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缺.离》山子野

1、锲子

　　素阁的长发在风中飞舞，如墨青丝融入夜色。
　　泪痕已冷。
　　莞儿已经被斩断了双腿，可她拼尽全力拖住男人的衣摆。
　　“殿下，，娘娘已怀上您的子嗣......求求您，娘娘是无辜的.....她真的什么都没做呀......殿下，求求您，殿下......您相信奴婢吧......”
　　素阁坐在夜色中，在她最恨的地方和最爱的人面前，狼狈不堪。
　　她在乱发后笑着，笑得无比凄凉。
　　我就是个傻子。她说。
　　什么爱一生不负，什么万劫不复，什么对天起誓，呵，都是假的。我不过是个代替品罢了，跟她比起来，我什么都没有，还只是只狼妖。我怎么还会去奢求呢？傻瓜。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
　　我信了，我输了，输得彻彻底底，呵......
　　“莞儿，放开他。”素阁轻轻地起唇。
　　莞儿停下了挣扎，看着自己的主子，泪眼朦胧。
　　素阁站起身，对他行了礼，既周到又生疏。
　　“殿下。”从净河边到天宫，她第一次叫他殿下。声音中什么情绪都没有，清清冷冷。
　　“素阁一直认为，在这天宫，有莞儿，有殿下，就算是让素阁日日经受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别天下人鄙夷，无名无分，我也愿意。至少，至少殿下信我，莞儿信我。”
　　“我一直觉得，我此生有幸，能在这霖溢宫遇见莞儿，能在那净河边救了你。”
　　“可到如今，我很后悔。那日砍柴，我为何要走那条小道，为何要在净河边小憩，为何要一不小心，救了你。”
　　“殿下，如果能重来一次，我不会救你的。\\\'
　　“明日，天宫的人想把我怎么样，我也不在乎了。莞儿是个好姑娘，这些事都与她毫无干系。我希望殿下，能让四皇子将他的脚治好，放她到下界仙山，别委屈了她。”
　　“娘娘，莞儿这一生都会跟着娘娘的......”莞儿从一开始，就明白了素阁的想法。但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素阁会毅然地选择承认，娘娘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只要莞儿不死，就一定不会，不会让别人欺负冤枉娘娘的......”
　　“莞儿，能遇见你，我很高兴，也自觉幸运。我只不过是一只狼妖，不配你这样子的。”素阁的嘴角噙起一抹苦涩的笑。
　　末了，素阁走到莞儿身边，轻轻蹲下，保住莞儿：“莞儿，若我有幸投生，你就找到我，做我的姐姐，可好？”
　　“娘娘，不，你不要去。你没有给她下毒，你为什么要去受罚......娘娘，不要......”莞儿哭着，白净的脸庞血色尽失。
　　“莞儿，谢谢你。对不起......”素阁的眸子闪烁着，她闭上眼睛，眼泪流下。一狠心，手指在莞儿的项上轻轻一点，莞儿便软软地倒了下去，“希望你能记得我说的话......”
　　“好了，殿下。押我去天牢吧。”素阁缓缓站起身，寒风吹起了她的裙摆。她的人影显得分外单薄，清秀的脸庞十分苍白。
　　暄北忍不住上前搀着她。从他今夜进霖溢宫开始，他的心就一直揪着；听到她绝望得分外平静的声音，他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人撕扯着，莫名的憋着一团怒火。
　　“素阁。”
　　素阁的眸光动了动，她轻轻地将暄北的手推开，静静地说：“殿下是太子，明日还要娶花婷公主为侧妃。而我只是个罪人，还请殿下注意自己的言行。”
　　暄北听她这样说，不知为何，竟有一丝丝高兴：“你这是，吃醋了？”
　　“我都是个将死之人了，还有什么醋好吃呢？”素阁笑笑，似乎有些自嘲，又有些凄凉，“殿下，带路吧。”
　　暄北听着她淡漠地叫他殿下——她以前总是含着笑，叫着“暄北”。他突然红了眼眶，一把上前抓住素阁的胳膊，在素阁冷冷的目光中，顿了顿，说：“叫我暄北，像以前那样。”
　　“像以前那样？”素阁冷哼，“殿下，你可真狠心。”
　　“让我一个将死之人不能安心离去，徒增伤痛。”
　　“我......”暄北一时语塞。
　　“回不到过去了，殿下。”素阁的声音变得轻飘飘的，“因为，过了今夜，这四海八荒，就不会再有一个叫做素阁的狼妖了。”
　　素阁回眸，惨淡地一笑。她的脸上泪水交错，漆黑的长发被风吹起，掩住了嫣红的唇。乱发间，一双明眸凄楚动人。
　　暄北一时有些失神。
　　“走吧，殿下。快过子时了。”素阁说罢，缓缓走出霖溢宫，融入夜色之中。
　　暄北立即跟了上去。他忽然有些无措。
　　月亮渐渐升高，走出霖溢宫就是白昼了。
　　女子一身紫衣，嘴角含笑，步入大殿......

作者有话说

　　细节之处，自己脑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