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度欲望》白隐秋

5、四

　　次日，陌若离从楼上下来。
　　“少爷，先生去公司了。”吴妈上前说道。
　　陌若离没有作声，坐在餐桌前拿起白瓷碗喝了一口粥。
　　“先生早上见你没下来，很生气。少爷你也别怪吴妈多嘴，少爷你也应该陪先生好好的一顿早饭啊，平时在一起吃饭的时间本就少。”
　　白瓷碗在纤长的指间泛着柔和的光泽。
　　“他生气只不过是他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威胁，绝不是长久没有同桌进餐的父子中，父子对儿子不孝行为的不满。”陌若离拿着筷子挑着碗中的粥徐徐道。
　　吴妈听着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作孽啊！”
　　吴妈在陌家做事几十年了，陌若离是她看着长大的。多好一个孩子啊，偏偏生在这样的家庭。吴妈心里固然心疼，但作为一个外人，终归是管不了太多。想让父子俩的关系好一点，但毕竟有些事，生了根了，结了果了，再说它没开花，已经徒劳了。

　　陌若离坐在花园中的木制白漆摇椅上，身边放着一本夹着书签的《哈姆雷特》。
　　抬手抚了抚额际，鼻间萦绕着桂花独有的甜郁的气味。一阵带有寒气的冷风吹过，一小撮灰黄的桂花砸在了手背上。
　　头顶的阳光灿烂着。
　　鼻间呼出一口气。
　　不知道远君在干什么呢？
　　他想。
　　手背上的花因他细微的动作掉了下来。
　　想到他，就感觉不是很冷了。连心脏都会好很多。
　　陌若离拿出手机，大拇指摩擦着手机光滑的屏幕。

