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城的高二8班》华中岚虎

17、班会

　　第十七章
　　早饭后的教室，人渐渐多了起来，大家无所事事就在那里聊天，这是许芸们喜欢的。邵小鱼、谢文娜她们在抓紧时间预习……
　　“早上的时候，我看到吴今越在对他老子死缠烂打，好像在央求什么……”许芸到学校家属院舅舅家去拿些东西，经过吴今越家门口的时候，她看到两父子在院子里争论，平常很和蔼的吴老师不顾妻子的劝说，很生气断然的样子，后来吴今越有些垂头丧气地进屋吃饭去了……
　　“吴老师对他这个宝贝儿子一贯迁就，怎么……”季冉高一的时候跟吴老师上过，他们班同学都认为是吴老师夫妇太娇纵了儿子。
　　“央求什么？”路琪思索了一下，推测：“难道是想要他老子给他透几个周六数学考试的题目，或者就把答案给他？”
　　路琪的猜测不无道理，吴老师是县内都有名气的数学老师，这次测试的试卷很可能还是由他来把关。
　　“我看有可能！他早自习的时候向安秀打听赵慧的数学成绩咋样哩！”王帆告诉大家，“安秀想吓唬他一下，就说赵慧高一期末发挥失常，在咱班还是二十二名的成绩呢……”实际情况是高一期末试卷重在基础知识考查，赵慧是超常了才考到这个成绩，但是安秀就是看吴今越平常自大的样子不顺眼，所以故意……
　　“吴老师做人做事很正派，可能不会答应他儿子的！”季冉认为。
　　“连你都说可能了，还不是没把握！那可是他宝贝儿子哩……”蒋晴的一句话让大家都不作声了，这时候吴今越从教室前门进来，几个女生就有些不屑的神情望他。吴今越正因为老爸没有答应他，低着头仍然有些不高兴，所以经过时没有注意大家的表情。当他到位子上的时候，看到旁边田歌在辅导赵慧做题，就张了张嘴巴，终于还是没说什么，翻开数学书却怎么也看不下去……
　　“赵慧，咱们到你位子上去讲！不要影响到人家的情绪，这次是公平竞赛，你要胜的让别人心服口服！”田歌丢下这句话，和赵慧一起到前面去。
　　吴今越想静下心来看书，却是心乱如麻，手里的水笔下意识地在面前的草稿纸上乱画……快上课的时候心情终于平静下来，他连忙收拾桌子上的东西，就发现几张纸上除了纵横的线条以外，每张纸上都赫然写满了“尽越”、“努力”的字样。他的名字原来是爸爸给起的叫“吴尽越”，吴国一定要完全灭掉越国，就是希望他能够做事全心全意、持之以恒。后来妈妈说这名字“太凶悍”，改作一个“今”字，谁想人如其名，他果然就温柔的有点（面）瓜，整天得过且过的样子。今天早上，爸爸是暴跳如雷，最后有点指责妈妈的意思，终于摔门而去。

　　“鸽子，今天二、三节课间有升旗仪式，这是你这个大班长第一次代表咱们班站在队伍最前面！不过，你没有校服那怎么办？”赵慧听完田歌的讲解，忽然想到就这样问道。
　　“要不借别人的先穿一下？公主只比你矮了一点……”坐在赵慧前面的蔡娆转过身来建议。
　　“她的不可以！公主平时很少穿校服，她校服白色的肩背上面画了卡通人物，还有写的不知道是什么……倒是蛮好看的！只是代表咱们班形象的话，花里胡哨的，有些不伦不类……”蔡娆的同桌王帆提出反对意见。
　　“我想不必了！”田歌合上练习册，细长的手指敲着桌面：“今天我就穿着这一身上去！这样展现一下我们8班的形象……”她笑嘻嘻地站起来，两手举过头顶挽在一起，原地转了一个圈来了个胡旋的动作。
　　“哦！还是这样的形象来的震撼……”刚擦完黑板的曹可凡站在讲台那里，右手拿着黑板擦，左手抹了一下额头，心直口快地说道。要不是坐在第一排的单丹丹提醒他“老曹！你抹脸上了……嘿，看你擦的什么黑板！”指着白一块花一块的黑板要求他赶紧认真地重来一遍，曹可凡也许之后会呆呆地出神好久。
