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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竹简 ...

  •   署夏格外热得慌,三毛是整夜整夜的睡不好,大晚上的还咧着嗓子鬼哭狼嚎的扯到了天亮。

      夜瑾心只能是跟着遭了秧,接连好几天没睡好。

      她那眼窝里跟抹了煤灰似的,比那市井算命的老瞎子看着还真。

      那日从凌久卿口中得知,这凌家易主不过也就是上月的事。

      这一桩桩一件件凑到一块儿,那是比戏文里的故事还要巧。

      凌忘尘殒命,她得以返世。临溪村的那个黑衣人,还有乱葬堆下埋着的木匣子。

      天底下,哪来这么多凑巧的事,还全都落到了她一个人头上。即便是上天待她不薄,也不至于如此厚待。

      可总有些猜想如深渊,只要往里窥探一分一毫,便会被那人性可憎的一面吞噬殆尽——所以她不敢去想。

      这不敢想也亏得托了那小家伙的福,是连想的力气也没有。

      三毛是晚上嚎完了白天睡,睡醒了就要黏着她闹腾个不停。

      夜瑾心如今是见了三毛就跟见了瘟神差不多,恨不得心一横把它丢出去。

      可那小东西朝她嗷了几声,听着也可怜兮兮的,她便又把它给捡了回来。

      她现在是得了空就往外跑,就为了图个耳根清净。

      夜瑾心终日一副奄奄一息、半死不活的样子,凌温肃见她时还以为她是半夜跑去做了飞贼。

      “叶姑娘这是没睡好?可是有什么招待不周之处?”

      凌温肃的问话,愣是半晌才得她回应:“温肃早…”

      夜瑾心不知是从哪得了一丝精神,倏地回神,脑子回光返照的活络了起来:既然从凌疏泽嘴里问不出东西,还不如直接去翻那名册来得快。

      她随即将那一丝精神巧妙的敛入了倦容里,才道:“说来我在这山上也呆了有些时日了,只是一直未能向我那救命恩人——沐光尊当面致谢…”

      此时困意爬上眉梢,在她眼眶上捏了一把,硬是挤出一汪晶莹的泪水来:“爹娘曾教过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想来是我愧对家训了…”

      最后倒吸的那一鼻子气,是把凌温肃彻底唬住了。

      说得,就跟真的一样。

      家训什么的,她夜家是从来没有过。即便是有,也早被她忘得一干二净了。

      “叶姑娘不必介怀,济世苍生本就是我们修道之人应该做的。”

      这话说得凌温肃自己都心虚:以沐光尊平日的态度,若是换了旁人,定是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虽揣摩不透沐光尊救她是出于何意,但眼下他也只能厚着脸皮这么答了。

      眼看这事就要成了,却被他转了话锋。夜瑾心只好乘胜追击:“敢问沐光尊居所位于何处,我改日再登门道谢。”

      弟子名册向来是由家主保管。只是这非亲非故的,明目张胆去借阅怕是痴人说梦了。

      再观那沐光尊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跟谁欠了他似的,夜瑾心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对旁人说来自是要说得好听——那是登门道谢,其实说白了就是偷溜进去私下翻阅。

      见她如此有心,凌温肃也并未多想,遥指着山腰那处庭院道:“那里便是,只是…哎…叶姑娘…”

