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游》流氓陈

34、第 34 章

　　杨四平由肖芹扶进一个陌生的房间。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十分醉，他靠在她身上，就想起田蓉来。肖芹把他挽进房间的客床上，示意让他躺下，以便自己为他脱下衣服。但是他只靠在床上，头让床头沿倚着，尽管双眼迷糊，但他还是不眨一下的看着肖芹。肖芹以为他喜欢这样的姿态，确定他靠定以后，便来为他脱上衣。他捉住她的手，让她坐在床旁边的椅子上。她虽然不明白就里，但还是照做了。因为她的那些姐妹们教她的那些应付男人的法子在这里失了效，她感觉很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这样坐着，他又不让她说话，这样太让她难过，于是她找来一二句自己也不知道有没有用的话说：“杨总，我去给你拧个湿毛巾来擦擦脸。”
　　杨四平不应也不答的轻轻摇了摇头。还是一味的看着她。肖芹为自己这样无缘故的被注视很不安，但又找不出办法来解脱，只得又去搜索枯肠。好久才说：“杨总，你跟你的那些朋友有点不一样。”杨四平依然不应答。肖芹心里只叫苦。只得耐着性子去找有用的话。良久，她终于又说了一句：“杨总，我去帮你倒杯醒酒茶。你有点醉了。”这句话倒让杨四平点了头。肖芹很为自己能重获自由而高兴，她刚站起来，杨四平又添上一句：“要梨和柠檬泡。”肖芹怔了一下，这个要求可让她犯了难。这深更半夜的，要到哪里去弄梨和柠檬呢？这个奇怪的客人真她妈多的奇怪习惯。她在心里这样骂道。不过尽管这是个很棘手的要求，但比起在这里让他不吭一声的盯着要来得好。于是她微笑着走近他来，问他要这两个东西怎样个泡法。他说他也给忘记了，只记得柠檬要多过梨。她听后，便又微笑着问他要不要躺在床上等这份醒酒茶的到来。他说他就这样靠在床头等。她在心里又骂了一句，脸上挂着笑，去大厅里找这两样材料。所幸这两样材料并不很难找到，她在大厅里转了一小会，手里拿着这两样东西回去了。她看着他还是老样子，眼睛看着前方，似乎是在想着些事，也似乎是在等着自己回来。当看到她回来时，他问：“你会用这两样东西作醒酒茶吗？”
　　肖芹摇了摇头。她从未听说过这两样东西能让人醒酒，但还是走近他面前，殷勤的问：“杨总你喝过这样的醒酒茶？那你来教我怎样做，我一定能做到你满意。我会做一些点心。”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做，我只是喝过这样的茶，那是我喝过的最好的醒酒茶。酸中带着甜味，让人一下子就清醒了。”
　　“你是说就这两样可以让人从酒醉中清醒过来？我从来没有听人说过。有点不太相信。这样的做法看起来像是治疗咳嗽的。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感觉有点奇怪，这好像和醒酒不太沾得上边。不过也说不定，让我来试试，也许真的有用。不过你看起来并没有醉，也许根本用不上这杯醒酒茶。你说对不对？”
　　“我想喝一杯这样的茶，你试着泡一杯来，谢谢。”
　　肖芹为杨四平的彬彬有礼感到开心，他在谢自己的份内工作呢。这可不同于那些姐妹们世界中的客人，她们服侍过的那些客人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啊？她拿起桌上的小刀来切柠檬，口中说：“酸中带甜，是不是柠檬要多一些，我觉得就是我想的那样，柠檬要多点，要不怎么会有酸味？”
　　“我也是这样听她说的，你试试，先一小杯，我能记得那种味道。”
　　肖芹按照自己的想法给杨四平泡了小半杯，递到他嘴边，他用嘴轻轻触了触，用舌头舔了舔嘴唇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头，说太酸。肖芹就在泡下一杯时减少了一片柠檬，递给他，他又摇头，觉得还是太酸。于是肖芹又为他泡一杯，并再减少一片柠檬。这一次，他依然没有点头，但是已经品察不出是过于酸还是过于甜了，但味却不是原来的那个味。这让肖芹不知如何是好。看着桌上仅剩不多的梨和柠檬，她想着得再去跑一趟大厅了，但这次谁知道还能不能有那么好的运气。如果没有，那就得跑一次厨房，向那些总想找点什么机会揩点油的教人讨厌的厨子讨要一点。否则，要到外边的街市去买。她看一下外面的灯火，薄薄的雨雾中已经没有几个行人，街灯照着冷冷清清的街道。那些生意人也一定收工了，商场早就关门了。这可是件苦差事，这个让人闹心的客人！
