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7、刘易山神笔摹绝唱,杨四平妙手写丹青 ...
-
杨四平回到自己住所时是晚上十点,他摊开宣纸磨好墨,想看看自己的成绩。这时有敲门声响起。他放下手中的毛笔,心想着这是谁,怎么会不请而来?他打开门,看到田蓉捧了一大堆手稿站在门口。她从她画了一天的稿纸中找了好些来请他斧正。因为太晚打搅她又向他道了歉。他请她进来。她进了门,看到摊在桌面上的宣纸和笔墨,很惊讶,这样她带来的这些稿纸不是就没有地方铺了吗。她不知道怎么办,只好站着等他为自己作安排。他示意她把手稿铺在自己的宣纸上。
“这是我画得最好的几张了。你看看能不能有一二张可以用。”她说。
杨四平起初很认真的翻看,但是翻了几张后,实在不抱什么希望,便很快的把那一大叠翻完了。她连一个圆圈都画不好。
田蓉看着自己挑了半天的作品被杨四平轻易否定,心里很难过。她小声的问哪里没有画好。
“你从明天开始,就只要画圆圈,其它什么也不用画,只要圆圈,圆的,椭圆的,半圆的。画一天再拿来我看。不过不是那么晚。是下班之前。”杨四平站在她面前说。
她点了点头,把桌上的那些没用的稿纸收起来,预备回去,转身的时候她说:
“杨总能为我画一个圆吗?我想照着你的画。没有范本,我怕再画两天也画不好。”
于是杨四平提起毛笔,饱醮墨汁,在他用来练笔的宣纸上画了一个大大的〇。田蓉看着墨汁像要流走的样子,就赶紧俯下身子去吹干它。并担忧的说这么大的圈恐怕一个星期也画不好。她吹了很久才认为墨迹干了,于是试探着把那张纸晾起来看。看了一阵她又央求杨四平给她在大圈里面画个小一点的,杨四平没法,又提起笔画了个小一点的,但画完那个小一点的,他又画了个更小的,三个〇叠在一起田蓉觉得像一部抽象的作品,她认为他正是为自己画了一个作品,很开心的收了起来,并再次向他道歉这么晚的打搅。然后出门了。他送她下楼。因为下着雨,他又嘱咐她以后不要这么晚出门。
杨四平送走田蓉,赶回四楼的住所,他的心情好极了,豪情大发,趁着研的墨还没有干,他捋起衣襟,甩开两手,凭着感觉,把那首秦观的《鹊桥仙》一气呵成。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杨四平看着自己的作品,觉得从来没有这样完美过。
从中学起,他就爱上了古诗词,唐诗啊宋词啊他总是信手拈来。在那些浩瀚如烟海的古诗词中,他一个喜欢李太白的豪逸,一个喜欢李商隐的幽隐,再一个喜欢李煜的优美,最后一个就是喜欢像这样的瑰丽。
他念着自己的作品,爱不释手,决定明天去把它裱起来挂在自己的床头。
第二天,天时而阴时而晴。公司在为下个礼拜的节日小长假作安排。而下个礼拜的小长假有杨四平岳母的生日,她已经六十一岁了。晚上,刘易山又来拜访,坐下,看到一旁的文房四宝来了兴趣。
“听说兄弟画得一手好素描,想必写书手法也有两招。何不露两手,让兄弟开开眼界?”
“笔墨纸研,都是些聊以□□的玩物,怎么敢拿来玷污高雅艺术?”杨四平连忙推辞。
“兄弟总是藏着掖着。现一现神技,总怕人偷去一样。”刘易山放起茶杯走近桌旁。
“让我来试一试,好久没有摸过这些东西了。不知道生疏了多少?”刘易山卷起衣手,摊开宣纸,仔细呵开笔墨问:
“兄弟,来首什么?”
“来首李后主的《浪淘沙》”
“好,就它了。”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响贪欢。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刘易山边诵边写,一气呵成。杨四平一旁看着,不禁喝彩起来。
“大哥真一手好笔墨。可以拿来卖钱换酒了。”
原来刘易山笔力刚健,书写如行云流水一般,怎不教杨四平叫好。想起自己床头悬挂着的自以为好的那副,他不禁汗颜起来。
刘易山把笔交给杨四平,呵呵笑起来:
“献丑了。没想到时隔多年,这感觉还没有生疏,真是意外,意外的很。”他又把两只手抱在胸前,仔细端详。感觉哪里还是有点不满意。然后对一旁的杨四平说,“兄弟也不要吝啬,好让我大开眼界一下。”
“小弟在大哥面前玩笔,正应了那句古话:班门弄斧。”
两人呵呵大笑起来。刘易山又说:“何不配一付丹青,让我看一看老弟的妙手。”
“小弟也觉得这纸上再配一副画就真的完美了。古人都说书画书画,只是一时想不起配个什么才合适。”
“想一想。可不要浪费了这么好一张纸。”
两人一时都想不出,就又坐下来喝茶。杨四平说:
“大哥的书法很有元代赵孟兆页风格,是不是临的正是他的帖子?”
“兄弟真是火眼金睛。我六岁学他的字,十二岁在全校拿冠军,十五岁在县里得第三。”
“这样的字还能得第三,难不成主考官跟你有仇?”
