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噩梦 ...
-
寂静的夜里，惨白的月亮散发着惨淡的光晕，墨蓝色的夜空中只有寥寥数颗的星星忽明忽暗的闪烁着。夜风徐徐吹过，树叶时不时的发出“沙沙”的摩擦声，夜似乎显得更加寂寥。
东院的主屋右室，一个头发凌乱的少年僵坐在床上喘着粗气，目光散乱的呆呆的看着前方，冷汗已然渗透了他的衣衫，那模样像极了刚被噩梦惊醒的人。微弱的烛光下，苍白的病容如同鬼魅，仿佛连同他周围的空气都染上了一层凄厉的挣扎。
“琴歌！”
门被人莽撞的冲开。嫣然焦急的跑到他的床边，察觉了他的恐惧和颤抖，手连忙搭上他的脉搏，直到确定他只是气息有些紊乱，而不是寒毒发作后才长长的吁了口气。握住他那双凉如夜水的手，关切的问道：“琴歌，你怎么了？琴歌？琴歌！”见他依旧毫无反应，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双手扶上他垮着的肩膀，用力的摇晃着他，喊道：“琴歌！琴子霁！快醒醒！”
在自己臆境中的少年似乎终于听见了她的声音，视线渐渐有了焦距，并将头慢慢的转向她。呆呆的与她对视半晌后才缓缓开口：“梦？”声音轻如梦呓。
“嗯！”重重的点了点头，担忧的抚上他苍白冰凉的脸颊，询问道：“你觉得怎样？”
“我？我怎么了？”疑惑的看着她，咖啡色的眸中依旧有着一层朦胧的霭雾。
低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被他这副样子弄得眼睛微微发酸，耐心的解释道：“你方才被梦魇住了。现在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琴歌愣了愣，随即自嘲般的扯出一抹苍白的微笑：“没事，只是还有些瘆得慌。”
闻言，嫣然莞尔道：“是这样的，过会儿就好了。”
琴歌了然的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忽而听见嫣然笑声，不解的看着她，道：“你笑什么？”
手指了指抓住自己袖子的手，好笑的说道：“你打算抓到什么时候？”
“呃！”手像是被烫了一般赶紧松开，神情有些不自然的闪躲。余光瞥到嫣然起身似乎准备离开，慌乱的抓住她的衣角：“别…别走……”声音虚弱得隐隐发颤，似乎有着迫切的乞求。
她回首深深的看着他，却只能看见他低垂的后脑勺，眼中闪过连她自己也不懂的复杂，最终化做一抹浅浅的微笑，道：“我不走！”
“真的？”头仍然低垂着，声音听起来有种闷闷的质疑。
“真的！”见他埋着头不说话了，无奈的说道：“现在可以松了吧？”
“你要去哪儿？”
嫣然哭笑不得的看着此刻尽耍小孩性子的他，解释道：“我只是去吹烛火！”
“吹烛火？”
失笑着摇了摇头，道：“难不成你要我在这儿陪你坐一晚上？”
蜡烛被她轻轻的吹灭，室内一片黑暗。琴歌心中一紧，双手紧拽着被子，喊道：“梦？！”
“我在我在！哎哟！”借着微弱的月光摸到床边，小心的掀开被子，被琴歌的体温冻得一哆嗦，赶紧拉着他躺好，替他掖好被子后侧卧着紧紧的挨着他，替他捂着冰凉的双手。一种恍然如梦潮水向他袭来，这种感觉……！
侧过身子正对着她，身体微微卷曲，头轻而缓慢的靠进她的怀里，然后压抑住心脏剧烈跳动身体所要发出的颤抖，满意地闭上微湿的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呼吸的尽量轻稳。
好象！真的好象！好象她的感觉……好舒服，好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隐约听得街上的打更声，他轻轻的睁开眼，微微抬起头，怔怔的看着她的睡容。他和她是这样的靠近，近得可以感觉到她平稳的呼吸，那温热的气息柔柔的喷在他的脸颊上，另他有些意乱情迷的恍惚。
“梦？”
