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阳光下的枯木》懿子諾

5、Chapter5：新年礼物

　　夜晚十点，因为明天是大年三十，就过新年了，街上显得十分热闹，到处挂满了红灯笼，家家户户贴上了对联，街上的人，脸上都透着喜庆，欢声笑语。

　　福利院，孩子们睡觉的房间，已经熄灯了，没有睡着的孩子，躺在床上，还能听见院外人们在街上的嬉闹声。不过没有一个孩子，如往常一般，悄悄地聊天玩闹，都安静的躲在被窝里，沉寂的房间里，一道轻声的抽泣声传出，也许是某个年龄还小的孩子，忍不住想妈妈了，哭了。

　　不一会儿，冬木起身穿上外套，安静地走出房间，穿过院子，他来到厨房边的后门，这里的小木门没有关闭，他推门走去院外，坐在台阶上。冬木每晚都会在门外呆一会，他在等猫猫，一只小猫，全身黑色，只有脚底是白色，很可爱。

　　他今天给猫猫带了礼物，院长说如果是朋友，可以送朋友新年礼物，闻着香香的奶油蛋糕，是冬木送给一直陪伴他的猫猫，新年礼物，冬木希望猫猫能喜欢。冬木从外套里拿出奶油蛋糕，带着一丝余温，冬木一直放在怀里，奶油有些融化了，糊在包装纸上，看看奶油蛋糕，冬木有些馋了。

　　这时，又冷又饿的小七，忍着伤口的疼痛，喘着白气，出现在巷子里，他找了个偏僻的屋檐下，侧身躺下。忍着身上伤口传来的阵阵痛意，他回头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才发现一个小孩，坐在对面的阶梯下，正眼巴巴望着自己手里的蛋糕，一动不动，样子很傻。蛋糕就在自己手里，为什么，不吃？

　　片刻，当一只小猫，从墙瓦上跳下，见到小孩笑的傻气，把手里的蛋糕撕开，喂给小猫吃时，小七愤怒了，只觉得胸口的伤更疼了。他起身冲上前去，伸手夺过小孩手里的奶油蛋糕，气势汹汹瞪了一眼脚下的叫唤小猫，还有一脸茫然的小孩，一下把奶油蛋糕塞进嘴里，几口吃完。

　　小七不爱吃甜的，不过饥饿许久的胃，终于得到寄慰了，不再饿得咕咕叫。小

　　孩被人抢走了蛋糕，也不开口说话，他伸手抚摸着小猫柔软的背，似乎在安慰没能吃到蛋糕的小猫，小猫撒娇一般，亲昵地抬头蹭了蹭小孩的手心。

　　小七回到墙角下，看着对自己的行为，没有一丝反应的小孩，不知道怎么了，心里有些闷闷，没有被人打骂，以往被他抢了食物的小孩，早就冲回家，叫出自己的爸爸妈妈，出来教训自己了。可是，对面的小孩，连一个眼神，也舍不得给自己。

　　六岁的小七，突然觉得心里很委屈。

　　这段时间的痛苦经历，不论他多早熟，也毕竟是六岁的孩子，一身的伤，出现在人前，那人不问一句，毫无关心的样子。

　　如果是被人打骂他还能倔起性子，打回去。

　　可是，被人冷漠对待的滋味，不论尝多少遍，都不好受。

　　原本，小七原本手上包里还有两千多元，傍晚时，他去买吃的，然后准备找住处，他想租房子，不过别人看他太小了，脏兮兮的，脸上还有伤，都不理会他。过年了，傍晚，街上的人本就不多了，小七还没走进巷子，就被人敲晕，等他醒来手里的包，早已不见，不过贴身绑在身上的钱，庆幸的，没有被发现。

　　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人跟踪的，不过他已经不敢在露财了，年关了，他知道街上心怀不轨的人很多。随时都可能被人盯上，万一被人发现他身上藏着巨额的金钱，以他弱小的身板，根本无力反抗。

　　小七只能饿着肚子，伤口一阵阵的疼痛，让他连乞讨都办不到，只能找一个地方歇着。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小七来到福利院后面的巷子，他知道小天和童童在这里。

　　可是，小七站在福利院，高大冰冷的铁门下，过年了，里面传出一阵热闹的嬉笑声，很久很久···

　　带着冰冷的寒意，幼小的他，转身离开了。

　　夜深了，街道上彻夜响起的鞭炮声，小七睡着了，又被冻醒了，他忍着疼，身体蜷缩成一团，睁开双眼，黑暗中，放完的鞭炮里的硝烟味，弥漫在空气中，对面的小孩已经不见了。他睡着前，似乎有一道软涩声音，隐约模糊的传进他的耳里：“ 新年快乐！ 小···”

