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当歌》嫵家大小姐

3、乍暖还寒三月春

　　我掀开车帘，车正行驶在一条山路上，因这山路极不好走，故马车行的极慢。此时已是三月，偶有柳絮飘过车前，一阵微风吹起，很快便没影子。
　　这已不是临州地界，苏回说要去中荣国，我问过车夫，他只是笑着操着一口乡下口音指着远处连绵的群山：“丫头，这已经到了襄杨，快到中荣国与宋国的边境了，去告诉你家相公，不要着急。”
　　我躲了回去，脸上微有些发烫。

　　苏回正坐在车内，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手中的折扇一下一下颇有节奏地敲打着手心。听见我放下车帘的声音后，他笑着道：“可是坐车太无聊了？”
　　我颇为赞同的点点头。
　　苏回一脸“果然如此”的神情，道：“此番前去中荣国，是为送我故人一个大礼，可这大礼却不用着急送出去。正巧中荣国的河祝节快到了，正好可以现玩一番。”
　　河祝节？
　　我向苏回身旁挪了几步，凑过去道：“可是那个祭祀河神的节日？”
　　苏回点点头，道：“不错。不过在那之前，我们要先去拜访我的那人故人才好。”
　　我点点头。

　　又过了几天，马车驶进了中荣国都城——长兴。我坐在马车里，车外阵阵喧闹声隔着车帘传了进来，惹得我坐立不安。我不停地瞟着苏回，苏回却静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我耐不住心急，偷偷掀开车帘一角向外张望。
　　街上人山人海，却并不显得杂乱，井然有序，叫卖声倒是不断，生意很是昌盛，百姓穿着布衫来往于此，鲜少见衣着华丽之人。
　　我一路看过去，人渐渐稀少，终至一处巷口前彻底没了人的影子。我把头伸出窗外，只来得及看见不远处模模糊糊的一团黑影，便被苏回拉了回去，狠训了一番。
　　车在那处停了下来，苏回嘱咐我不要弄出太大的动静便先下了车，和车外之人寒暄了好一会儿才把我叫下车去。
　　我下了车，终于看清我所谓的那些黑影原来是一群人。为首的那人穿着一袭棕色绸衣，满脸胡子，看起来是个而立之年的男人正惊讶地看着我，圆睁的眼睛像铜铃一样大。我被盯着微有些不快，再者刚刚被苏回训了一通，这气又没办法撒在苏回身上，便想拿这大汉撒撒气。
　　我用眼睛瞟了一眼苏回：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故人？
　　苏回无奈的笑了笑，微微点了点头，用口形说了一句：他性子直，别在意。
　　我撇了撇嘴。

　　那大汉也觉得有些无礼，向我拱了拱手表示道歉，我做模作样的还了个礼，道：“今日与大人相逢，正巧在开春，日子和寓意都好的很。不知怎么小女子突然有了想要作诗的欲望，不知大人可否赏个脸倾耳一听？”
　　那大汉有些惊讶：“粗人一个，当不起姑娘这句赏脸，但沾个光还是可以的。”
　　我不再辞让，瞥了一眼苏回憋笑的神情，微有些不爽，低头想了想，开口道：“春风拂柳两三枝，村外酒家六七人。”我边说边瞥了一眼大汉身上的褐衣，续道，“熏醉褐衫数百下，倒地口吐金玉楼。”
　　那大汉身后瞬间响起一片哄笑之声，我身旁也传来一声嗤笑。那大汉的脸色在黑绿间不停地变换，我看着形势有些不好，忙笑道：“我今早与苏回在郊外看到这么一个有趣的人，混身酒气。旁边看热闹的人说他都躺了一个晚上了，却还是醉得如同烂泥一般，脑子混沌的很。都醉成那样了嘴里还一直喊着金玉楼头牌小芳姑娘的名字呢！大人。你可知道这金玉楼？”
　　那大汉僵硬的笑着点了点头。
　　我唇角勾着，还是颇为和蔼的补充道：“我可不知道。早上问了苏回好久，苏回才结结巴巴的告诉我那是个花楼。”
　　苏回在一旁立刻止住了笑声，轻咳了一下。
　　我满意地点点头，对着那大汉一脸的关心：“这位大人，你没生气吧？”
　　大喊僵硬的摇了一下头：“怎会呢！”
　　我拍了拍胸脯，舒了口气：“那就好。我这人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也直的很，别在意别在意。”
　　那大汉连笑都不想笑了：“不会不会，此人没那么多讲究。”
　　苏回在旁边暗暗打了我一下，我趁人不注意转过头去瞪了一眼苏回，又转身回到了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