　　“欸，想不到你还会画画呢！”郑言拿起一张白纸说：“看不出来呀，有前途，以后泡妞不用愁了，画一张，一个女朋友。”
　　莫远君没去在意他的调侃，说：“我小时候和旁边住着的叔叔学的，不过我初二的时候他们家就移民了。”
　　“你很喜欢画画？”
　　“还行吧，空闲时间的时候就喜欢画一些东西。”
　　郑言手里又翻着几张纸，突然叫道：“这不是若离吗！”
　　陌若离拿过郑言手上的素描纸一看，原来是他上课时看的看着书的侧面。线条画的很细致，不杂乱，明暗对比度画的也很好，人物的面容柔和，细碎的刘海洒在额前，双眸沉静的看着面前的书本，嘴唇流淌着好看的弧度。
　　“你什么时候画的？”
　　莫远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上语文课的时候画的，还行吧？”
　　“很好。”
　　“真的？”莫远君听了顿时眼睛发亮，眼角弯了弯。
　　“怎么没画我，我长得不丑吧？”郑言翻了翻全部的纸张，泄气道。
　　“画你的后背吗？”莫元君说。
　　“行啊！”
　　“浪费纸张！”
　　“送我了，作为我的私人珍藏。”陌若离说着晃了晃手中的纸张做到座位上。
　　“珍藏自己的画像，你自不自恋啊！”郑言开口故意怼到。
　　陌若离一脸轻松，看了看郑言道：“你就是嫉妒。”
　　“谁嫉妒了！”郑言立马板脸，一副傲骄样。
　　“不是嫉妒，你刚刚那什么表情。”陌若离挑眉。
　　郑言还未开口说话，一旁的莫远君早忍不住笑着说：“唉，郑言，想不到我对你的忽视让你这么伤心，都怪我，改天我一定画个帅帅的你，怎么样？”
　　郑言看着莫远君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就算是哄小孩也请他专业一点好吗，真是的！
　　郑言愤闷了。“你们两个就知道挤兑我。若离你也太让我伤心了，一个学期还没到，你就不‘爱’我了，咱们可是青梅竹马欸……”
　　陌若离听着郑言那怪异的控诉，嘴角很抽了一下。而莫元君心中一阵恶寒，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陌若离，你能吧你的英语笔记本借我一下吗？”一声柔和，女生特有的清甜的声音传来，打断了郑言的控诉。
　　三人原本相处甚欢的氛围被打破。望向来人，原来是班花叶可昕。
　　知道来人是叫他的，陌若离原本带有温热的神色清冷下来，视线扫向叶可昕。
　　叶可昕脸上带着歉意与甜美的笑容：“我英语方面还有很多方面有欠缺的，所以想完善一下，你的功课那么好，想借你的笔记抄一下，可以吗？”
　　“哎呀！若离，连班花都很仰慕你的才华呢！”郑言调笑着。
　　其实开学以来陌若离和班里的人都不太有接触，只有和郑言、莫元君相交的人又接触。女生就更少了，而叶可昕，陌若离与她没说过一句话。几人见人家主动说上话，心里不惊诧一下是不可能的。
　　虽然从未说过话，但既然在一个班级里，如果不借，实在说不过去。
　　陌若离从桌子上拿起一个本子递给了叶可昕。
　　叶可昕一边接过一边说：“明天还给你可以吗？”
　　陌若离淡淡的点了下头，并不做声。
　　这些举动看起来或许冷漠，但这一直是陌若离待人处事的风格。当然，在特殊情况下，也会又那么一个特例。
　　虽然冷漠，但叶可昕貌似并不介意。依然甜甜的笑着说的“谢谢！”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在忙碌的学习中，圣诞节如期而至，为学生们枯燥的学习生活带来一丝愉悦的基调。同学之间要好的已经纷纷表达了祝福。送贺卡的送贺卡，送礼物的送礼物。而对于我们清贫的莫元君同学，最省钱的方式肯定是送贺卡了。
　　至于为什么要在放学的路上送，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有很多女生送给若离，其中就有叶可昕。叶可昕自从向陌若离接过英语笔记本，就好像一直时不时的出现在相聚的三人周围。当然他自己也收到了女生的贺卡，叶可昕的也有，此时正在他的书包里。不过，他看到叶可昕给若离的贺卡，若离看都没看就放进了桌洞里。
　　陌若离看着手里的贺卡上的祝福笑了笑。
　　“啊，真有心啊！连身体健康什么的都有。”
　　莫元君听闻，甩掉脑子里的胡思乱想，俊秀的脸庞不自然的露出一个笑，陌若离收起笑脸但脸上依然温和，然后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包装成礼物的盒子。
　　“干嘛？”
　　“送你的，打开看看。”
　　莫元君脸上露出欣喜，接过盒子撕开了包装。一看，原来是手机。
　　“太贵重了，我还是不要了。”
　　“没事，你收着吧。”
　　“不行。”莫元君皱着眉，一脸为难。
　　他觉得他和陌若离认识的时间不长，手机这种比较贵重的东西，是在超过他的接受限度。即使他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要比认识十几年的朋友要亲密很多。
　　“没关系，放假时我都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像知道你在哪也不可以，想找你聊天也没有机会。你就当，我想‘监视'你的一个接口吧。”陌若离望着莫远君，嘴角适度的勾起微笑：“好不好？”
　　莫远君瞅瞅手机，又瞅瞅陌若离。收别人送的东西送的这样“委屈”的，也绝无仅有了。“口才真好！”
　　陌若离心下一松，看着莫元君把手机装进书包里说：“卡我已经装上了。”
　　莫远君惊异地撇过头：“你送东西想的还真周到啊！”
　　或许吧！虽然也送过郑言东西，但每到生日时，都是他想起来问一下对方想要什么，或是郑言自己说。偶尔也会有看着不错，郑言喜欢的东西，会买来送他。但这一次，却是他第一次认真、想要送好一个礼物；想要一个人在接受他的礼物时，无后顾之忧，不用再操心其他的事。完全的，接受它。
　　他不知该从何去阐述这种心情，它好像很愉悦一般，又很胆怯，与……羞涩？但不得不承认，在对方的身上，他破例了无数的第一次，这在以前是他不敢想的，也可以说时不会想，因为，是不可能发生的。而现在，发生的自然而然。而他，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