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死城》吾乃故酒

5、浮月

　　并蒂花开，上演轮回两场，男人和女人都在戏里，冷眼旁观时，是剪不断理还乱的戏中人，潸然泪下时，又是高高挂起的局外人。
　　月亮走了很长的一段路，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一会是她的阿哥广寒，一会又是那射日的后羿，还有那枉死城里醉生梦死的男人，眼底的一片暗金藏着风起云涌的浪。
　　他们一会哭，一会又笑，喊着救救我，喊着浮月...我的浮月...
　　姑娘始终不回头，目视前方的一片黑暗，勇敢的走。
　　不知多久之后，她看到前方的一片光亮，是太阳的光芒，浮月看一眼过去，脚步不变，每一步都稳。
　　她走上前，不但看到了太阳，也看到了后羿拉开他的弓。
　　后羿因射日而受封成仙，九重天上立下一片之地，传闻里后羿射日的那一日被描绘的神乎其神，浮月没曾见过，而今在梦里有幸相见，只觉那是平平常常的一日。
　　后羿拉起他的弓，箭离弦，一去不回头，对准天上的太阳，划破烈烈的风。
　　浮月和后羿都抬头看，箭离太阳越来越近，姑娘的心却突然慌。
　　画面转瞬就没，黑暗再次笼罩一切，浮月皱皱眉，不回头的继续向前走。
　　没一会她就看到了第二个画面，画中的人，是望三生。
　　他躺在浮台上，压着长发和袍，他不断的喝酒，一口接一口，大风不留情，吹散一旁的酒瓶，吹开胸前散落的发。
　　这才看到胸前的伤口，是箭插在上面，贯穿胸膛，背脊里都有。
　　她着急一步的想上前，又想到这是问世的梦，留不得情绪在这里，不然就走不出了，于是脚步又停下来，忍住心中的急切，想走，又舍不得走。
　　男人微微侧头，看着浮月的方向，叫她过来。“月亮，我疼。”
　　姑娘咬着牙，眼中灌着泪，她忍着，恨不得替他来疼。
　　她没上前，虽然她想。
　　月亮她始终站在原地，看着三生在浮台上喝酒，看他的伤口一点点的恶化。
　　三生抬头看一眼旁观的月亮，眼里带着恶毒的笑意，最后喝一口酒，然后把剩下的，全都浇在了伤口上。
　　烈酒灼烧浮台上的男人，他碎成一片片，转瞬之间落了一地的金鳞。
　　月亮大喊一声想要上前，刚一抬脚又被人抓紧手腕，转头看去是广寒，与她一起长大的阿哥。
　　广寒紧紧握住她的手，说不要再跟三生一起厮混，说有办法甩掉酒魂。
　　姑娘迷迷糊糊地跟着走了几步，然后狠狠的又甩开，她推一把身前的男人，大声的喊着：“你们都是假的，只有我，是真的。”
　　话落，花散，姑娘也醒，在巨大的莲叶上。
　　雪下了有几日，其他的莲叶上都落了厚厚的一层，一旁的三生喝着酒，时不时也扫扫姑娘身上的雪。
　　这一次抬手却顿住，看到姑娘迷茫的眼，然后说：“不用好奇为何下雪，你睡了三十年，而今已是第三十个冬。”
　　“那你呢？你何时醒的？”
　　“忘了，第十八年的时候吧，反正我在这里等好久了。”
　　问世这时出来，把掌心递过去，要浮月摘下掌中的那朵并蒂莲，同时也说：“我都忘了上一次有人活着醒来是何时发生的事情了。”
　　“那这一次，你便好好记着。”三生抢在浮月前头一把摘下问世掌中的莲，带着浮月离开时转过头看一眼问世，皱皱眉，眼中写满警告。
　　问世坐在莲上，不看三生眼中的情绪是好是坏，目光都落在那月亮上。
　　但愿这三十年的一场梦，不是虚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