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剑娘子（GL）》萧兰错

14、第十四章

　　却说：小雪又临柳士庄，大小美人使人醉。

　　初五癸丑日。小雪。宜会友。
　　聊城位于长洲城以下八十里外，是大朋国内一个南方重镇。其风景秀丽，四季分明，雨水充沛，形成了大大小小数不清的湖泊，也被称“千湖之城”和“鱼米之乡”。
　　柳士庄扎根在柳城两百多年之久，是当地的百年大家族，几乎与大雁王朝同期存在，却比王朝存活更久。
　　除了柳姓之外，大朋国还有三大家族：大同城李姓，平昌江姓，和那早已凋零的凤氏一族。
　　而凤氏不仅人丁单薄，还沦落到在西画山这等烟柳之地落根。
　　皆缘于凤氏一族世代为傅氏的家臣，历史记载六百年前傅氏有女在军中为谋，收一义子请君王赐姓为凤，入朝为官，代替傅氏女子不入朝。
　　凤姓一族虽不知出处，入朝为官后皆深受帝君倚重，在朝堂之上呼风唤雨，享受着极贵之权。
　　可惜到了大雁王朝，武帝暗地剿灭傅氏一族，首当其冲的便是间接传话人的凤氏。这场战役当中凤氏仅三十六口，几近灭绝。

　　凤氏最后一代的宗主在大雁王朝时为左相，年三十，迎娶武帝的胞妹翁和公主为妻，而凤纤舞便是凤左相的遗腹子，亦是凤氏最后的一人。
　　这凤纤舞也算是雁氏的皇脉。
　　可惜身份再尊贵，也不过是前朝遗孤，不容于高姓王朝。翁和公主诞下女儿之后，将女儿交给凤氏的长老，便随凤左相而去。
　　而长老们同样没能逃过一劫。
　　保护凤氏血脉重任最后竟落凤氏门客，一名乾道身上。他见战事四起，只得抱着婴儿上西画山上的宝灵观出家为坤道。
　　后高姓夺得天下，查得这落枝的凤竟在西画山上为女冠。
　　有人主杀，有人主留，争论纷纷。
　　因此超帝派人潜入西画山上，那人在云雾中瞧见一名少女，一身麻衣粗袍，束着发髻，沾着山风和朝露，如仙如幻。
　　那人上前一问：“仙子何人？”
　　少女笑答：“宝灵观又舞。”
　　那人一愕，心下微微一荡。凤纤舞在宝灵观为坤道，第十三代弟子，“又”字辈，法号：又舞。
　　眼前的女童只七、八，姿色已是清丽脱俗，长大必是倾国倾城之容。
　　杀了，可惜呀！

　　又五年有人在山路上偶遇又舞女冠，惊为天人。
　　长至十六之年的又舞连观内的女弟们也时常瞧得失魂掉魄。她的美名渐大，终被江湖万事通编入三大美人之一。
　　可惜她身上流着雁姓的血脉，高姓在知画山上布下禁军守卫，不但监视她的一举一动，还严禁她外出。
　　凤纤舞只能窝在小小的知画山终老。
　　这位绝色美人，仅有虚名，而无自由，是一只无法在天空中飞翔的凤！

　　寒风徐徐，雪白纷扬。
　　萧飞虹静静地听完，忽地陷入了沉思。
　　唐然恼瞪了他一眼，恨自己浪费了唇舌。这根木头，听个八卦却没有一丝表情。啧啧！还不是他一再追问，她才免为其难说一段。
　　要不然这些江湖美人的传说，谁有兴趣提起呀！
　　况，高姓管理之下，已经没有多少人知晓凤纤舞的真正身份和底细。除了那句“知画山上有梧桐，西画山上有凤凰”谁又知晓这真正的含义呢！
　　她了解，全因父亲的关系。他独爱这三大美人的趣闻逸事，时常与她说起，也时常感叹美人命运多舛。

　　这日两人刚抵达柳士庄的山门，交上小木牌。唐然向柳士庄的人说萧飞虹是她的家仆，两人要一块入庄。
　　守门者知她是快剑唐然，也没有多作阻拦。
　　两人入内，却没人在前领路，接待的人只道：一路往前行走，便会看到柳士山庄。
　　只是不妥！
　　刚刚忙着说秘闻，也不多作留意。
　　柳士庄再大，也不可能走了半日也不见一砖一瓦呀！

　　唐然猛地刹住步伐，吐了句：“慢。这里有阵。”
　　萧飞虹大眼一晃，眼眸一转四下打量。不远处有一截断枝，分明就是她俩刚刚经过时不少心踩断的。
　　可见她们在此绕了半天，已被困住了。
　　“你懂阵法吗？”见唐剑客一脸从容，萧飞虹问。

