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虫冰语》晓蛮

6、莫名配角

　　米拉回头看了看安亦轩的座位，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回想着那一天，那个惊心动魄的场面，如果米拉没有那么多的好奇心，如果不是米拉适时喊了那么一句，如果她没有出手相助，结果会怎么样呢？他为什么要用那么温柔的眼神来凝视她，天知道，那眼神对她有多大的影响，是谁在她的心湖投掷了一颗石子？荡起阵阵涟漪……

　　同学们开始陆续的走进教室，米拉回过神，看了一眼窗外，操场上的人已经散尽，只剩下零星的几个人在那里聚首交谈。伴随着一阵上课的铃声，下午的课又开始了。

　　放学的时候，陆奕倩因为还没有完成中午的板报，所以要继续留下卖命。米拉整理着书包，有些心不在焉的。班里的同学都走的差不多了，就剩下了一些值日的同学。米拉背起书包，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她的课桌前。她本能的抬头，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那双漆黑的眸子就那么淡定的望着她，看的米拉有些手足无措。“一起走吧。”安亦轩终于开口说话了。

　　“好。”米拉平静的迎视着他的目光，虽然心里有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安亦轩慢慢走出教室，米拉跟他后面。在走廊上的时候，他们已经是并肩而行了。两个人只是默默的走，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米拉更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只是一味的沉默，沉默的时间久了，便也懒得开口了。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谁都不先开口说话，于是，一层尴尬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在二楼的拐角处，迎面上来一个让米拉感觉面熟并长的挺漂亮的女孩，当米拉停下来仔细看时，才发现原来是那天来找安亦轩的那个女孩，只是今天她没有穿附中的校服，一想到那校服，米拉心内便一阵苦笑。

　　女孩抬头看到了安亦轩便停了下来，随即又看到他身边站着的米拉，不由愣了一愣。然后又转向安亦轩，对着他说：“亦轩，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安亦轩看都不看她一眼，冷冷的说：“没必要。”

　　女孩抿了抿嘴唇，几乎是哭丧着脸：“别拒人于千里之外，那天，是我不好，我不该让那么多人来侮辱你，我跟你道歉。”

　　安亦轩继续平视着前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声音依旧是冰冷的：“那天的事情我已经忘记了，以后也不想再见到你。”

　　女孩不可置信的看着安亦轩，眼睛里布满了后悔，歉意，痛苦和不信任的神情。有些惊慌失措，更多的是惊愕，一双盈盈的大眼泫然欲滴，呆愣了半晌才从喉咙间发出一丝沙哑的声线：“安亦轩！你好狠！”

　　“哦？”安亦轩轻笑着，米拉侧头看着他，他居然在笑？然而他这笑里面也充满了一丝寒冷的气息。在米拉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安亦轩伸手搂住了米拉的肩膀，将她拉进自己怀里。米拉猝不及防的撞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错愕的瞪大了眼睛，只听见他的声音从上方冷冷的飘了下来，一字一字的嵌入米拉的耳膜：“看清楚了，她是我的女朋友。”

　　那个女孩张大了眼睛，不信任似的看着这一切。女孩瞪着米拉，打量着她，那睿智的眼睛，微薄的嘴唇，小巧的鼻子，沉着的表情，女孩眼中升腾起一种难言的苦恼，她是漂亮的，沉静的，虽然身材微胖，却也非常匀称。女孩混乱了，糊涂了，掩着嘴转身奔下楼梯。

　　米拉从头至尾没有说一句话，如果说，刚开始，两人的对话让她微觉尴尬的话，那么，安亦轩的最后一句话让她微有震怒。米拉侧过头淡定的盯着安亦轩，沉吟地说：“我并不喜欢我扮演的角色。”

　　安亦轩轻轻地又似漫不经心的吐出一句：“对不起。”

　　米拉眯起眼，有些受伤的看着安亦轩，心里被一种难言的苦涩充满着。如果第一次，他不那么肯定的丢下那一句话“放学后，一起走。”如果第二次，没有那张让人充满期待的小纸条。那么，她决不会那么耐心的去等待他，也决不会对他有所期盼。一个人，只要不给她希望，没有期望，也就不会有什么失望。原本以为，他一定会重视对她许下的承诺，谁想，他居然两次都很无所谓的失约了。米拉觉得自己被嘲弄了，被伤害了，她甚至为自己的认真生气了，她也为自己莫名其妙的期待而生气。或许，他不过就是顺口一说，顺笔一写，她怎么就认了真。也不过就是一个卑微的，渺小的，无足轻重的小女孩。但是，但是，那等待中的每一分每一秒，竟然会变得那样漫长而煎熬。生平第一次，发觉原来时间也会像利剑般刺痛人的心。而现在，米拉清醒了，从那朦胧的痛楚中恢复了。而他，却又带着毫不在乎的冷言冷语，将她的心深深的伤透了。他以为她是谁，可以这样被轻视，被侮辱吗？想及此，米拉的脸色变得庄重，严肃而又不苟言笑了：“如果这场戏已经落幕了，那我也该退场了。”

　　米拉刚踏下一级楼梯，手臂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握住。“你在生气吗？”那语气不再生硬，不再冰冷，居然带着一点点温柔的探寻。

　　米拉回过头，声音冷冰冰的：“不敢，如此麻烦你费尽心思的要让我充当一场好戏的女主角，感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生气？”

　　他的眼珠深沉的，一眨也不眨的注视着米拉。那眼光如此迫切，像是带着某种无形的热力，尖锐的刺进她的内心深处去。他艰难的开口：“我为前两次的失约抱歉，因为有事，我并不是安心要失约的。”他对她竟有一丝恳求的意味，“今天，真的很抱歉，我事先并不知道她会来。”

　　“不要跟我解释什么。”米拉急急的，自卫的，又语气含糊地说：“刻意的解释，只会越描越黑。而且……”米拉顿了一顿，说：“而且，我也并不是特别在意你的那两次失约，所以，你根本不用跟我解释什么。”

　　安亦轩像挨了一棒，握住她手臂的手僵了一僵。原来……原来她根本不认为他们之间有约会！原来她根本没有等待过，也根本没有重视过。他自嘲的冷哼了一声，“看来，我是一个十足的傻瓜，十足的跳梁小丑，我专门会小题大做，自作多情。”

　　米拉猛的抬头，一眼看出了他感情上的狼狈，她的心就一下子被揪了起来，无法呼吸。然后，她眸子深处不自觉的涌起一片暖意，声音也带着诚恳的询问：“刚刚那个女孩子是谁？她为什么找你？那个女孩不是你让我跟你一起走的那天，你在教室门口碰到的那个吗？”

　　安亦轩无奈的看了一眼米拉，眼中的冷漠退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深深的愁绪，艰难的开口，“是。”

　　米拉眼底充满了怜惜的柔意，就这么悲愁的盯着他。他的心跳无端的加速，神志有那么一瞬的恍惚，似乎又看到了她，他的晗涵。他朦胧的想：这眼光这样清亮，这样温暖，这样雾水蒙蒙，这样幽柔，这样充满感情。于是，他不再倔强，也放下了自尊，轻声说，“我请你吃饭。”

　　米拉笑笑，以示尽释前嫌，微微点头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