　　这一年，冬木十岁，小七六岁。

　　正月初七，大家吃过团年饭，穿着新衣，热闹的大街上，过往的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春节的喜庆和高兴。

　　乞讨了一天，得了10元钱的小七，从一家小面馆里走出，他买了一盒热乎乎足足三元钱的白菜肉馅饺子，小心的用棉衣外套裹着揣在怀里。

　　街上喜庆的气氛下，加上今天难得吃肉，似乎摸到了一点过年感觉，小七嘴角也染上一抹满足的笑容。穿过人来人往的马路，小七离开热闹的大街，朝着街道背面走去。

　　远远的，在马路中间，躺着一只黑色的，小小身影，一片猩红模糊血迹，布染雪地。

　　站在路边，小七停下脚步，默默地转过身，直视着路中间小猫的尸体，稚嫩的小脸上，没有一丝情绪，冷冰冰。

　　是那人的小猫吗 ？

　　他看了两眼，继续转身，走向巷子深处，如今对他而言，填饱自己饥饿的肚子，最重要。

　　夜晚，小七窝在某一家人堆放煤炭的木棚子里，挨着房屋墙壁的一面，似乎是厨房的灶炉，小七挨着墙壁上，隐隐传来一丝暖意，却依旧不能抵挡住外面呼啸而过的冷冽的寒风，吹得人脚底发凉。

　　小七捂着被冻红的一双耳朵，蜷缩着身子，希望这样身体能过暖和起来，这几日窝在小棚子里养伤，他把周围的情况都摸清楚了，平时几乎没有人会来这个后街的小巷子。他在一个深夜，把身上剩余的四万块藏起来了，只留下五百元钱作为备用，短时间，不打算去动这笔钱了。

　　他还太小了，一旦被人发现，他根本保不住这笔钱。如今，小七想着他应该找一个居住的地方，毕竟他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胸口还隐隐作痛，呆在小木棚里，也不是长久之计···

　　“ 小猫，小猫··· ” 轻轻的，一道细小的声音，传进小七的耳朵里。

　　对面的梯阶上，冬木呼唤着许久都没有出现的小猫，以往的夜晚，小猫听见冬木的声音就会出现在屋檐上，跳到冬木的脚边，“喵，喵···”撒娇似的叫唤，蹭着冬木的腿。今夜，冬木等待了许久，小猫都没有出现，冬木空洞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丝的失望，小猫，不见了。

　　是不要冬木了吗？

　　街道上，一只小猫静静躺在雪地里的黑色身影，在小七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他想到了什么！ 站起身，走出了小木棚，对着冬木问道：“ 你在找一只黑色的小猫吗？ ”

　　“··· ” 静等了几秒后，没有得到回答的小七，微微皱起眉，又一次说道：“ 你在找一只黑色的小猫吗？我见过它。”

　　这时的冬木，似乎才发现面前的小男孩，在和自己说话，他说他见过小猫，“ 你···知道··· 小猫在哪里吗？”透着紧张迫切的冬木，第一次面对他所不熟悉的人，开口说话了。
　　没有任何的隐藏，在那一双关心的眼神下，小七说道：“ 它死了，被车撞死了，在马路上···”

　　“ 死了？ ”冬木嘴里低喃的重复着，他不是很明白，死亡的意义。

　　“ 我想去找它。”冬木

　　小七带着冬木，穿过小巷，来到马路上，一片厚厚的积雪，掩盖了一切，眼前只剩下雪白的一片。最终，冬木没有找到小猫，也许它死了，被人从马路上，拿去别处掩埋了，也许小猫调皮，去别处玩耍，找不到家了。冬木回到福利院里，准备回房间，身后一直跟着他的脚步声，没有消失，他回头，冬季的深夜，寒冷刺骨，呼出一口白气，“ 你··· 为什么跟着我？ ”寒风一阵阵地刺进小七的外套里，他搓搓手，颤抖道：“ 我好冷！！！ ”

　　小七稚嫩的小脸上，可怜兮兮的眼神，冬木停留片刻，伸出手，取下戴在手上的毛线手套，和毛线围巾，给小七一一戴上。

　　带有一丝余温的手套，套住小七长满冻疮的手，起茧的小手指，勾起丝丝线，柔软的触感，引得小七眼眶变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