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回忆（二） ...
-
皇太极笑着和吴克善打趣，说博尔济吉特家的好女子全都便宜了他这莽夫。
因师父自小便教导海兰珠，受到别人夸赞时，理应谦虚的道谢并且表示自己难承此褒奖。
是故，她正想要双手抱拳有礼貌的道句：大汗过奖。却不巧她姑姑哲哲皇后蓦的上前扶住她，一脸柔和让人如沐春风，两只手紧握住海兰珠，笑说道：
“安全到了就好，这一路颠簸也确实受累了，平日里倒也还没什么，咱们科尔沁的姑娘娘儿们自小里是野气惯了的，可你这身子骨才大好，禁不得他们糙折腾。”
说罢眉眼弯弯的瞧着海兰珠，一脸慈爱。
海兰珠听后笑的见牙不见眼就开始套近乎，也别怪她势力眼儿怪她俗，海兰珠常常对幽兰说：
＂我们修道之人大都讲究个无为，这个无为啊往大了说就深了，我至今参的也不是很透彻，若往小了说就简单的多，说白了就是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们摸清楚瞧准确后，就要在她动的一瞬间，快、狠、准的迅速掌握主动权。＂
诚然，海兰珠是个修行之人，可六根不净有欲有求的她向来秉承着背靠大树好乘凉的处事准则，如今她姑姑妹子都是这宫里的老人了，她也算是个有背景的小坤道，她想着：只要珍爱生命远离皇老八，守身如玉，勉强混些日子她感觉还是很靠谱的。
海兰珠和哲哲正说话间，皇太极身旁的一个贴身卫兵过来一一作了揖，压低分贝道，喜宴已准备完毕，请皇太极示下。
皇太极不动声色的回头恰似无意的扫了眼海兰珠，见她眉眼含笑状态还算不错，便喜笑颜开的抬步带领诸人要往里走。
作为一个新婚小娘子，海兰珠思量着当然是低头不胜娇羞才符合话本子里对女人的要求，是故，聪慧的她活学活用俩眼瞅着自己的一对儿胸埋头走，一步一阶。
夜色微凉如水，星月皎洁。
她随宫人往内院去，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一进中门便是西、南、东三铺成“︺”字形的“卍字炕”，以东炕最长，有两丈六余尺，西炕和南炕略短，两丈二余尺。
另一间为暖阁，暖阁内有一西炕，长仅一丈零六寸，宽仅六尺六寸，止可居二人。暖阁外还有西、北、东三铺较小的“卍字炕”，长仅一丈余，宽不过五六尺。
在这座面阔五间的宫室内，辟有两室，共有七铺炕之多。
整个院落花团锦簇，剔透玲珑，后院满架绿植，一带水池。
海兰珠坐在披红挂彩的新居之中，隐约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不多时，门被轻柔的打开，夹杂着酒气的呼吸就停在距她不到一公分的范围内，她听得到皇太极的心跳，感受得到他的呼吸，甚至，数的清他脉搏的频率。
皇太极万千思绪涌入心头，个中滋味，不是一句感动便能够道的清楚的。他小心翼翼执起海兰珠的手，眼中的深情让海兰珠分不清今夕何夕。
皇太极那样深情道：“玉儿，本王此生，定不负你。”
而此时，海兰珠却是有些茫然甚至困惑的。因为她恍然有种错觉，感觉皇太极此时的情话说的好认真，认真的不像是只为了要个科尔沁的儿子似的。
因此她并不知道该要如何回答，并不知道该要用怎样的姿态去承载他的深情，因着自小便随师父云游四海，自问狂蜂窝中过也可做到滴蜜不沾身的她，更何况面对的是后金的天可汗，他的深情，让海兰珠无措。
在海兰珠看来，这样的政治婚姻，这样的帝王，是经不住这世间情愫的。
帝王之爱，福泽浅薄的她当真是承受不起，她并不会是这里的常客。她是要在了却了凡尘俗事后去找师父正式皈依入道的，她可以见证这场人事，却绝不会让自己身陷其中。
如今……作为一个能屈能伸的小坤道，海兰珠稍一犹豫分析利弊后，瞬间让自己憋红了脸，只垂头让嘴唇抿出我见犹怜的弧度不吭声，衬着这周围的红烛软帐更添娇媚风情。