　　果然，升旗仪式的时候，在一片蓝色和白色汪洋的校服色调里，站在高二8班队伍前面的田歌水绿色的短袖T恤、白马裤、运动鞋，加上韩版新潮的发型，显得分外醒目，成为老师们和学生们目不转睛看着的一道亮丽的风景。当国歌声响起的时候，大家才随着田歌专注的眼神把目光投向国旗，和她一样立正、行注目礼……国旗手庄重有力的动作、田歌无与伦比的美丽在阳光下交相辉映，人们忽然觉得神圣与完美原来如此接近……
　　接下来在学生当中掀起了评选校花的热潮，虽然由后援会提出的建议最后被校长室否决，理由是校园是学习的地方，不能像社会上那样选美，不过校长室也确定年底评选校园十佳学生。实际上，田歌早已是男生女生们心目中的无冕之王，后来大家一致认为要是真的评选校花那倒是画蛇添足之举了。
　　雷苏北隐约觉得田歌这样似乎有点太招摇，但想她将来的理想是从事演艺，很显然就需要这样的表现、表演欲罢！不过，他还是决定通知了学校后勤处订了一身175cm的校服。

　　下午第二节课是物理，课堂还剩两分钟的时候，雷苏北布置了这开学以来的第一个主题班会“谈理想”，之后就回到了办公室。
　　“哟，老陈，那么认真！这一下午好像你还没挪过窝吧？”齐展也刚从阅览室回来，开玩笑地提醒坐在那里忙碌地敲着键盘的陈彬。
　　“是呀！”陈彬伸了伸懒腰，揉了揉眼睛站起来回答：“周六的摸考试卷姚组长说让我来出，他来把关！我就只好在这里勉为其难了，谁知道出张试卷不但得搜题、又要整合，还得注意有没有错误，真是累死了！我这刚学会使用几何画板，明后两天里，麻烦你这个组卷老手抽空教我一下排版的技巧！？”
　　“哦！这回知道备课组长鼓捣试卷的辛苦了吧？”齐展嘿然而笑，“叫你这家伙平时总对这俩人比你多一百大洋讥讥歪歪，知道这小钱也不好挣了吧！”
　　“我没讥歪过这个，我说的是那些个啥也不用干，一月三百、五百的……”陈彬连忙更正，却被雷苏北打断：“老陈，在咱办公室没有那种喜欢打小报告的跟屁虫，你说什么牢骚话没事！但是你的话在外面要被某些人听到了，虽然你是个老实干活的人，也会给你穿小鞋的……”
　　“哦！”陈彬深谙这江湖的险恶，“这次吴老师主动提出不参与组卷和把关，姚老师说‘陈彬，你的课堂很扎实，还带过高三，这回卷子就由你来出！我来把关！’有几个家伙就起哄‘老陈这下攀上高枝去了’，还在那里嘀嘀咕咕！所以，我这回一定要出一张有水平的卷子……”最后他咬了咬牙。
　　“恩！咱们在学校里是做事的人，踏踏实实把工作做好，干得就是比那些家伙强，让他们大气也不敢放一个！”雷苏北故意把一个字改成了两个字，他就是看不起那些没本事还自以为了不起的家伙。
　　“你们两个倒是香味蛮投的，一样的愤世嫉俗派！”齐展评价，“这社会就是这样，看开些！人各有活法，何必强求一律！”
　　“嗨！你这家伙就是太超然、太冷血！自以为比别人了不起，从来也不想着为弟兄们谋福利，你咋不去当和尚？”雷苏北恨恨的，话就说的有些过。
　　齐展于是沉默，半晌：“雷子，你说的对！我很多时候就奉行佛家的‘出世’思想，对于不合理的现象嗤之以鼻、不同流合污。做人只求独善其身，对事不谋不争，对不满意的人看不起也仅仅是认为‘竖子不足与谋！’”
　　齐展的这样一通文绉绉的感慨让几个人都愣住了，沉思。
　　好一会儿，还是雷苏北打破沉寂：“我刚才的话说的有点过了！好了，大齐，我向你道歉！我们班准备开个主题班会，‘谈理想’，大家来给些建议？”
　　“是你讲还是学生来说呢？”
　　“多举些励志的名人故事……”
　　“该多准备一些时间，组织学生演讲……”
　　大家七嘴八舌。
　　“雷子！你做什么总是那么有激情，愿意花工夫，我们班的班会就是自习课！”陈彬笑笑，“我感觉你们班是在你的激情感染下不断前进！但这样终究不够稳定，一旦孩子们的新鲜感过去，你可能就不太好弄了！”