　　杨四平似乎看出了肖芹的苦处他说：“丫头，就照刚才这杯再给我泡一杯，只要再来一杯，我的酒就醒完了。你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您叫我丫头？我可是从来没有听到过有人这样叫过我，您真的好奇怪。”
　　“我叫习惯了，你不会介意我这样叫你吧？”
　　“当然介意，我们这里是不兴这样叫人的，你还是叫了小芹吧，像大家一样这样叫我，以后也这样叫我。”她把仅剩的梨和柠檬全泡进去了，放在桌上等着时间过去。
　　“你说你家里就你一个人？你还有姐妹或者，你有妹妹吗？”
　　“妹妹？人家都这样叫我，你认为我有妹妹？你是怎么想到这点的？”
　　“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有个妹妹，你有吗？”
　　“我有一个哥哥，只有一个哥哥，我爸妈就只生了我们两个。”
　　“你爸妈知道你在这地方上班吗？你哥知道吗？”
　　“我爸妈早死了，现在只剩下一个不像样的哥哥，什么事也不做，成天只知道问我要钱，他才不管我在什么地方上班。他只想知道我身上有没有钱，可不会问我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你怎么喜欢到这地方来上班？你有什么技能吗？我是说不是这场子上的技能，像那些工厂里的女孩子，她们多少总会那么一点事，你会做什么？”
　　“你的意思是要把我赎出去吗？”她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又说“曾经有两个客人这样对我说过这样的话了。但是到最后还不一样，出了这里的狼窝，入了他们的虎穴。况且，我的身也不是那么好赎的。当然，也许你的心意不像他们，我看得出来，你同他们有点不一样，但是，我的身可真不是那么好赎。你不一样赎得出来。”
　　“你也看出来了，我并无多大能耐，只是一个同你一样，为了生活漂流他乡的人。我只是觉得像你这样的女孩子，不适合在这样的地方上班。”
　　“不在这里上班，我能到哪里去？我不像你们，我是一定得在这里上班的。好了，杨总的酒也醒了，我也不计较刚才你不愿我倒酒给你的那些事，人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还在等什么。你的那些朋友早就同我的姐妹们癫鸾倒凤几回醉了，可别让人家明早再来笑话我。”
　　她这样说着，靠近来抢过他手中的杯子又说：“看你一副疲倦的样子，让我来服侍你放松放松。”并过来为他宽衣。杨四平一把推开她想站起来，他的酒并没有完全醒。因为她把自己同那些人并排在一起让他很不快。当初，他想着她同田蓉是那么像，总以为心也会同田蓉一样，在这里工作只是一时糊涂或者身不由己而已。现在他觉得她竟没有一点自己想像中的样子，她在这里像是心甘情愿一样，这让他很难过。他觉得刚才喝过的那些用梨和柠檬泡的茶也脏得不能入口。
　　他站起来，打着趔趄朝门走去。他的拒绝让她很错愕，这是她第一次遇到过这样的男人。或者用她们也鄙夷的那个字眼：嫖客。在她的认知世界里，没有清高的嫖客，只有假装清高的男人。他们来到这个地方，起初忸怩的如处子，禁不住三两句话的挑-逗，然后就变成了畜牲。在他快到门口时她本能问出了这样一句话：“是不是我不够好。”
　　他停下来，没有回头的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与你长得想像的女孩子，她从不卖弄，但却让人迷恋。”
　　“她长得与我相像？她比我还要漂亮。你转过头来看看我，仔细的看看我的身子。你就不会轻易再抬起你的脚步了。”
　　杨四平转过身去，看到已经把自己的上身外衣褪去了一大半，正□□半露，用那种电影上只有妓女才会的姿态搔首弄肢。
　　“一个女人有没有魅力，不在乎她脱不脱。”说完，他走出了门。
　　她看着他走了出去，口中骂了一句“她娘的。”然后把自己脱下一半的衣服穿了回去。坐在椅子上，愤愤的喝了一口他剩下的醒酒茶。她感觉非常不合自己的口味。“这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她也跟着走了出去，已经看不见他的人影了。他走得真快啊，他朝酒店门口望，他已经在招呼一辆出租车了，她想把他叫回来，但终于作罢。看见他已经上车离开，她又走进刚才的房间，坐在椅子上，那桌子上还有未喝完的茶，她拿起杯子，一口全把它喝干了。然后一个人倒在他刚才趟过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