视线所及处，海兰珠清楚的看到皇太极隐忍的青筋和涌动的喉结，想来，她这番小动作是到位了的，这些年的素女经总归没有白看。
海兰珠自问云游世间仙山灵谷二十余载，于小黄书上的造诣也可谓是登峰造极个钟翘楚了的，虽是为了了解世尘百态，更好的悟道推命，顺带着学习下采补养气之术法。
然师父也时常警醒训诫，道里面许多采补秘术是极损阴德的，命她断不可修行，因此海兰珠今次也只是照着里面的些许技巧使了些尘世女子欲拒还迎的小手段罢了。
在皇太极动情间隙，海兰珠悄悄拿出了个鹤鸣山那小天师塞给她的符咒，助眠幻梦之效也算不得有为道法。这一夜，堪堪是躲过了。
晨起时，皇太极看着眼前的睡颜不禁失笑，心念：玉儿，你这点儿把戏果真是，怪不得在本汗的军营大帐里都会迷了路。
想起她昨天沾沾自喜的神情不禁失笑，难不成她真以为自己一个不惑之年的男人，夜里行不行房自己都感觉不出嘛。实在想不通这么迷糊并且蠢的女子怎会是自己的天命贵人。
或许……皇太极低头看着床上的人想道：是上天派来他身边让自己代为照顾也说不定，毕竟她这么不堪世情还总爱自作聪明。皇太极自顾想着，无奈的摇了摇头，轻手轻脚的起身赶去上朝。
这日无事，海兰珠遣着汀芷幽兰带她熟悉环境，她道如此方能知己知彼运筹于帷幄之中。
诚然，对于一个整日无所事事又不辫方向的人来说，这不过是她无聊的托词，但她私以为这样说出来，感觉上多少会霸气一些，总不至于显得太过颓废荒度。
幽兰是自海兰珠回科尔沁便跟随左右的贴身侍女，关系原非寻常可比，性子活泼多话，海兰珠逗乐时她总配合着笑的疯癫，汀芷为人则谦恭谨慎些，是那日哲哲姑姑送来给她做粗使丫头的，海兰珠看她性子恬静便让她跟了身边侍候。
其实，海兰珠心里是顶喜欢这个地方的，说不上原因，只是打心眼儿里欢喜。
主仆三人无目的的乱晃着，穿过十王庭，寻得一清凉地，一方池水分开两处光景。
海兰珠无不惬意的席地而坐，手捧出差汀芷从书阁处寻来的三国演义打发时光。正精彩处，幽兰巴巴的扯她。
爱看书的人都知道，读书入情入境时被人打扰最是讨厌，因此海兰珠愤懑的抬头去寻幽兰正要问个明白，好端端的怎就要扰了自己看书，抬眼蓦的便看见了皇太极着两个少年在她身后兀自站着，吓得海兰珠忙忙起身行礼做了个万福。
回身处，却见那一身灰蓝布衣的少年正一脸戏虐得盯着自己瞧。
海兰珠脑海中搜寻着关于这个人的记忆，皇太极迎她进宫那天该是见过，但她向来脸盲，所以有些对不上号了。
细看年纪装扮以及皇太极对他得态度，心下了然，若没猜错，他应是皇太极的堂弟爱新觉罗﹒济尔哈朗，至于他旁边的，海兰珠习惯的挠挠头，这着实是猜不大出来了。
怔忡间幽兰又扯了扯海兰珠，海兰珠心知是自己在皇太极面前失了礼数，忙福身歉道：
“海兰珠看书一时入神，未及时接驾，刚稍有些反应不及，有所失仪，诚望大汗恕罪。”
皇太极并不搭话，只是略有所思的瞧她，就在海兰珠不知所措将要破功时，他方开口道：
“你会识汉字？”
语罢直直的盯着海兰珠，似乎要判断她的每一个表情以及答案的真实性。
海兰珠心里蓦的一紧，当年努尔哈赤初入辽东，对汉人采取得是种族灭绝政策，天命十年十月中旬，努尔哈赤令汉人与女真人合户，实际上是将满族旗人分置于汉人各户之中，满人奴役汉人，汉族男丁承担了全部重体力劳动，汉族妇女则成了他们的奴婢。
到了这皇太极时期，虽然对汉人采取怀柔政策，提出“满汉一家”，一步一步消除他父汗晚期对汉人大肆屠杀造成的恶劣影响，可这并不代表他会允许他的后妃们崇汉家文化。
更可况，在这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年代，满蒙家的姑娘更是只偏骑射鲜通文墨，更该死的是自己偏偏看的还是阴谋阳谋使计斗心眼儿的三国演义。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回忆（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