　　“忠言逆耳！”雷苏北点点头，站起来：“这样我就天天换花样，保持激情，让孩子们永远有前进的动力！”
　　“哦，那你可要累的很了！”陈彬咋舌：“也就是说你准备用不止十倍的热情去回报这一百二十块大洋的班主任费还有你们班学生！”

　　班会时间。
　　雷苏北发表了简短的开场白，然后把从网上下载的有关谈理想的文章拿给邵小鱼，让她到讲台那里去读给大家听。
　　“理想是成就未来的翅膀，理想是人生前进的目标和方向……”邵小鱼在使用普通话有板有眼地念着。但似乎缺少了那种澎湃热烈的激情和气势，无法煽动大家的心神参与，雷苏北看到卜向在那里点头哈腰几乎就要睡着的样子。
　　“雷老师，这样的班会方式有点沉闷！”李格格站起来建议：“我想可不可以让大家来说一下各人自己的理想和看法？”
　　“好呀！”雷苏北显然也不希望第一个主题班会就是这样的效果，点头同意，“那要不你先来？”
　　“老师，我先想想吧！我建议还是由大班长田歌先来！”李格格转移目标，带头鼓掌：“我们大家欢迎咱们的美女班长来第一个抛玉引砖！”
　　大家的掌声惊醒了卜向，他连忙和大家一起鼓掌，一边问旁边的常培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就更热烈地鼓掌。
　　“谢谢！其实我很在乎大家对我这个班长的信任，至于班长美女和美女班长还是有点微小的差别！”田歌站了起来，大大方方地说道：“就是说大家欣赏的是我外在的美丽还是由内而外的魅力，我喜欢大家叫我美女班长！”
　　田歌与众不同的观点被大家此起彼伏的掌声和欢呼声淹没，感觉是在一个歌星的歌友会现场一样，戴蔷对许芸说道。
　　“不过，我认为理想是一个人一生的向往和追求！对于每个人来讲应该是他认为最最神圣和最最伟大的东西，所以理想没有砖玉之分，没有什么高低、优劣或者贵贱的差别！”田歌接着说道。
　　立即，如雷鸣般的掌声再次响起，尤其那些成绩落后的男生和平时不太起眼的女生更是满脸通红，巴掌都拍得疼了还是不肯罢休。雷苏北也非常激动，感触良多：他除了明白对每个学生的发展都要有尊重的态度以外，还意识到如果真的由一头狮子来领导一群羊的话那会发生什么，诺……不对，孩子们都是狮子，只是有的以为自己从前是小绵羊罢了！
　　“我的理想是进入演艺界，”田歌平静地说，“我的目标是能成为明星或者巨星！”她一如既往很骄傲很自信的神情。
　　“哦！好呀！将来做个国际影星！”
　　“把周迅、章子怡她们都甩在身后……”
　　“不应该只演电影，应该影、视、歌、舞四栖……”
　　“那你成绩那么好不是可惜了吗？”
　　大家对于田歌的理想并没有太多惊奇，反而是建议纷纷。
　　“谢谢各位智囊的建议，我会尽最大努力做到的！”田歌微笑着鞠躬致意，又补充说道：“现代演艺对演员的文化底蕴要求越来越高！只凭借外在的美丽或者某方面的天分来演戏，顶多只能红极一时，做个昙花一现的流星，然后就会消失在人们的记忆之中……所以，好的文化底子和文化气质不但在演艺生涯中不会被浪费，反而可以成为我的优势！”
　　“好，我建议按照姓氏笔画……男生一个，女生一个，来说说自己的理想和看法！”田歌等大家的掌声渐稀，大声说：“大家认为该谁先来？”
　　“卜向！”同学们异口同声。
　　“还是当官的先来吧！”卜向确实还没有想好，挠着后脑勺就要推诿，“马可或者老班长于哲吧！”
　　“不可以，就是你了！”田歌肯定地说道，“咱们班没有什么官民高低，连咱班主任都从来没有居高临下地以领导者自居！”
　　“我确实没有什么理想！”卜向很尴尬，“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不会了啦，不要谦虚的啦！你喜欢或者你想模仿谁了啦？”李格格操着广东腔提示他。