“那时没有这样好,那时写得嫩得很。这是后来练出来的。”
正说着,有人来敲门,刘易山向他使眼色。杨四平开了门,见又是田蓉,又拿了一叠稿子,看到里面有客人,她不肯进来,只是把手稿递给杨四平,轻声叫他给自己看看。这边刘易山见来了个那么脱俗的女孩子,便大叫起来:
“素材来了素材来了。”并去拉她进来。
杨四平不明白他的意思,但他已经把田蓉拉进来了。把她拉进桌子让她看自己刚才写的词。
“杨总,你的字真的太漂亮了。太漂亮了,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字。”她见到字也不禁大赞起来,以为杨四平写的。
杨四平听着觉得非常尴尬。刘易山在一旁不怀好意的转着眼珠就说:
“没想到吧,你家杨总的字会那么漂亮,喜欢吗?”
“喜欢,喜欢,特别喜欢。”田蓉不停的点头,“我想要。”
“乖乘,等下就送给你,帮我一个忙。”刘易山还是那样不怀好意。但是田蓉没有发觉。听到说能送给自己,一点也不思考的答应了。
“坐在这里不要动,让你家亲爱的杨总为这付字配一副画,然后连画一起送给你,岂不大赚一把?”
听到刘易山要让自己作模特,田蓉的脸哗的一下子就红了。
“配了胭脂更觉得好看。”刘易山看到田蓉脸红,忙把她拉桌旁的椅子上,按她坐下。又叫杨四平,“兄弟,现存的免费模特,还在等什么?”
杨四平一点也没有想到刘易山会让自己画田蓉,竟不知道如何是好。刘易山见杨四平磨磨蹭蹭就来推他去桌边,念叼道:“刚才说没有,现在有了也不珍惜。像个女人一样。”
杨四平推开他的手,把自己手中的稿纸放在一旁,看着坐在椅子上脸红的如飞霞的田容,然后又大大的喝了一口茶,径直走到放着文房四宝的桌子前。捋起袖子提起笔,咬着嘴提起胸中气,照着田蓉画了起来。刘易山不说话喝着茶,后来他禁不住心中渴望,起来站在杨四平身后看他一笔一笔逐渐把个人像勾画出来。不大一会,杨四平手中笔一丢,从胸中重重吁一口气出来。刘易山看时,已经大功告成。
“老弟画的哪里是她?兄弟画得分明是天上的仙女。看,还有衣带飘飘的感觉。”刘易山调侃道。
田容被说得脸烫得不敢用手去摸。听到说已经画好,她也站起来走过去看。刘易山这时把字画用两只手提了起来,挂在田蓉面前。说:“认不认得出来,是你吗?”
“有一点像,杨总画得真美。”
“杨总送给你了,多贵重的礼物。你要珍惜才行。”刘易山假装庄重的说。
“明天我就叫人把它裱起来,我一定好好珍惜。”田蓉也没有想到杨四平会把自己画得那么美丽,尽管不相信,心里还是喜滋滋的。她双手接过字画向刘易山道了个万福,又过来站在杨四平面前,深深的身他鞠了个躬。说了谢谢。然后很小心的把手中的字画卷起来,欢欢喜喜的回去了。
刘易山见田蓉走了。便又来同杨四平喝茶。
“老弟的部下都是那么漂亮一个个的。真让人羡慕。你啊,真就比那活在温柔乡里的贾宝玉,生在福中不知福啊!”
杨四平突然觉得刘易山的话非常刺耳,便装作刚才作画作累了的样子闭上眼睛仰起头靠在沙发上不说话。
刘易山以为杨四平真累了,喝了口茶又走到桌子旁,刚才那付字画,还让他意犹未尽。他想再写一副,就说:
“兄弟不介意我再写一副吧?”
杨四平回答随便。刘易山又问这次写哪首诗词。杨四平又回答随便。刘易山一时也想不出有什么值得写的。过了很久,他写下了首李贺诗:
幽兰露,如啼眼。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翦。草如茵,松如盖。风为裳,水为佩。油壁车,夕相待。冷翠烛,劳光彩。西陵下,风吹雨。
字写完了,刘易山上下左右看,把写好的字提到自己眼前,总觉得不够好,他似乎找不到刚才的感觉了。既然自己觉得不满意,他把那付字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又想着写下一副,但终于因为找不到合适的诗词最后把笔一扔抱怨道:“写字也真他妈的是个苦差事。”他坐下来喝茶,看到杨四平已经在翻阅田蓉送来的手稿。他凑过去,发现全部是些看不懂的圆圈,以为是天书。不由犯滴沽:
“创立了一种只有你两个才能看懂的文字,不简单啊!”
他揶揄的样子教杨四平非常恼火,直想赶他走。刘易山又说:
“要想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还真要点水平。”杨四平还是装作没有听到。
刘易山以为杨四平不想理他是自己搅合了他的好事,觉得很无趣。便想到离开。他站起来去开门,见杨四平送也不想送的神情就想去弄个笑话来讥笑他一下。
“我想起过去有倒履迎客的故事。今杨总看起来倒也就倒履送客的味道。”
杨四平并不理会他的讥讽,只一个尽的想着他快点走。刘易山便只得悻悻而归。待走到杨四平见不到的地方。他终于说出了他憋了很久的话:
“又想做女表子,又想立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