      还不待他把话说完,夜瑾心早就一溜烟儿跑得没了影。

      那身法快得跟他在临溪村初见她时一样,倒是半点也瞧不出要死的样子。

      只是沐光尊的居所,是从不允许任何人进去的啊——

      凌温肃跟他嘴里那句没说完的话正呆呆地杵在原地:若是因此惹怒了沐光尊,这可如何是好……

      不一会儿,夜瑾心就来到了他指着的那处庭院前,乏得她腿都在打飘。

      气喘吁吁的抬头一看,门匾上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映入眼帘:雨花台。

      紧闭的院门与它主人一般带着一股闭门谢客的意味,让人还没进去就先碰了一鼻子灰。

      与历代家主所居的澄明堂不同,这里视野极好,山中景色尽收眼底。正因如此,也是最易被人发现的。

      可都到了这份上,一堵高墙岂能拦得住夜仙师前进的步伐,今儿她就是翻墙摔了个狗吃.屎也得进去。

      结果她还真在翻墙的时候脚底打滑,摔得脸朝地的那种。

      这叫什么来着——出师未捷身先死,全怪自己那张臭嘴。

      夜瑾心赶忙爬起身来,把吃进嘴里的那口泥给呸了出去。

      她也顾不得把脸擦干净,先找了个能躲的地方藏了起来。

      左右观察了一阵见四下无人,她这才大摇大摆的推门进到静室里去。

      里面的陈设相当简单,看上去与寻常房间也并无两样。

      进门就是书室,靠墙的一面的书架上陈放着各类典籍。

      书架前面便是书案,上面的笔墨纸砚归置得十分整齐。

      书室正对面着的是寝室,与书室间仅隔了一道薄纱屏风。再往里头便是内室。

      香炉里燃着的安神香与静室主人遗留下的冷甜味交织在一起,说不出的好闻。

      夜瑾心走到书架前,用指尖顺着一排书册一路滑找下去。

      也多亏了就在进门这么显眼的地方,省去了她不少功夫。

      这书架上放着的,除了诸如南慕山术法的典籍。再来便是一些奇门妙法,其中竟还有好几本是记载玄苦之地的。

      她拿起来随手一翻,见上面还做了细致的注释圈点。

      夜瑾心看了不由得闷笑一声: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可是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他钻研这个难道还想进去看看不成?

      且不说那玄苦之地常年吹着无尽风,即便修为再高勉强保住一命。可毕竟有磨仙骨,若想修成真仙就再无缘了。

      她不禁在心头里多嘴嘀咕了一句:这年纪轻轻的,何苦想不开。

      把书放回原位,夜瑾心余光扫到了书架一处不起眼的小角落上。

      上面放着几卷积了灰的竹简,一不留神还真险些被她给错过了。

      她识得那便是记着南慕山弟子名册的竹简,于是便从中挑了一卷看上去较新的出来,铺到书案上查阅。

      就在这时,安神香浸得她整个人泛起了困意。接连几日加起来也没睡上几个时辰,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青烟像是周公派来邀她入梦的侍女,极为轻柔又温情地在她眼皮上嬉戏,撩拨着她心头强忍住的困意。

      夜瑾心就连揪着脸都不觉得疼了。眼下她是恨不得一目十行,想快些寻到那个令她牵肠挂肚的名字来。

      最后一个名字趁着视线尚未模糊之前,挤进了她眼皮缝里——凌绝,字沐光。

      于是乎,周公邀入梦,万般推不得。夜瑾心那点戒心估计是随凌忘尘去了,遂伏在书案上便倒头就睡。

      凌绝回到雨花台时,正看到夜瑾心趴在书案上睡得香甜。

      哈喇子和着脸上的泥灰流了一片。小脸细皮嫩肉的那一面因为贴着竹简,被印上了几个活泼的竹简印。

      这人的心是说不出的大,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在别人的地盘上竟睡得这么沉,还真当自己家了。

      他从前只觉得怎么也看不够,如今她倒还自己送上了门。

      似是梦中有仙娥同她说了些什么甜言蜜语,惹得她一笑。

      凌绝看着她,用手擦拭着她脸上脏兮兮的泥灰。那一抹柔情像是他与凡夫俗子借来的一般,温柔得能化出水来。

      看她这么睡着也不是个事,凌绝遂将她抱到床榻上放好。

      夜瑾心像块触手生凉的美玉,只是这般的冰凉在三伏天里却有些不适时宜了。

      凌绝拉过薄被给她盖好,再用温水打湿了布巾,拧干了在她脸上细细的擦拭。

      这动作熟练得一点也不像个身居高位的一家之主,倒像习惯了照顾人的样子。

      又看了许久,他才依依不舍地走回书室整理着被夜瑾心翻得一塌糊涂的书架。

      打理好一切之后,他刚坐下不久,便听到外面传来了凌久卿匆匆忙忙的声音:“沐光尊不好了!心儿…叶姑娘她不见了…!”

      凌久卿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舌头跟打了结的麻花一般。

      脱口而出的心儿姑娘关键时候刹住脚,换成了叶姑娘。

      这心儿姑娘他也就只有私底下敢这么叫着。

      可到了沐光尊面前,就算再借他一麻袋的肥胆,他也是万万不敢叫得如此亲昵的。

      照着往日的时辰把晚膳送过去,便发现夜瑾心不见了,只剩三毛还蜷在窝里睡着。

      他在附近找了半天也没寻着半个影子,眼瞧着这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凌久卿不敢再拖,急忙跑来雨花台回禀此事。

      凌绝朝床榻上看了一眼,可声音听着却还是淡淡的:“无妨。许是在山上别处玩着,等晚些时候了自会回去的。”

      “可是…”凌久卿欲言又止。

      见里面的人并没有继续谈下去的意思,他也只好就此作罢。

      可他心中实在不解,原以为沐光尊对这心儿姑娘是有意的。

      若非有意,以沐光尊的性子也不会善心大发把她带回山上。

      更不会怕她吃不惯山上的饭菜给她特地从山下带了吃的,还遣他送过去。

      沐光尊既待她是这般的好,可如今又为何对她不见了这事如此漠不关心。

      这一时间,他也想不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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