　　“李小龙！”卜向脱口而出。
　　“好的，我们就由李格格做现场采访，咱们来提些建议，咱班主任补充，但是不能批评任何人的理想！大家说好吗？”田歌的提议立即得到大家的赞同。
　　“你为什么喜欢李小龙呢？”李格格已经走马上任，开工了。
　　“因为他能打！他创立了截拳道！”提到自己的偶像，卜向眼中是那种敬若神明的崇拜：“他从来不会欺负弱小，而是伸张正义、除暴安良……另外，他还坚强，具有绝不认输、永不放弃的精神！”
　　大家鼓掌，李格格等掌声停下来，接着主持：“好，咱们请咱班主任来作一下精彩点评！”
　　“我平时只是看看新闻，很少看电视剧，对李小龙的事迹也只是耳闻，所知不多！”雷苏北从不讳言自己不了解或者不知道的东西，林鹃说这就叫做“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他想了想接着说道：“暑假里我看了电视连续剧《士兵突击》，听你的描述我感觉李小龙有点像许三多……正直、坚毅，不抛弃、不放弃！当然，李小龙武功很好，更像个孤胆英雄！”
　　雷老师居然拿一个平凡的小角色来类比功夫明星李小龙，卜向很不以为然，但是听起来两者还真的有些相似之处……
　　“他能打，肯定是因为他的悟性和他的勤学苦练！你想像他那样锄强扶弱，就得严格要求自己，勤奋、刻苦，持之以恒！那样才能在要你大展身手的时候，有那种执行正义的能力，成为人们心目中真正的英雄……”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雷苏北做起学生的思想工作已经能够把握住重点，很得心应手了。
　　“老师，您的话我会记一辈子的！我应该先把学习搞好，改正自己的一些毛病和缺点……我很多时候就是有点管不住自己！”卜向的脸有些微红，很诚恳地说道：“您可以给我一句简短的警句，让我记在心里，时刻提醒自己吗？”
　　“天道酬勤！”
　　“业精于勤，而荒于嬉！”
　　“苦心人天不负，三千越甲可吞吴！”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欲当大事，须是笃实！”
　　……
　　大家建议纷纷。卜向不为所动，期待、坚持的目光看着雷苏北……
　　“同学们的文学功底都很不错嘛！让我来说我就说不那么好！”雷苏北赞赏的口气，“你喜欢李小龙，我就送你四个字吧！‘龙在江湖’，准备做啥或者忘了自己该做啥的时候，就去想想李小龙会怎么做……”
　　“龙在江湖！”卜向念着这四个字坐下来，脸上很少见的坚毅神情。
　　“雷老师，您太厉害了！”李格格很崇拜的眼神，啧啧赞叹：“我们就没有想到那么合情入理的词语！”大家也是深有同感，纷纷点头。
　　“喂！李璐、单丹丹，排好序了吗？咱们女生该谁先来呢？”在李格格的催促下，两个坐在第一排的女生答应着，赶紧把一张纸递过来，“好，接下来是王帆！男生马可作准备……”
　　王帆的理想是成为一名护士，将来准备念高护（高级护理）专业。曹可凡就笑话说连见点血都害怕，怎么做护士？大家群起而攻说曹操你破坏规则，王帆也生气地说，我会锻炼自己慢慢就不怕了……早晚有一天你曹可凡病了要挂吊水，看在同学的面子上，我非得给你左右手都扎一摞针眼才完事……
　　马可将来想成为一名专业摄影记者，走遍祖国的山山水水，拍尽天下美景，人间万象……将来有可能的话环游世界，通过胶片来记录、反映不同肤色和语言人们的风俗习惯和喜怒哀乐……
　　……
