集中精力对付你的小明星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你先回去吧！我要看了于哲的信再回去……”雷苏北应道。

　　办公室里只剩雷苏北一个人了，他在认真地看于哲的来信：
　　“雷老师：
　　士兵于哲向您问好！
　　我不是诸葛亮，我只是看着军营想到了咱们班级，那是让我终生难忘的地方！我觉得它们之间有着相同、相通的地方，我想给您一些好的建议……我说话口气怎么有点神机妙算的味道？好，就权且我真有点破囊妙计吧！
　　我来到军营已经有两个星期，这里的生活紧张有序！我们也有星期天的自由，平时可以打打球、上上网，军营生活并不像最初的想象那么枯燥，战友们还让我给他们玩摇滚、唱Rip，我们也会穷开心……但是到了训练场上来不得半点马虎，他们说这要马虎了，战场上就成了死马死虎了……
　　先说我的那帮子弟兄们！他们怕我，但不怕您，我比您暴力，虽然我的拳头从没有落到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身上过，我只揍过那些别班的或者街上的混混们，但他们担心有一天自己做错之后也有那样的结果……所以，我在的时候他们可以讲很老实巴交，但我离开了他们会给您添乱，您手里又没有了戒尺！我不是出卖我的弟兄，他们都很机灵、会玩，只是他们的自制力不强，不客气的讲他们当中的个别就没有什么自制力……我也希望他们好，快乐地成长！借鉴我们新兵入伍的一个例子，老兵总会要求新兵做这做那，不然就会饱以老拳，当然出手都不重，他们不会让新兵伤痕累累，所以我认为这不是虐兵而是老兵在给新兵灌输规矩和规范（我没有享受这待遇，连长听说我会跆拳道不以为然地拿着手靶让我来一脚，我一脚过去把五大三粗的他踹得坐在了地上、灰头土脸！所以新兵们把我当作了偶像老兵们很忌惮），因为战场上你不守规矩就会丢掉性命！
　　高一的时候，我在李范老师的班里，他采用制度化管理的方法我是很欣赏的，可他的缺点是太死板了缺少人性化的东西，所以经常被我钻了空子又无可奈何，现在想来我觉得很对不起他，如果不是我的故意捣乱，他可以得到一个纪律严明、卓有成效的班级的！您有他没有的优点，就是您一样很直，但您可以因势利导，所以我的第一个建议是您可以学习李范老师的制度化管理，您从来都是愿意学习人家的优点还不耻下问……不妨有暴力的部分，您可以不痛打我的那些弟兄们，给他们‘记账’，再以某个方面他做好了划掉一部分欠账，我可以想象的到他们感激涕零的样子！我想您不要告诉他们这是他们老大的损招，您会前功尽弃……他们会慢慢自觉起来的，谁不希望得到赞扬？谁也不是欠揍的主！
　　对班里成绩好的同学也要讲规范，他们中的有几个就是经常给自己太放松，所以成绩不那么稳定，我估计这次期末考试除了戴蔷在状态之中能够冲入前十，其他如安雯、施蒙、闵骏都危险……对我的那些弟兄外严内松，对他们则要外松内严，不要让他们有骄傲情绪！
　　明年四月里，田歌要去拍电视剧，那时不但我这个暴力助推器不在班里，连田歌这个动力助推器也没了……咱们班级和其他班级是有点不同的地方，那就是‘有才’的人比较多，这样的班级不但需要加强管理，还要有一个强大的榜样像田歌那样才能波澜壮阔，不然的话就会暗流涌动！所以，我的第二个建议是您要尽快树立新的榜样！我的观察邵小鱼和马尚文可以局部取代田歌的地位，我的那些弟兄对蔡成龙都很服气，您只要让卜向辅助他，他俩完全可以控制我的弟兄们，再加上制度化管理和您的人格魅力，您可以让我们的班级继续强劲向前！
　　我没有第三个建议了，诸葛小于就说这些……
　　祝您春节愉快！万事如意！您这样的好老师应该功成名就！
　　敬礼！
　　您永远的学生：于哲
　　1月17日晚”
　　雷苏北看完了于哲的信，心情颇不平静地走出办公室，外面的雪花飘飘洒洒下得正紧，真是“遍野素裹银装，山河一色，何等壮丽！”远处，家属院的几个小孩子正在雪地里打打闹闹，爽朗的笑声传遍了寂静的校园，身后站着拍手跺脚、乐呵呵的几个老师——他们此时的身份是终于可以全心全意呵护自己孩子快乐成长的父母，那份甜蜜、欣然看着让人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