　　那位姿态相当从容的大剑客从腰间解下酒葫芦，仰首喝了一口，微叹：“那玩意我家没人懂！”
　　意思是：姐不会！
　　萧飞虹额下一黑，轻摇首，又问：“那你打算如何？”
　　“我有轻功呀！只要跃上树顶，纵观全局，定可找到出路。”唐然相当自信，只是这封闭的空间，不论你跃到多高，仍是无法破局。
　　萧飞虹随手摘了几片叶，扬在空中……而唐然眯眼，弄不明白他的举动。只见他抓住其中两片，只余一片徐徐落在雪地上。
　　他观察着那一片叶子，扬声道：“我们往这边走！”

　　唐然扫了他一眼，问道：“你懂这个？”
　　“略懂一些。”萧飞虹含蓄地答道。
　　说起这五行八卦之术，他是从母亲那习了些皮毛，并不算精通。说起来也有些愧对母亲，他自小对书本不感兴趣，勉强读了几本书，后只醉心练剑。
　　母亲的方方面面，值得学习的方有很多，他却没能习得百分之一。待母亲去世了，他方惊觉，可惜后悔已无用。
　　只见每行一段，萧飞虹就会扯几片叶儿指路。这神奇的方法将两人带到了柳士庄雄伟的门前。
　　有人立在门前，恭迎他俩入内。
　　原来这是他们入庄的第一关。这一关将手持小木牌的江湖拦在门外，能顺利找到庄门的不出一百人。
　　而第二关简单直接，将钢珠打进百米开外的木柱之内，达到柳士庄指定的深度便可过关。虽简单，但淘汰的人数众多。
　　萧飞虹一扫第二关本也有八十来人，可惜这一关结束之后，只有十八人。
　　看似简单，却是试探内劲最好方法。

　　十八人移动到后院的凉亭稍作休息。
　　唐然轻摇折扇，一脸轻松，步伐轻盈。那一身烟灰，配上俊美的容颜，好一副浊世贵公子的形象！
　　江湖中人一瞧她那似笑非笑的俊颜，也不敢随意靠近。
　　两人又落在最后方，刚步进后院，入眼竟是一片姹紫嫣红，百花争相绽放的景色。这是寒冬腊月的小雪节气呀！
　　这花儿怎遍地开了？

　　唐然一把扯住萧飞虹的衣袖，喝道：“张嘴！”
　　“为什么要张嘴？”萧飞虹不解地反问，却不料那只无骨的小手贴近，一颗药丸强行塞入他的嘴。
　　这是什么东西？
　　萧飞虹来不及质问，便听到唐然冷着脸命令：“吞下。一会不论柳士庄的人送上什么吃的喝的，都别沾一口。知道吗？”
　　药丸入口即化，萧飞虹咽了一口唾液，怔怔地点头。
　　两人随后，并未入亭，只在就近的树下稍作休息。庄内的仆人果真送上几盆糕点和热茶，但两人都没有动。
　　就在众人休息之际，亭内突然有一名比赛者大叫一声，应声倒地。
　　身旁的人本想去扶他，却眼前一黑，相继倒地不起……亭内乱成一团，七倒八歪地倒下了约十来人。
　　剩下的参赛者人人自危，全不敢掉以轻心。

　　萧飞虹看了眼脚下的糕点和已凉掉的茶，咽了咽唾液，庆幸自己没有碰。他轻声问：“你怎么知道他们下/毒在糕点和茶水里？”
　　唐然冷笑一声，反问：“谁说他们在糕点和茶里下/毒来着？”
　　吓！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碰糕点和茶水啊！
　　萧飞虹嗔了她一眼，却见她抬首看着柳士庄的仆人镇定地处理昏倒的人员，动作迅速且有条不紊，不显露一丝惊慌。
　　这分明早有计划呀！

　　果然昏倒的人员抬走后，一道白影自半空中翩然落下，比冰雪还要冷的嗓音响起：“久等了，各位！”
　　众人一抬首，目光全聚在她身上。
　　柳香积眉头一拧，神色清冷，绝美的脸容上多添了一分愁色。

　　而她一站定，另一道淡蓝的身影也飘然而至，众人眼球一缩，皆被来人吸引，连一向对美不感冒的唐然，也只能张目口呆。
　　美人绝代，自带魅惑。
　　她身上一袭蓝，透着天空的色调，淡得几近与白同齐。
　　那尖尖的小脸，脸容精致如画，不像是人间之物，却胜过人间无数。那杏眸晶亮，藏着星光，朱唇含蕊，吐着芬芳。
　　她轻身一作揖，听不出喜乐，淡如水的嗓音响起：“感谢各位光临！柳家盖霜，在此恭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