　　孩子们的理想是五花八门，女生有好几个理想是医生，比如邵小鱼、任可可，安雯、安秀也是，却表明一个学内科、一个学外科。陈静想成为幼儿园或者小学老师，季冉想成为中学老师，还有像叶琳琳的美发师、许芸的记者、肖梦珂的翻译……李格格有些不好意思，说将来想做个名厨！曹可凡站起来怪叫着“女的！脑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伙夫！”然后得意洋洋地坐下来的时候被李燚抽了板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因为他刚嘲笑李燚做海员如果掉大海里的话就是他五个火也给浇灭了……却恰好躲过了被李格格用字典拍个七晕八素的厄运，于哲说再胡说就用胶带扒上他的嘴巴，曹可凡这才揉着摔痛的屁股老实下来。于哲的理想是先当兵将来再进入商界、方成沪是建筑设计师、庄扬是职业足球裁判员、陈磊是导游、陈苏尧是儒商、乔乐天是报社编辑……
　　大部分同学的理想都切合自己的实际情况，雷苏北了解到同学们的内心世界，适时地提出一些中肯的意见和建议。没有同学提到将来做科学家或者做一位光荣的农民、拖拉机手这样的理想，也没有同学提到将来做官或者做秘书，看来时代的差异还是有的，伦理道德的约束是潜移默化的，雷苏北感慨。
　　“我知道大家对我没有认同感！”吴今越抢在吴国强之前站起来，在大家的突然沉默中，他硬着头皮讲下去：“在今天之前，我曾经有过一些梦想，像幼儿园时的画家、小学时的老师、初中时的军人，但是都没有坚持。我总是一会儿想做这个，一会儿想做那个……也许是爸爸先知先觉罢，他从前给我起的名字叫做尽越，希望我做事能够持之以恒！可惜我大多时候胸无大志……感觉这辈子我做的最多的事就是一次又一次辜负他对我的期望！我真的很后悔！人们说‘朝闻道，夕死可以！’我想回头！从前我对美好的东西总是有一种不相信、想破坏的欲望，我进8班的目的大家可能都已经知道……但是田歌同学完全改变了我，我知道她促成我和赵慧的赌约是为我好，给我一次自我救赎的机会！这是我真真切切抓到的东西，是稻草还是救生圈最终还是取决于我自己……我的理想或者讲短期目标是发挥自己的最大潜能，在周六的摸考中考出应得的、让自己满意的成绩！我相信自己还有求生上岸的本能，如果这次再不行，我觉得我再不配立于这教室之中、这天地之间！”平静的语调抑制不住他内心的激动，说完这些他缓缓坐下来，对大家或怀疑或惊奇或感动的异样目光视而不见，两眼平视前方。
　　同学们听到那么精彩、发自肺腑的情感表白，没有人鼓掌，因为大家觉得不应该或者讲时候不对，雷苏北也觉得评点什么这会儿都是多余。教室里忽然寂静得听得见每个人的呼吸，就连喜欢阴阳怪气搞笑的曹可凡本来想咳嗽都忍住了，憋的几乎背过气去。
　　“叮铃铃！”下课铃声响起。
　　“大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理想是要我们时刻提醒自己为之奋斗的伟大目标！”雷苏北作了个简短小结：“今天我们就先到这里！下周继续！”
　　大家陆续离开教室，出去的时候很少有人谈笑风生。
　　“老师，我觉得咱们应该继续！下周太久了！”安雯经过雷苏北身边的时候，意犹未尽地提了个建议：“我想请求齐老师把晚自修第一节课让出来，我们就可以把今天这讲理想讲完，那样才完美……”
　　“恩，我也是这样想的！”从身边经过的蒋理想开始以为安雯叫他的名字，听明白了也附和：“我这个真蒋理想还没捞到讲呢，憋的慌！”
　　“恩，猪也是这样想的！”曹可凡在模仿赵本山小品里的语调说话。这小子将来不去做小品或者喜剧明星真的可以算是屈才，雷苏北这样想着。
　　“也没轮到你说自己的理想呢，你也是猪了？”蒋理想那么大个子一下把他撂倒在桌子上，曹可凡只好认输，抱怨你这家伙没有幽默感就会动手动脚。