他轻轻的试探着。见她毫无反应的沉睡着，颤巍巍的从被子中伸出左手，中指和食指的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的温暖嘴唇，眼神迷乱。忽的，缓缓地凑近她的唇，眼睛微闭，嘴唇微张，轻轻的含住她的唇，舌尖情不自禁舔吮着她的唇瓣，愈来愈深。直到嫣然吃痛出声，他才猛然惊醒！慌张的将头埋进她的怀里，小心翼翼的感受着她的反应。隔了一会儿，见她似乎并没有醒过来才放心的吐了口气，末了又莫名的失笑，似乎在笑自己做贼心虚。好不容易才将情绪平复下来，看着近在咫尺的她，忽然眼珠一转，轻手轻脚的微微抬起她的头，偷偷地将手放在她的颈下，让她枕在他的手臂上，另一只环在她的腰间，将她搂住，偷笑着闭上眼睛。不过没过一会儿，他又睁开眼睛，轻轻的抓着嫣然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腰上，然后再将自己的手覆过她的手，轻声喃道：“如果……如果我真的能好，你就陪我一辈子好不好？”隔了一会儿他又兀自轻笑着喃道：“你不回答我就当你答应了！”说着，嘴角擒满意的微笑重新闭上眼睛。
清晨，当近侍丫头推门而入来到琴歌的床边，入目的便是琴歌与嫣然抵头共眠的亲密样子。骇得她几欲惊叫！
觉察到身边的动静，之前还闭着的双目赫然睁开，微微侧起身子，警告的看了那青衫小丫鬟一眼，用眼神示意她放下东西出去。小丫头显然被他的眼神慑到，赶紧放下东西，捂住嘴巴小跑着出去。
从梦中慢慢转醒的嫣然被眼前的“庞然大物”吓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待看清所谓的“庞然大物”是谁后忽然愣住。
琴歌好脾气的任她打量着自己，道：“想起来了？”
“嘿嘿～”嫣然不好意思的搔了搔脑袋，无意中瞥见琴歌眼底淡淡的黑眼圈，问道：“你昨晚睡得不好吗？”
闻言，白皙的脸上瞬间布满秀色可餐的潮红，吱吱唔唔的答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见状，嫣然更是疑惑的看着他，骂道：“问你昨晚睡得好不好，你脸红个什么劲儿啊？”说着，突然坏笑道：“该不会是占了我便宜吧？”
嫣然不怀好意的凑近他，谁知他脸却红得更厉害。表情僵住，嘴角隐约抽搐，“不会是真的吧？”
“神经病！想得美啊你！”
呃！这小子！居然偷她的话来骂她！！
“谁叫你没事瞎脸红！吓得我半死。”末了还愤愤的嘟喃着。
“吓的就是你！”见她一副活见鬼的样子，琴歌低咒道。
“什么？”
“没什么！”琴歌连忙摇头，说道：“我只说我不太习惯跟女人一起睡。”
什么叫女人啊！
嫣然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突然做惋惜状，叹道：“原来堂堂霁霞楼的老板竟然好男色！可惜吖可惜～！”
琴歌顺手赏她一个爆栗，骂道：“胡说八道些什么！”
嫣然做委屈状，道：“明明是你自己的说嘛！”
“你……！”琴歌几欲翻了白眼算了，连踹带踢的赶着她，“滚滚滚！没被毒死倒是先会被你给气死！”
“哈哈哈～”嫣然边笑边厚脸皮的打着赤脚逃到门口，冲他做了个鬼脸便跑了出去。琴歌失笑的望着敞开着的房门，半晌才收回目光落到她昨夜睡过的地方，手轻轻的抚平有些皱的床单，触及到留下的余温，眼睛如春水拂柳一般温柔，连唇边的笑意也染上一种安宁的幸福。抬眼间，视线触碰到不远处铜镜内模糊的笑容，十六岁的他忽然想起，在某日的某一时刻，他似乎也曾见过这样安静的笑容。那是一张与他样貌有着八分相似的脸，在某个时候同样笑得安静满足。
胸口处突然传来一阵揪痛，另他从过去的回忆中惊醒。双手撑着床，望着帐顶怔忡片刻后才起身长长的的吐了口气。
他似乎……正在丢失着某些重要的记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噩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