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水千山》梁九山

1、窗户纸

　　“花田，去哪里？都不叫我？”钟真从卧室出来，见室友背着包就要出门离开，急忙问道。

　　“周栎过生日，我去给他买件礼物。”花田把换下的拖鞋放到鞋柜里面。“你不是跟人有约了吗？”

　　“……呃……是哦，那你过马路注意。”

　　花田住的小区外面不远有个十字路口，十字路口的红绿灯从上月开始就不亮了，前几天出了事，车撞到人，救护车幸好到的及时。
　　那天，钟正正好出差回来，看到了，到家，跟花田说起来，心有余悸。
　　两人说了些交通部门的不作为，对以后过马路要注意，还有因为红绿灯不亮，时刻存在的交通事故，说了好一会儿。
　　晚上吃完晚饭，去散步，看红绿灯亮起，挺开心的。
　　以后过马路到站台坐公交车，就不用那么胆战心惊了。

　　可他们没想到的事。
　　车祸发生在中午，之后红绿灯亮起来，十字路口恢复正常交通，可第二天早上，花田去上班，红绿灯没亮起来。

　　距离那天红绿灯亮半天的事件，已经过去一个星期。
　　现在时间是周六早上九点多点，花田下楼，出了小区，一路上都希望十字路口的灯正常工作着。

　　前方很多车到了十字路口都车速变慢，虽然没有红绿灯指示，但是车辆都有序通过。
　　也不乏个别的，横冲直撞。
　　虽然车速慢，但面对那么多车，花田还是紧张。
　　这个时候有周栎在就好了，自己可以跟在他后面。
　　正这么想着，有一伙穿着校服的学生从花田身边经过——好机会，花田快步跟在这些学生后面，到了公交站台，花田才放下紧绷的心情。

　　今天周末，坐车去市中心的人有点多，加上小区边上的公交车站只有11路公交车到市中心，而11路车又到很多地方。
　　花田上去时，车上座位全坐了人，只有几个人站着。
　　从花田上车的地方到市中心，有十个站。
　　平时可是不用二十分钟就能到。
　　到一个站，有人上车，到一个站有人上车，还是五六个七八个的上，那么多人上车，却没人下车。
　　很快车厢里面就站满了人。

　　花田身高一米七出头，抓着车上的横杠刚刚好。
　　不知车前方，发生了什么，司机师傅踩了一个急刹，所有人因为惯性向前倒去。
　　站在花田旁边的一个小朋友在慌乱中，抱住花田的大腿。
　　车平稳行驶后，小朋友松开了手，松开手时，眼睛看向花田。两人视线相交，小朋友有些不好意思。

　　“小朋友抱着别松开，别摔着了。”

　　小朋友听到花田这么说又把手抱上去。

　　车厢里，人挤人。
　　小朋友在一群腿中间，艰难着。

　　又一个站到了，小朋友下车，飞奔向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怀抱。
　　看着满怀笑开的小朋友，花田也抿嘴笑了。

　　公交车终于到了市中心。

　　花田逛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好到底要买什么。虽然从去年中开始，花田就开始想要送什么，想到今年中，还是没有决定。

　　去年送的是一个钻石耳钉，周栎去年迷上上了带耳钉，花田在看到那颗耳钉时，就觉得周栎带上肯定很合适。
　　今年？两人已经快五个月没见面了，也就是过完年一起吃了个饭，之后每次花田约周栎出去，周栎都在忙。

　　周栎的工作很多，应该说周栎做很多工作，芸城演戏中心主要的舞者，还兼职平面模特，有时候又会去朋友的酒吧驻唱。

　　花田不想打扰周栎，可总想见周栎。
　　这次周栎生日，一个星期前就给花田打电话，叫他在自己生日那天去芸城国际酒店，庆祝自己二十五岁的生日。

　　市中心有好几个广场，花田已经走了一半了，还是没看到想要买的。
　　送衣服？周栎开心收了也不会穿的。
　　以前花田送过衣服，周栎收到时，说喜欢，可花田没看到他穿过。有时候花田自我安慰，周栎在没跟自己一起的时候穿着那衣服。

　　最后一个广场。

　　芸城是个小城市，靠旅游发展起来。
　　市中心就那么大点，但广场多。

　　花田满心忧愁的进入广场。
　　大楼外燥热，大楼里面凉快。
　　在花田撩开用来遮挡热空气的厚重布帘后，最先看到的是一个广告牌——庆祝卡地亚入住芸岭丽水广场。

　　花田看到广告牌的瞬间，觉得自己知道送什么礼物给周栎了。

　　对于钟表，花田不是很懂。
　　在看一圈，经过导购员的介绍，考虑了自己的钱包承受能力，选了一款五万多点的。
　　刷卡付账时，花田没觉得疼，只是开心，想着自己选到礼物，而这礼物，周栎看了一定会高兴的。

　　花田把包装好的盒子小心放进自己背的背包里面后，直接出了广场。

　　此时正是一天之中阳光最强烈的时段，路上的行人，很多撑太阳伞，戴帽子。

　　花田在太阳下没走一会儿，就有点渴了，找了个太阳照不到的地方停下，拿出包里的水杯，打开准备喝一口，可水已经喝完了。

　　买一瓶？算了吧，现在就回家了，不浪费了。

　　刚好，花田也走到了能直达家里的公交站台。

　　这个时间点，怎么搭车的人还那么多。

　　花田想早些到家，也没车上人多等下一辆的想法，来了一辆装了挺多人的车，直接上车刷公交卡。
　　可刚上车，后面就来了一辆空车。

　　人挤人的车上，花田一手抓着横杠，一手护着胸前的背包。
　　也不知过去多久，花田听到熟悉的站名，提前做好准备，车门刚开，花田就下了车。

　　十字路口的红绿灯还是没亮，花田等了一会儿，没人过马路，正准备自己一个人过马路时，听到室友钟真的声音。

　　“等你好久了，你终于回来了，知道你害怕一个人过马路，所以我特地来陪你一起的。”钟真笑着，可有些泛红的眼睛，让花田知道钟真肯定出了事。

　　两人一起搀扶着，左右前后看着，过了红绿灯没亮的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