　　安雯的申请得到了齐展的大力支持，不过他要求列席。田歌和几个班干部说就一节课班会时间太短，能不能把下午第二节物理课调到周三最后一节去上，这样两节课的时间就很充裕了。雷苏北同意，说这人大都通过了我这里也就是盖个公章走个过场罢了，李格格说雷老师您总说自己讲话讲不好，其实您不但说的很好、很实在，而且有时候就是陈师傅印讲义——很黑很油墨（幽默）哩！

　　晚自修第一节还没上课，大家就早早地回到教室期待着“理想”的下半场了，像姚立在那里沉思，胡婷还认真地打了草稿，程雪、袁苏和安秀在探讨一句名言的用词……吴今越最后一个进班，脸上有些阴晴不定，显然他思想上在激烈交战。课外活动时间他一直在办公室问问题，宋世峰本来想去打球就没有脱开身，路琪在外面转了许多圈子也没有去打扰他们。宋老师说他的理解能力不错，只是高一的底子可能亏的太多了，得恶补一段时间才行！
　　“叮铃铃！”上课铃声响起的时候，雷苏北和齐展还有林鹃一起进了教室。吴今越突然毅然决然地站起来，然后跑到雷苏北面前请假，说要去办公室向陈彬老师说明一件事，离开了教室。
　　教室里的气氛一如班会时的活跃。单丹丹将来想做会计，吴国强想去开发网络游戏……
　　轮到欧阳淑雅，她还没有站起来，曹可凡等几个男生就开始怪叫……
　　“欧阳，不要不好意思，要实话实说……”
　　“妹妹，找到哥哥有什么想法……”
　　“理想现在应该已经接近现实了，将来还有什么打算？”
　　……
　　三位老师感觉欧阳淑雅的理想肯定有些离谱。雷苏北用严厉的目光制止了几个男生的起哄，心里却在打鼓。
　　“我会说实话！”欧阳淑雅脸红的像个苹果，声音很低：“我从前的理想是将来嫁个好男人！”说完头立刻低了下去。
　　虽然她的声音已经低的像蚊子哼哼一样，大家还是听的很清楚。
　　“哟！”
　　“恩？”
　　“哇！”
　　“哦？”
　　“耶！”
　　教室里像炸了营一样，惊呼、不信、感叹、莫名、贬低的象声词响成一片。这理想虽然不是那么惊世骇俗，也足够让师生们震撼。雷苏北看场面有些失控，就后悔没有把戒尺带来！往常他只要敲敲桌子，大家马上会安静下来。
　　“你说的是从前！”李格格却是处惊不乱，很有央视名嘴的那种大将风范：“说说那时的理由！再说说你现在的理想？”雷苏北就感觉李格格如果做主持人的话，应该会比做厨师更出色一些。
　　欧阳淑雅抬起头来，望着身边的于哲鼓励的眼神，语气平静了许多：“我很小的时候，妈妈办起了这一带最早的小工厂，成了当时咱县里都有名的民营企业家！被人们称为女强人的妈妈在人前总是笑容满面，但到夜里经常一个人哭泣！后来我大了些，她就告诉我作为女人干事业很艰难，人们的非议、责难和唾沫能淹死女人……每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伟大的女人，但是每个成功女人的背后都是乱成一锅粥的家庭和社会关系！”
　　“那时的社会要求的是女人做贤妻良母，而不是女强人！所以，妈妈给我起的名字是淑雅，她也一直以这样的标准来要求我！妈妈说，嫁个好丈夫，一辈子相夫教子、衣食无忧，对女人来讲才是成功！”
　　“今年妈妈带着我到杭州的姑姥姥家去玩，我们在那里呆了整整一个暑假！不但玩遍了西湖的美景，而且走遍了杭州的大街小巷。妈妈说时代在进步，现在南方的女孩子很自立、好强，大街上、专营店、大商场里，有很多的白领、金领女性！如果有机会的话，女孩子还是能家庭、事业两不误，那样更好些！”
　　“回来以后，妈妈就给家里的电脑上了网，还要我教她上网……现在我上网再也不用‘妹妹’或者‘小雅妹妹’的网名了。我的理想是成为一名形象设计师，将来专门设计像林老师身上穿的这样的职业女性套装……我会在我设计服装的铭牌上标记我现在的网名——‘欧阳’字样！”
　　听了欧阳淑雅这一席话，大家感触良多，三位老师也是各有所思、沉默。大约三五秒钟之后，大家一起热烈地鼓掌。
　　胡婷的理想很现实，就是熟悉农产品加工的生产环节、会算帐，将来帮父母打理家里的牛蒡制品小加工厂。雷苏北的建议是她应该去念企管或者财会，当然不一定要是本科，做生意很多时候胜在理念，胜在细节……胡婷很认真地在本子上记下来，她一向把老师的话当作圣旨，而她的记性又不太好。

　　“雷老师，咱们班的这种主题班会形式很不错、内容也丰富多彩，今后我能不能每次都列席……孩子们被鼓足了干劲，这样子的班风很积极、活跃！”回到办公室的林鹃仍然在赞不绝口。
　　刚刚又鼓捣了一节课试卷的陈彬站起来准备歇会，闻说后悔莫及：“可惜！早知道我也去观摩了，这试卷周四晚上才上交的！”
　　“我也去！”尚敏也很积极：“下次我让7班的科代表替我看着班里自习！”从前她可是一分钟都不舍得让出来而是经常多用多占的，自从经常和新任科代表田歌探讨一些话题以后，她的教学思路、方法变化很大，但她自我感觉教学水平大长、教的比以前也轻松了。这不，十月底要在本校举行全县英语教学公开课，她第一个主动报名，离开高三英语办公室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嘀咕：“才毕业两年，那么自信！”“傲了点！很多老教师都不敢……怕上课的时候搞砸、评课的时候抬不起头来！”“她手底下有好学生，就那个超级田歌，口语会话能力到时候能镇倒所有的到场老师……”
　　“刚才吴老师父子俩先后到咱办公室！”李直笑眯眯地说道，“你们绝对猜不到他们都来做了什么！”
　　“别故弄玄虚了！”陈彬没有给大家胡乱猜测的机会，“老吴还是有点不放心，来看看试卷出的情况，看到我用电脑打印的底稿完全按照高考模式出题，很规范，他很满意。我请他看看具体的内容，他拒绝了，说对我的业务能力很放心，他也担心儿子问到试题，他万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让这小子捡了便宜！”
　　“当时正说着，小越就进来！”李直接着说道，“看见儿子，吴老师哼了一声！小越说，‘陈老师，课外活动时间我来办公室让宋老师给我讲题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您电脑上打开的网页有一道排列组合的题目。如果是这次测验选题的话，请求您换掉它……’”
　　“当时包括老吴，办公室里的几个人都愣住了！”陈彬说道，“我有些不相信，小越就把那道得有五六行的原题，文字、符号一个都不差地默写下来……这小子的记忆力真是惊人！”
　　“恩，他小时候成绩很好的，后来才现在吊儿郎当的样子！”雷苏北确认。
　　“老吴就问，有问题怎么不问老爸？耽误宋老师晚饭没吃在这里喝方便面！”李直的描述更加绘声绘色，“小越来了一句，你讲的是不孬，都是最直接、最有效的解题方法，可那是针对好学生！我底子不好，你又不大注意听讲的反应，所以对我而言，还不如宋老师讲的那样细致到位，收获更大！”
　　宋世峰在一边有些脸红。
　　“老吴纵横教坛多年，哪里受过这样的批评，又是来自于自家孩子！”当时的情景陈彬记忆犹新，“老吴沉默了半晌，小越走后，他很诚恳地说儿子对班里的老师和同学是赞不绝口，近两天也少见地看书做题，浪子回头了……自己多年的教诲也没有达到这样的效果！为了感谢各位，下周他治场，让胡子陪客，说要让他这个年级主任知道手下有一群多么出色的老师！”
　　“兄弟姐妹们！咱们只是兢兢业业地干活，现在看来是越弄越大了！”雷苏北半真半假地笑道，“咱不怕出名咱也不怕壮，咱们8班是个大舞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